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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女人出去了,得得還在想她的樣子,漂亮女人當然多,可身上染仙塵的可不多見喏,這該多好的氣質與修為啊……
小枚見她又發呆,腳踢了踢她的小腿,“你過來跟我說說,誰教你的?”實際上帶著好笑。小枚還想著她剛才那“神勇驚艷”的三要求呢。
得得又秀秀氣氣坐下來,羞澀地小笑,“沒人教我,我自己想的。他和老枚競爭過,輸了,多少有點不服氣吧,書里不都這麼說,爭不過的那個背後也許會使絆子……”
小枚伸手揪她的臉蛋兒,咬唇說,“那書里有沒有說,爭贏的那個應該殺功臣?我發現你還是蠻有yīn謀感的,不如就派你出去給老枚當細作,誰人還防得了你個傻東西!”說著,揪重了點,
得得疼,就去拉他的手腕,同時叱他,“別瞎說,誰是細作了,”
小枚沒鬆手,卻也放輕了,“這是好好跟你說,像今天這樣的話以後別再跟人提了,知道你的一片心,可這裡頭水深,怕有心之人反而招惹你……不過,”小枚湊近含住她的耳垂,低笑,“今天這話要被老枚聽了,多欣慰呀,沒白養你一場……”
小枚這一說,得得幾得意喏,有點翹尾巴,臉蛋兒紅紅的,“我其實做事還是很有分寸的是吧,那那兩個孩子來給槍槍認錯兒的時候,你別為難他們。”
“呸,給你一點臉子你就上杆兒了?你家的事兒,鬼管你。”小枚靠回椅背上。得得還是那樣秀秀氣氣坐著,手指頭絞在一起,微低頭微笑。那模樣啊,真文靜嫻雅,好看極了。
得婆子啊得婆子,繼續保持這樣“有主意”的德xing啊,槍槍的離世說不準叫你這軟婆子更具殺傷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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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實,槍槍死後, 得得變得安靜許多。很奇妙,人的樣子往小里走,xing子卻似沉靜了許多。當然,說人就變靠譜了……怎麼可能?
弟弟走 了,她的傷心到底還在骨子裡,每天無所事事,遊戲還是照玩,不過熱鬧的,譬如格鬥啊賽車啊,提不起興致了,倒迷戀上一些謀略類遊戲,捨得動腦子了。
有一款遊戲叫“ 金宋演義”,模擬的就是南宋寧宗“開禧北伐”的戰事。一開始當然是她老公在玩,小得女士一旁瞅啊瞅,不明白就岔嘴,現在小枚也不好總吼她,耐著xing子跟她解說,一來二去,她迷上了。
不過這種高智商遊戲不熟悉點歷史背景怎麼玩的上手?小得女士真是磨xing子了,她還找來了史書看,連小枚都稀奇,這孩子是不是“閻王灘粑粑,鬼做”啊,問了幾個小知識,喲,她答上了。老枚來“視察”,小枚“匯報”了得婆子的近況,主要集中在“好學”這點上,老枚很欣慰,感嘆,槍槍就很好學,弟弟走了,倒一部分xing子轉她身上了……
1202,金宋再次議和,這次除了割地和賠錢加了一條——要主戰領袖韓侂胄腦袋。老韓上朝被三百多流氓截住,不要錢只要命——亂棍打死了。這還不算,本來都下葬鳥,但金要人頭,又挖出來做了切割手術。韓侂胄的腦袋最後旅遊到金國開了個巡迴展。那時候沒有福馬林,為了長久保存想出個損招——給腦袋刷上油漆。勞動人民就是有智慧。
得得看到這段歷史時,她也在刷油漆。
一個小凳兒坐在她家小院子裡,買回來的綠油漆,給槍槍的骨灰盅全刷成了綠色。黝綠,跟她的本尊一樣綠。這是槍槍吩咐過的。
刷刷刷,得得動作刷,腦袋裡卻jīng彩紛呈,想著今天我要“攻城略池”拿下哪些地盤……“咚咚”,有人敲門。
小枚上班去了,阿姨才做完工回去,家裡就她一個人,得得卷著襯衣袖子還拿著油漆刷走到門邊,“誰呀,”
“得得,我是程仲盛。”
得得一愣,總長親臨!這位上門拜訪可是料想不到的,
得得忙開了門,望見門口停著兩輛車,總長身後還站著他的一個警衛員,
“您,您好,”得得肯定有點侷促,
總長卻也是一臉小心翼翼,怕嚇著她般,“貿然來拜訪,唐突了,”
“不不,您進來坐。”得得側身請他進來,他卻站在門口並未挪步,“得得,是這樣的,今天成美和雲青可以從看守所被領出來了,我就直接把他倆帶來,你看想要他倆怎麼給槍槍認錯兒……”
好吧,程仲盛這下給得得也來了個措手不及,怎麼想到突然他就把人帶來了?
其實,這到底也是程仲盛老謀深算,那日病房裡也看了分明,得得是讓了步,小枚不依不饒,這要約好了時間“認錯兒”,不知道小枚又會如何刁難,gān脆,今天一能從看守所提人,總長親自第一時間把人送到跟前來!既極其表達誠意,又能避免事端,雷厲風行中也飽含穩妥,典型程仲盛的風格。
人都來了,得得事實也想快點見到槍槍,正好小枚不在……好吧,多日的“謀略訓練”倒叫她練出點膽子,雖然見那兩小子她還是挺惶恐,不過,硬著頭皮上唄,總要試這麼一回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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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下來兩個少年。
這種感覺實際上挺 怪異,兩位警衛員拉開車門相當於護送著他們下來,好像悉心看顧著,其實,少年們身上還穿著看守所灰色的拘留服,甚至,一人左手,一人右手,一隻手銬將兩人銬著!
得得見 這陣勢不禁向後退了一步,總長趕忙解釋,“真的是才從看守所里把他們領出來,還來不及換衣裳,再說,這樣銬著,這個樣子,也說明他們是真有罪,得好好來請罪。”
得得點頭,小聲 說了句“請進”,轉身先走了進來,好像有點急,她走到院子裡抱起槍槍那已經被她刷成綠色的骨灰盅。
太陽和月亮走進了得得家的小院兒,
那棵西府海棠下,得得卷著袖子抱著弟弟的骨灰盅,小小惶惶的樣子……也許這副場景今後多次出現在太陽和月亮的夢裡不足為奇,原來她只有這個弟弟了,現在弟弟走了,留在這世上的,只有她,以及她懷裡抱著的這枚骨灰盅……這份傷害是他們造成的,永遠不可磨滅。即使他們長大成人,無論他們將後來如何叱吒風雲,這個女人,註定成為他們年少時最深重罪孽的一線寫照,永遠嵌在高傲不羈的骨頭裡!
得得都不敢看他倆,倒像還害怕著他們,程仲盛看出來了,忙安慰,“得得,他們也知道錯了……”
得得又點點頭,走到程仲盛跟前,聲音也不大,倒臉通紅,“你們能在這外面等等麼,就要他們跟我進來,槍槍信佛,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跟他說說話……”
“當然可以,”總長哪有不答應的,又回頭看向那銬在一起的倆兒,“你們進去好好說。”這語氣就嚴厲許多了。
得得不等那兩孩子的反應已經抱著骨灰盅匆匆進屋了,這會兒她這心可跳的癲狂!因為,得婆子要整滔天大舉措啦,荒誕,神秘,大膽,且超刺激!總長是銬著兩個孩子來給她弟弟賠罪的,哪裡想到這娘們兒把兩孩子套進去行那最荒 yín的事qíng?!想想這小得女士如何不是一朵奇葩,樣子膽小,下手可兇猛喏!
手銬噌噌蹭得有些小響,進了屋,一時雲青和成美都有點沉默,對她,是真愧疚。
得得呢,臉蛋兒通紅,倒比外頭那西府海棠還嬌艷,額頭上滲著細汗,背對著他們忙著在桌旁倒水……他們哪裡見的到,她小指甲在那骨灰盅里各摳了一坨骨灰化進水裡……
得得本想像客套地說“先喝口水吧”,後轉念一想,他們要不喝呢,於是說,“這是我們家祭拜的規矩,上香之前先喝口水……”然後臉更紅把水杯遞給他倆……你說這婆子要作孽起來了得吧,瞎話隨口就上!
這是她家的規矩咧,能不遵守?兩個未成年妖孽平日著實jīng過頭,可眼下……真的是愧疚蒙心吶,她怎麼說怎麼做……
成美抬左手,雲青抬右手,沒二話,喝了。
好吧,他們這樣的“聽話”,得得心裡安了些,正打算實施第二步……槍槍之前囑咐一定要也餵他們吃他的骨灰,所以得得第一步先做這個,然後,她就犯難了,如何在短時間內叫兩個清醒的大男孩兒和自己鬼搞,超技術活好不好!
你看這娘們兒想起壞點子起來真捨得下神呢,她準備第一步“餵”他們吃下骨灰後,如果兩人沒有什麼反應,再扯個理由叫他們吃點什麼,那東西里就下迷魂藥,完事後,她再編故事,比如請他們吃錯了東西,或者gān脆裝糊塗不曉得怎麼他們吃了東西就暈過去了,快刀斬亂麻,趕緊苟 合見槍槍……當然這相當技術或者說十分冒險,得得準備看一步走一步,要防著迷魂藥沒把他們藥倒,那她就得趕緊想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