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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回頭沖嚴保鏢笑了下:“嚴先生,您請回吧,我和老夫人有話說。”
嚴保鏢目光回望她,顯然是有些不放心的。
蘇箏確定地沖他點頭,嚴保鏢薄唇動了下,只好說:“那我離開一下,有什麼事請蘇小姐隨時吩咐。”說完這些他恭敬地朝老夫人一拜,這才轉身走遠,一直走到距離這裡十幾米遠的地方。
蘇箏將目光再次放到老夫人身上,老夫人這時候也在打量著蘇箏。
對於蘇箏來說,這個莫夫人是遙遠而清晰的記憶,即使過了兩個十年,她依然清晰地記得這個女人居高臨下望著自己的倨傲,依然記得這個女人舉手之間就決定了她命運的神qíng!
經歷了十年的歲月,這個女人看起來依然雍容高貴,仿佛歲月沒有給她留下太多痕跡。
兩個女人相視一番,終於老夫人開口說:“我知道你已經達到了十年前所說的條件。”
蘇箏心裡一緊,是的,她達到了她的條件,可是這個女人會把孩子jiāo給自己嗎?這可能嗎?
老夫人淡淡地瞥了蘇箏一眼:“蘇小姐,當初我真是小瞧了您,沒想到十年間您可真是翻雲覆雨,弄得好大的風làng啊!”她的語氣中頗有些諷刺。
蘇箏毫不在意她的話,蘇箏只在意她到底意yù何為。
老夫人看著蘇箏目中的期待,從容地繼續說道:“我們莫家的人是說話算話的,所以我會把孩子還給你。”
蘇箏心中狂跳,她的話是真是假?
老夫人知道蘇箏不信,笑著說:“蘇小姐,競離是我們莫家這一代的長房長孫,我不可能把他jiāo給你的。不過你可以帶走嫣然。”
蘇箏原本狂跳的心平靜了下來。老夫人之前痛快答應她帶走孩子,她就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如今聽到老夫人的後續,她原本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至少她明白了莫夫人的底牌。
不過想明白這些後,她的心在冷笑,嫣然,她可愛的嫣然,在關鍵的時刻竟然被莫家棄掉嗎?
老夫人觀察著蘇箏的神色,繼續說:“不過你帶走嫣然的話,我有一個條件。”
蘇箏聽到這話,諷刺地笑了:“請講。”
老夫人不理會蘇箏語氣中的諷刺,從容地理了理髮絲,繼續說:“我知道這些日子以來莫峰和你幾乎黏在一起,他天真地想要和你重續前緣。但你要知道,我們莫家是絕對不容許這種事qíng的。”
蘇箏挑眉:“那又如何?”
老夫人望了望遠處正在升起的太陽,嘆了口氣說:“莫家如今的境況,蘇小姐想必也知道,這個時候我們莫家的孩子絕對不應該有背棄家族的想法的。”
蘇箏垂眸,莫峰竟然真得有放棄家族和自己在一起的想法嗎?他必然是知道莫家是不會輕易接納自己的,所以他打算在莫家度過這個危機後和自己遠走他鄉嗎?
老夫人語氣中慢慢有了絲悲哀:“蘇小姐,我們不能讓峰兒離開,所以只能請你離開了。”
蘇箏冷盯著老夫人,反問道:“莫夫人,為什麼您要我離開,我就得離開呢?”
老夫人整了整衣袖,收起那抹悲哀,胸有成竹地說:“蘇小姐,您是聰明人,想必最會權衡得失利弊了。”
老夫人說話的語氣很是篤定,她顯然料定了蘇箏必然會接受她的建議。
得失利弊,各是什麼?
如果蘇箏繼續留下,堅持要和莫峰在一起,那麼莫家必然全力破壞,昨晚出現的莫錦就是一個警告嗎?於是蘇箏最後的下場很可能是一無所得。如果蘇箏現在離開,至少還能帶走莫嫣然。
蘇箏迅速權衡了一番,最後抬頭望著老夫人篤定的神色,終於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老夫人似乎對於蘇箏如此慡快答應也始料未及,審視了蘇箏一番,最後終於滿意地說:“很好,比起十年前,蘇小姐更懂得怎麼做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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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箏往回走的時候,嚴保鏢面無表qíng地跟在她身後,但眸子時不時疑惑地打量她一眼。
蘇箏什麼都沒解釋,繼續往回走。
老夫人的到來就如同莫錦的到來一樣,來得突然去得匆忙,兩個孩子毫無察覺。
蘇箏忽然停下來,懷疑地望望這叢叢密密的山林,再看看不遠處的避世小鎮,開始懷疑,周圍有多少雙眼睛在注視著?她當然不會相信老夫人和莫錦對自己這麼放心,他們人走了,耳目卻留下來了。
嚴保鏢在一旁請示說:“我會將這件事匯報給先生。”
蘇箏轉頭看了嚴保鏢一眼,什麼都沒說。她知道嚴保鏢明為請示,實際上他的決定自己改變不了。
蘇箏嘆了口氣,今天她聽到老夫人的語氣讓她對莫峰有了更多的信心,也許她應該等一等,看看莫峰怎麼處理這次後院起火。
如果他能處理好,自己還是只需要默默地等在這裡就可以了吧?
可是當他們回到別墅的時候,嚴保鏢根本沒有機會通知莫峰。
一夥持槍便衣,光明正大地闖了進來,迅速地直衝樓上。蘇箏和嚴保鏢進屋的時候,正好看到那些便衣正和嚴保鏢手下對峙,而一部分好像已經衝上了樓,蘇箏甚至聽到了莫嫣然尖叫的聲音。
蘇箏聽到嫣然驚恐的叫聲,心瞬間收緊,厲聲質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伙持槍便衣中有一個人,約莫三十出頭,戴了一個黑框眼鏡,理著平頭,他走到蘇箏和嚴保鏢面前解釋說:“我們是奉莫夫人的命令前來請走小少爺。”
蘇箏萬沒想到莫夫人動作如此之快,她會望了眼嚴保鏢,如今之勢唯有嚴保鏢可能保下競離不被帶走了,只是不知道他在這場衝突中到底要扮演什麼角色。
嚴保鏢上前一步,盯著那平頭男冷冷地說:“我是奉莫先生的命令保護小少爺和小小姐,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須帶走小少爺。”
平頭男和嚴保鏢對望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絕不想讓的決心。他們本為一個家族服務,可是如今因為各為其主,顯然要爭個你死我活。
蘇箏迅速打量了下當前局勢,嚴保鏢一行不到十人,而平頭男手下幾十人且個個持槍,如果真得火拼起來,不但回引人注意惹來麻煩,而且自己這一方註定吃虧。
她心間一轉,計上心來,gān脆聲明說:“小少爺你們可以帶走,但是小小姐你們不許動她分毫。”
嚴保鏢一聽這話,很是一愣,驚訝地看向蘇箏。
蘇箏不動聲色,盯著光頭男問:“如何?”
光頭男好像並不知道蘇箏的身份,他看向蘇箏皺眉問:“這位小姐說話能做主嗎?”
嚴保鏢正要反對,這時候樓梯口一個稚嫩的聲音平靜地說:“她說話不能做主,但我說話能做主。”
眾人一聽,連忙看向樓梯間方向,卻看到莫競離一步步慢慢走下樓梯,後面還跟著緊緊相隨的持槍便衣。
莫競離臉色有些蒼白,他淡漠地望了蘇箏一眼後,便對光頭男說:“宋叔叔,我跟你走。”
蘇箏的心頓時像被針扎了一樣。
莫競離看著自己的那一眼,仿佛平靜如水,又仿佛蘊藏了千言萬語,她從來不知道這樣一個簡單的眼神就可以讓自己的心這麼痛。
嚴保鏢一看莫競離真得要跟著那個什麼“宋叔叔”離開,正要阻止,卻看到旁邊蘇箏臉色蒼白地望著莫競離,連忙問道:“蘇小姐,你沒事吧?”
蘇箏慢慢搖了搖頭,忍下心痛,走到莫競離身邊,摘下自己手腕上的手錶遞給莫競離:“競離,我們相識一場,這個送給你留作紀念,可以嗎?”
莫競離低頭看了眼那手錶,再抬頭看了下蘇箏,慢慢扯開一個有些虛幻的笑來。他伸手接過那手錶,看了蘇箏最後一眼,平靜地說:“照顧好我姐姐。”說完他走到光頭男面前,淡淡吩咐:“宋叔叔,我們走吧。”
嚴保鏢一見,連忙走上前就要攔下,蘇箏對嚴保鏢使了一個眼色阻攔。嚴保鏢面上雖有懷疑,但還是停下腳步了,顯然他也覺得當前的局勢憑著硬拼是不可能留下小少爺的。
就在莫競離隨著光頭男乘上一輛越野吉普車的時候,莫嫣然蹭蹭蹭跑下樓,她透過窗戶看到自己弟弟離開,不禁大聲叫道:“莫競離,不要走!”
莫競離回頭望了姐姐一眼,他沒有說什麼,平靜地走上了吉普車。
莫嫣然淚水一下子流了出來,她搖著頭拼命地大叫:“莫競離,你不要走!不要扔下我!”
蘇箏抬頭看著站在樓梯間中央的女兒,這個流淚的小姑娘顯然不會知道,她在最為關鍵的時刻是一個被放棄的棋子。
莫家老夫人的意思,也就是莫家最高核心領導層的意思吧。他們寧願放棄莫嫣然以達到讓蘇箏心甘qíng願離開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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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保鏢開始試圖聯繫莫峰,可是莫峰像是失蹤了一樣,他們用盡所有的仿佛依然無法聯繫上莫峰。
蘇箏見此,知道時間不等人,gān脆直接問嚴保鏢打算如何。嚴保鏢稍一沉思,直接說一定要把小少爺帶回來。
蘇箏這個時候反問嚴保鏢,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小少爺被光頭男帶走顯然是來自莫家最高核心領導層得指示,而搶回小少爺儼然在和莫家作對。對於這個問題,嚴保鏢回答的毫不猶豫,他只聽從莫先生一個人的命令,而莫峰的命令是保護住小少爺,不允許任何人帶離。如今無法聯繫到莫先生,他就不會讓任何人帶走小少爺。
蘇箏此時此刻唯一的選擇是信任嚴保鏢,於是她迅速地向嚴保鏢解釋了那個陳舊的手錶的妙用。在那塊手錶中,還有一個小小的信號發she器,用普通的GPRS手機既可以定位到手錶所在位置。
嚴保鏢聽到這話目中湧出狂喜,如果這樣,他們完全可以跟蹤這夥人,然後趁其不備搶回小少爺。
莫嫣然眨巴著一雙淚眼聽著蘇阿姨和嚴叔叔的討論,她的腦瓜子很快理清了事qíng的脈絡,可憐巴巴地問:“是爺爺和奶奶不要我了嗎?”
蘇箏走到她身邊,溫聲安撫說:“嫣然,不要這麼想。”
莫嫣然顯然不信:“蘇阿姨,你不用騙我,我知道是怎麼回事。”
蘇箏無言以對,她想安慰莫嫣然,不過莫家對莫嫣然的放棄是事實。
這個時候蘇箏想,也許莫家在關鍵時刻的最後措施本來就是要保留最有價值的人,他們莫家家大業大,子孫眾多,估計要保留的不止當前的這兩個孩子,在如此qíng況下,自然會選擇犧牲女孩子保存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