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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蘇箏和莫競離的水上碰碰車出現在遊樂池中時,莫嫣然興奮的尖叫:“蘇阿姨,競離,快過來啊!我要和你們一起玩!”說著碰碰車就直直地向蘇箏莫競離開來,莫嫣然大叫著趕緊閃開,水花濺了她滿臉。
馮茗兒頓時臉色有些不自然了。
莫競離一向是個古怪的傢伙,他不喜歡和人親近,對於這個簡直如同怪物的小男孩,馮茗兒自己都一直沒有辦法的。可是如今,莫競離竟然和蘇箏坐在一個碰碰車上玩起了這種遊戲?
馮茗兒在這一刻真正地感到了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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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嫣然玩起了興致,其他幾個人雖然心裡各有心事,但也捨命陪君子了。特別是莫競離,今天一改平時懶散的常態,竟然很積極地與姐姐以及兩位阿姨一起玩遊戲。蘇箏很驚奇地感覺到莫競離對自己有一種不著痕跡的照顧,心裡是說不出的欣慰和激動。
這一天他們幾乎把海邊遊樂場很多好玩的項目都玩了一遍,什麼白象戲水,什麼超級波làng滾。很多項目苗奶奶基本上在旁邊看,馮茗兒壯起膽子硬著頭皮上,蘇箏笑吟吟地陪著莫競離一起玩。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莫嫣然還沒有要回家的意思,苗奶奶就開始催了。莫嫣然不理睬,繼續嚷著去玩空中飛人,說是好不容易來一次,一定要玩嘛。
蘇箏看時間的確不早,又看那空中飛人實在太過心驚,就過去溫言勸說莫嫣然以後再來玩吧。莫嫣然見蘇箏都這麼說,雖然心裡還是有些不舍的,但也很聽話地不再堅持了。這一幕看在馮茗兒眼裡,那臉色自然是又難看了幾分。
回來的路上,莫嫣然碰巧看到路旁有那種小螃蟹,她驚奇地蹲過去看,又用手指戳了戳,誰知道竟然是個死的。蘇箏見她失望的樣子,gān脆提議說明天早上我們拿著鐵鍬去沙灘上挖小螃蟹吧。莫嫣然根本不知道還可以挖螃蟹,聽到蘇箏形容早上挖小鵬寫的樂趣後,果然很期待,眉開眼笑拍手叫好,很快把那空中飛人拋到了九霄雲外。
回到家裡時莫峰早已回來了,見他們一行五個人一起回來,倒沒說什麼。馮茗兒走上去大方地牽著莫峰的手,莫競離冷眼旁觀一語不發,莫嫣然撅了撅嘴,也走上去牽著爸爸的手,拉著他說:“爸爸,吃飯去了。”
莫峰自從上次因為做作業的事得罪了莫嫣然後,早就發現嫣然對自己有些疏遠,如今看到她主動過來拉著自己的手,心裡泛起感動,很是溫和地反握著她嬌嬌嫩嫩的小手,難得笑了下說:“好,一起吃飯。”
這樣一來,馮茗兒倒是被扔在一旁了,她臉紅了,有些尷尬。幸好苗奶奶趕緊上去熱qíng招待著她,於是一群人算是順利到了餐桌上。
晚飯很是豐盛,各色海鮮自然是不缺,再加上名廚掌勺,還有從外面空運過來的各種當季或者不當季的蔬菜水果。只可惜一群人除了莫嫣然其他人的心思都不在飯菜上,各有心事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晚餐。
晚上蘇箏和莫嫣然的固定項目是複習功課和寫作業,莫競離回屋不知道gān嘛去了。蘇箏教嫣然寫作業,中間出來了下,正好看到馮茗兒敲門進到莫峰房間,蘇箏很是諷刺地笑了下。有些事qíng說不在意是假的,可是她也的確應該學會不去在意。
後來到了晚上九點,嫣然今天的作業完成了,她邊和嫣然說著話,便陪著嫣然回她房間。在走廊里又看到馮茗兒從莫峰房間裡出來,臉色不太好看。當馮茗兒看到蘇箏嫣然時,沖她們扯出一個笑容,但比較勉qiáng。
莫嫣然想打個招呼,但嘴巴動了動到底沒說什麼,就拉著蘇箏回自己房間了。
回到嫣然房間,小姑娘用神秘的語氣問蘇箏:“阿姨,你猜馮阿姨為什麼臉色那麼難看?”
蘇箏笑著搖頭。
莫嫣然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得意地說:“哼哼,我知道為什麼。”
33我愛你,我不喜歡她
晚上蘇箏躺在chuáng上,翻來覆去無論如何無法入睡,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心思不知道斗轉了幾次。
最初她的計劃是,在老夫人發現自己的存在前悄無聲息地將孩子從莫家帶走,那時候她理直氣壯地認為這是自己應得的。可是隨著和孩子的接近,她原本滄冷堅硬和充滿不平的心開始變軟變暖,她開始覺得其實孩子在哪裡並不重要,最關鍵的是她希望知道他們是幸福的。
她悲哀地意識到,孩子們不是當年襁褓中的嬰兒可以任憑大人們來拿捏了。他們是生動的有主見的,他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qíng感。於是她開始想著,應該讓孩子們自己做主,至少要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
當然如果事qíng發展到莫家大廈將傾以至於危害到孩子們的安全,她自然是會不惜一切代價執行她原本的計劃。
蘇箏在翻來覆去一番深思後,發現自己現在面前的最大問題是:時機和選擇。
如果莫家在將來可能的風雲動dàng中依然能屹立不倒,她自然有充分的時間讓孩子們去選擇。可是如果接下來的局勢於莫家不利,她必須在第一時間dòng察到危險並迅速帶著孩子離開。
蘇箏有理由相信,莫家對於最壞的qíng況肯定是做了打算的,他們必然會為家族的後代留下退路。可是這個退路是什麼蘇箏不知道的,如果萬一到了那一天,蘇箏可能真是一輩子都沒法見到孩子了。
就在蘇箏躺在chuáng上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面響起了很小聲的敲門聲。蘇箏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後來側耳傾聽才發現的確是敲門聲。她起身下了chuáng來到門前,從貓耳朵眼裡看外面,竟然是莫峰。
蘇箏猶豫了下,還是給莫峰開了門。
她只開了一條小fèng,冷淡地問:“有事嗎?”這個男人前些天還在和他卿卿我我,不過如今人家未婚妻找上門了,她現在屬於靠邊站的人了。
莫峰神qíng淡定,胳膊一撐將那門fèng撐得更開:“讓我進去。”
蘇箏冷笑了聲,用力關門,可是莫峰的胳膊橫卡在那裡,門關到一半是再也無法合攏一分了。
蘇箏緊抓著門把手,抬眸冷睨著莫峰。
莫峰深沉的眸子回視蘇箏,他的手並沒有躲開,也沒有用蠻力撐開門進去,他只是平靜地望著蘇箏,顯然他在賭蘇箏並不會那麼狠心。
蘇箏垂眸,看著他堅實的胳膊橫卡在那裡,只要自己再用幾分力氣,這鐵門自然會將莫峰的胳膊夾住,然後受傷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蘇箏並不是個壞人,一般qíng況下她當然不忍心去故意傷害一個人。不過此時此刻,看著莫峰篤定的態度,她心裡忽然湧起一股邪火。
她不言不語,唇邊帶著一抹諷刺的笑盯著莫峰,手緊抓著門把手,一點點將門合上。
當門板慢慢擠壓著莫峰的胳膊時,蘇箏覺得自己仿佛可以感到胳膊上的肌ròu被擠壓的痛感。
莫峰抬眸認真地看著她,依然沒有躲的意思。莫峰顯然並沒有和自己作對的意思,他只是卡在那裡不想讓她把門關上而已
蘇箏垂眸想起了過往種種,一狠心,手上更用了些力氣。
她仿佛聽到了堅硬的門板夾上骨節和肌ròu的聲音。
蘇箏的心有些抽痛,可是她覺得自己心裡的怒火還在,那些怒火需要發泄出來。
於是她咬牙再用了幾分力氣。
接下來,她就看到門板上有血絲溢出,血是紅的。
莫峰絲毫不為所動,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透過那已經變得狹小的fèng隙包容地望著她,仿佛在告訴蘇箏,其實你可以更用力些,但是我不會抽回我的手。
蘇箏的心開始收縮,她暗暗咬牙,手裡力氣更重,於是有更多的血溢出,沿著莫峰的胳膊往下,順著門fèng流淌。
莫峰依然平靜地注視著蘇箏,任憑血從自己胳膊上流出,順著指fèng往下。他好像沒有任何痛感,好像那雙手根本不是他的。
可是蘇箏呆呆地看著血液染紅了門板,她漸漸感到眩暈,眼前模糊,朦朧中仿佛周圍都是紅色。
她掙扎著扶住旁邊的門檻,禁不住苦笑了下。
她經歷了死亡又重生後,總是怕見血的,看到紅色的就頭暈,嚴重的時候會覺得呼吸困難。後來她曾去醫院檢查,醫生問起她的經歷,她不敢明說,只說小時候看到過同學出車禍去世,並把自己死去的經歷當做同學的經歷說了一遍。醫生聽了後,診斷她這是心理問題,建議她去找知名的心理醫生做些檢查。
蘇箏當然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裡,她也不願意再找心理醫生對著人家編故事,於是就想辦法自己克服。她bī迫自己去看自己不敢看的恐怖景象,還堅持去練習瑜伽、跆拳道、散打,甚至還開始學著去參悟佛教的一些東西。
如此一番折騰下來,也不知道是哪個起了作用,這個見血就暈的毛病她是沒有了。
可是今天看到莫峰胳膊上流下的鮮紅血液,她老毛病又犯了。
她渾身開始無力,眼前開始發暈,咬著下唇扶住門板,努力平穩著自己的呼吸,試圖讓自己恢復過來。
莫峰是根本不在意自己胳膊受的那點傷的,甚至自己的胳膊被門板夾上時他都毫無感覺。比起自己他更在意的是蘇箏的那種神qíng。
自從馮茗兒來了後,蘇箏對他很是疏遠,那種疏遠帶著經歷滄桑的冷漠和諷刺。這讓他開始心慌,讓他開始對接下來的事qíng沒有了把握,於是他開始急著想要解釋什麼了。
當他看到蘇箏冷漠的眸子裡閃過慌亂時,他以為蘇箏到底是心疼自己了。可是隨即他就發現蘇箏臉色開始蒼白,眼神也有些渙散,他頓時心慌了,一把推開門扶住她。
莫峰迅速將她扶到旁邊座椅上坐下,關上門後,又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蘇箏接過水喝下,當無味的液體流淌過她的腸胃時,頭腦開始慢慢冷靜,臉色也漸漸恢復過來。她抬眸看了眼旁邊關切地望著自己的莫峰,望著自己手中沾染了血跡的杯子,qíng緒低落地說:“我沒事。”
莫峰站在她旁邊,低頭審視著她的臉色。莫峰顯然根本不相信她說的話,看著她額頭滲出的細汗,他下了命令:“你需要一個徹底的身體檢查,明天我會安排。”
蘇箏堅決搖頭:“沒用的。”西方醫學雖然發達,但他們只能檢查出一些器質xing的疾病,關係到人體內部一些奇妙的東西,那些冰冷的器械就無能為力了。
莫峰蹲□子將她的雙手抓在自己手裡,卻發現她兩手冰冷,幾乎沒有什麼溫度。他皺起眉頭很是不滿意:“蘇箏,明天你必須做一個徹底的檢查。”他再次重複,語氣很是霸道,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