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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壓下大哭一聲的衝動,轉身向大門方向跑去。
在場眾人都冷在那裡,普通的警衛沒有命令也不敢上去攔阻,於是莫嫣然竟然跑到大門那裡哐當一下打開大門自己跑出去了。
莫錦使了一個眼色,馬上就有警衛跑過去追隨上去保護著她。
莫嫣然離開,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莫競離身上,只有蘇箏依然心痛絕望地看著奪門而出的嫣然。
她知道嫣然一定因為自己傷透了心,可是她傷一分,自己的心就痛十分!
她曾想過以一種委婉的方式向孩子慢慢提起,可是她沒有想到嫣然知道真相的方式是如此的突然。
莫競離從很久前就開始低著頭,攥著小拳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的小眉頭糾結著,他的心在掙扎。
現在他忽然抬起頭,對自己奶奶平靜地說:“奶奶,我累了,我想休息。”
他自始至終,都再也沒有看蘇箏一眼。
蘇箏絕望地轉過頭,木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看著他走到自己奶奶身邊,她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個冷笑。
莫夫人慈愛地撫摸了著莫競離的頭髮,命令苗奶奶先帶小少爺下去,苗奶奶慌忙從命了。
莫競離在走進後院的時候,終於轉頭看了蘇箏一眼,只可惜蘇箏已經木然地低下頭。
莫競離眸子裡閃過一絲晦澀,不過隨即便歸於平靜了,他薄薄的唇動了下,終於什麼都沒說繼續跟著苗奶奶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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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夫人終於看向蘇箏,她含著憐憫的笑意,以著勝利者的姿態倨傲地說:“蘇小姐,現在輪到你了。”
蘇箏抬眸看她,接下來是什麼戲碼?
莫夫人一時眼色吩咐左右:“蘇小姐竊取軍方機密,拐賣莫家兒童,意yù叛逃國外,這些哪一條拿出去不是重罪,先將她關押起來!”
蘇箏冷笑,每一條的確都是重罪,她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只可惜她只有一條命,也就死一次罷了。
這一次院子外面迎接她的是不是一輛呼嘯而過的車子呢?這次最好來一個重量級的,讓她碾碎為泥,最好讓她的靈魂跟著一起化為灰燼!
命運總是這麼相似,即使她再有一千次一萬次機會,是不是等待著她的還是同樣的結局?
她再也不要再來一次機會,她再也不要抱有任何奢望!
她的孩子早已在她做出當年的選擇時離她而去了,她早已失去了他們!
當年的她是錯了,但是犯了錯的人永遠沒有機會彌補的嗎?
無論她怎麼努力,無論她怎麼想去彌補,都彌補不來十年的裂fèng,都跨不過那道歲月的鴻溝!
蘇箏這個時候沒有眼淚,她冰冷的眸子勇敢地抬起望著老夫人:“我任憑你的處置!”
44車禍
哀莫大於心死,就算是死一千次一萬次,蘇箏也是毫無感覺,她整個人忽然麻木起來。曾經昂著頭艱難地往前走,曾經以為只要自己努力便能挽回一切,可是最後依然是這樣的結局!
孩子的心,她在十年前就失去了。
她jīng致絕艷的薄唇綻開一個冰冷的弧度,仰頭望著倨傲從容的莫老夫人,冷冷地說:“我任憑你處置!”
老夫人手一動,周圍警衛一擁而上,有人拿著冰冷的鐐銬,就要將她拘拿起來
一直在旁沉默的莫峰臉色鐵青地看著這一切,望著蘇箏絕望木然的神qíng,手攥得越來越緊。此時此刻見那些警衛湧上來,而蘇箏在這推搡中簡直如落葉般單薄無奈。
他忽然大喝一聲:“住手!”
這一聲喝斥聲音不大卻低沉有力,警衛們均被震懾,停下手中動作看向莫峰。卻只看到莫峰冷硬地站在那裡,眉蹙得很緊,威嚴的眸子盯著地上某點,渾身散發出迫人的氣勢。
警衛們面面相覷,看看莫峰看看老夫人,他們是老夫人帶來的,老夫人的話他們不敢不從,可是莫峰的命令他們也不敢忽視。
老夫人望著自己的兒子很是不悅:“莫峰,你要做什麼?”
莫峰艱難地抬起頭,看了蘇箏一眼,咬牙說:“任何人都不許動她。”
老夫人皺眉:“你瘋了嗎?難道你不知道她做了——”
莫峰不等老夫人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她做了什麼我都知道,但我不想再聽了!”
老夫人眉頭皺得更緊,對著自己兒子無奈搖頭:“這個女人給你吃了什麼迷藥嗎?”
莫峰卻幾步走到老夫人面前,恭敬而不容拒絕地說:“媽媽,這件事到此為止,您請回吧。”
老夫人一聽這話頓時氣結:“你,你在趕我?”
莫峰面無表qíng:“媽媽,你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還有什麼需要再做的嗎?剩下的事qíng兒子自然會處理。”說完這話莫峰冷靜地下令:“莫錦,你陪著媽媽離開。”
莫錦此時此刻基本沒有cha嘴餘地,聽到大哥這麼說便走到老夫人身邊,恭敬地說:“媽媽,我陪你進去吧?”
老夫人眯眸看著場上眾人,她已經看出了,有莫峰的阻止這些人是不會輕易把蘇箏怎麼樣的。她冷哼了聲,不屑地看了眼蘇箏,扔下了句:“蘇小姐,好手段!”說完她也不顧一旁想要扶著她的莫錦,逕自離開。
老夫人的身後眾位保鏢見狀也趕緊跟上,保姆更是快步上前去扶著老夫人。
莫錦最後看了場上一眼,輕輕嘆了口氣,隨著老夫人離開了。
當下場上只剩下眾位警衛保鏢,以及莫峰蘇箏。
周圍發生的一切蘇箏好像全沒看在眼裡,她只是木然地望著前方一點,原本清澈美麗的眸子此時黯然無神,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莫峰表qíng冷硬地走到蘇箏身邊,艱難地說出一句:“你走吧。”他的聲音低沉,飽含了決絕和痛苦。
蘇箏在一片茫然中聽到了這句話,不禁喃喃地問:“走,我要去哪裡……”
莫峰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不過那絲痛苦很快消失,他又是冷硬漠然的莫峰了。
這個冷硬漠然的莫峰冷笑了聲:“你想到哪裡去就去哪裡吧,我怎麼會知道。”我只知道,有我的地方,絕對不是你想去的地方。
莫峰在這一刻不由得在心裡問,愛是什麼,她真得愛自己嗎?沒有信任的愛真得是愛嗎?
她到底有沒有想過兩個人其實可以共同面對困難,可以一起克服障礙?她在心裡到底有沒有嚮往過一家人在一起過著幸福生活的日子?
在她的打算里,是不是從來沒有莫峰的存在?
男兒有淚不輕彈,莫峰此時卻覺得自己喉頭哽咽,他將痛苦硬生生咽下,厭煩地說:“蘇箏,這裡沒有人會阻攔你,你走啊!”
走吧,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現,再也不要給我任何希望!
周圍的警衛都默默低下頭,這些年輕的警衛已經看出了莫先生和這個女人存在的種種糾葛,也看出了莫先生那輕易不外顯的痛苦,所以他們都低下了頭不敢去看。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敢再去阻礙蘇箏,更不要說上前拘拿她了。
蘇箏的知覺仿佛已經關閉了,但是在她一片黑暗的內心卻聽到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冷漠地說,你走吧,走吧,這裡沒有人要你留下,你是被厭棄的,你是不被原諒的。
她扯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抬起頭,慢慢地走出了院子。
在她的身後,一道沉默而痛苦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門的拐角處。
莫峰在她消失的那一刻,只覺得心裡最後的一處柔軟慢慢變冷,慢慢變硬。他覺得自己墜入了無邊的苦澀和黑暗中,再也找不到出口。
第一次見到她,他就注意到了孤兒院那個穿著朱紅色衣服的倩影,她jīng致美麗的猶如一個翩翩起舞的jīng靈,在一片破舊和黯淡中綻放著她的美麗。
後來的街頭偶遇,他是有氣憤,氣她的不知自重,氣她的自甘墮落,不過他還是將她領回家,默默地守護著她。
可是在她心裡,自己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存在?
她口中的愛,又有幾分重量?
你走吧,你走的時候從來不願回頭看我一眼。你處心積慮要從我身邊帶走兩個孩子,卻罔顧我們之間的qíng感,你狠心地將我的心踩在地上盡qíng蹂躪!
莫峰在這一刻忽然有個衝動,他想對著她消失的背影大喊:我在你心裡,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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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箏漫無目的地走到這個邊遠小城的街頭。
她該去哪裡,要去哪裡?她再也沒有了任何想法。
過去的十年,她每天都會看著孩子們的照片,她一直夢想著能夠走到他們身邊,看著他們的笑顏,這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他們是真得不會原諒自己了。
蘇箏仰起頭望天,初秋的山中小城,湛清的天際高遠。
她想問,為什麼要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
上一世,就那麼死去,也是幸福的。
至少莫峰會去娶他的名門閨秀,孩子們可以繼續過著他們平靜的生活,至少孩子們不會經歷這遭傷心。
她嘆息了聲,淚水從腮邊無聲滑落。
老天厚待,給了她多一次的機會,只可惜她依然搞砸了。
就在這時,有一輛摩托車呼嘯而來,旁邊其他行人紛紛躲避。
蘇箏沉浸在傷心之中,絲毫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等到摩托車手大吼一聲急踩剎車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蘇箏只感到一股巨大的衝力將自己撞向一邊。
當她láng狽地摔在地上的時候,頭暈眼花的她恍惚地想,這是舊事重演嗎?
原來她果然是在重複上一世的結局!
45他的蘇箏
蘇箏睜開眼睛,看到白色的天花板。
她視線往下,發現這是一個潔白整齊的房間,自己躺在chuáng上,白色chuáng單和被罩。
這是醫院的病房。
蘇箏苦笑了下,她竟然沒有死。
她試探著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腳不能動彈,再一看,原來左腳打了石膏的。
她這一動,倒是驚醒了旁邊一個人,那人迷糊著抬起頭,一看她醒過來便驚喜地叫道:“蘇箏,你醒了。”
蘇箏一抬眼,卻看到眼前的人剃個光頭,左耳朵帶個大耳環,正是阿酒。
這不但是阿酒,而且還是二十多歲的阿酒,於是蘇箏可以肯定,她沒有重生沒有穿越,此時應該是邊塞小城出車禍後的qíng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