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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跟小寶差不多年紀,楚芊芊看著他,心裡有了一絲絲難受:「你家人呢?」
小男孩兒哭得越發厲害了。
楚芊芊嘆了口氣,又問:「他們不要你和你娘了嗎?」
小男孩兒點頭。
阿遠看不過眼了,從屋頂落下,行了一禮道:「最近逃難的人很多,他家人,應該是顧不上他們母子。」
楚芊芊把錢袋遞到小男孩兒手上:「拿去安葬你母親吧。」
小男孩兒猛地抬頭,一張髒兮兮的臉上,一雙明若清泉的眼睛星子般閃耀著。
楚芊芊摸了摸他腦袋,對阿遠道:「你幫他找個棺材鋪,安葬完他母親後,再把他送去普陀寺,他人小,力氣不小,做不成沙彌,打打雜還是可以的。」
「可是才人你……」阿遠不放心。
楚芊芊指了指對面的藥店:「我在那兒等你。」
語畢,轉身。
「夫……夫人。」
楚芊芊回過頭,微微一笑:「怎麼了?」
小男孩兒如見著春光在眼前一朵朵綻開,也如見了陽光在頭頂一絲絲打來,被溫暖包裹著的身子輕輕一顫:「容柒……多謝夫人。」
……
楚芊芊走進藥房,挑選完藥材後便要了一個房間歇息。
這是一個供達官貴人等候看診的休息室,收拾得還算乾淨,楚芊芊打了個呵欠,準備合衣躺下。
突然,一道明艷如火的身影來到了她的面前。
楚芊芊警惕地站起身:「你是誰?」
那人摘下了幕籬。
楚芊芊只看了一眼,便嘭的一聲跌在了床上!
「你……你……」
歐陽傾點了點頭:「是,是我。」
楚芊芊的血液都仿佛凝住了,渾身動彈不得,只睜大清潤的眼,死死地盯著她。
歐陽傾淡漠地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看到你自己,有這麼可怕嗎?」
這不可怕還有什麼可怕啊?
一個死了十幾年的人,靈魂都轉世了,肉身居然還在!
「你是誰?」楚芊芊捏緊的寬袖中的匕首,一個跟她長得很像的人?還是用靈魂占據了那副身子的人?
歐陽傾優雅地攏了攏寬袖,神色無波道:「別騙你自己了,你知道我沒撒謊。」
「可是你……可是你……」楚芊芊忍住心頭驚悚,走到她身邊,一把摸向了她耳後。
沒戴人皮面具,這張臉……是真的!
年四爺也與世宗長得一模一樣呢,真臉又如何?誰能確定她是本人?
歐陽傾一把扣住楚芊芊的手,楚芊芊的匕首掉了出來。
楚芊芊面色一變!
歐陽傾拾起匕首,朝自己的掌心扎了下去。
「啊——」楚芊芊疼得繃緊了身子!
不過,歐陽傾再扎第二下的時候,她沒感覺了。
扎第三下,她又痛得發抖。
在歐陽傾扎第四下時,楚芊芊已經疼得毫無血色了。
楚芊芊捉住她的手,氣喘吁吁道:「停!」
歐陽傾把匕首還給了楚芊芊,至於那隻被扎得血肉模糊的手,她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這回信了?」
能不信嗎?
楚芊芊驚魂未定地坐在了床頭,想起之前感受到的胸口疼痛,喘息著問:「你受傷了?」
歐陽傾淡淡地「嗯」了一聲:「放心,我死了你也不會死。」
楚芊芊就道:「但我會疼。」
歐陽傾倒了一杯茶:「偶爾吧,不是每次都能感應到。」
照你這麼不愛惜身子的做派,我要是次次能感應,還不被折磨死?
楚芊芊終究是看不過眼她的傷勢,從包袱里取了藥水與棉球,給她仔細清理了一遍。
這過程,應該很痛。
但她沒感應到。
真好!
「你身上的傷呢?給我看看。」
「不必了。」歐陽傾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坐下。
楚芊芊古怪地看著前世的自己,說不清心中什麼感覺:「你……我……那個……怎麼回事啊?」
歐陽傾面無表情道:「我有一魂一魄,其餘的,都在你身上。」
這麼說,她是本體了!楚芊芊眨了眨眼:「那……我前世忘記的事,是不是在你的記憶里啊?」
歐陽傾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如隔了萬年。
楚芊芊心臟一縮:「幹嘛這麼看我?」
歐陽傾依舊是面色不動:「嗯,是。」
楚芊芊眼睛一亮:「那……我忘記什麼了?是不是世宗陛下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
歐陽傾一掌將她打在了地上。
楚芊芊不明白,一句十分平常的話為何惹怒歐陽傾到不惜對本體出手的地步?本體若是死了,歐陽傾也討不到什麼好的。
「咳咳……」楚芊芊的嘴角溢出了一絲血跡,「你……你幹嘛要打人啊?還下手這麼重!」
歐陽傾死死的看著楚芊芊,眸光仿若從幽冥地獄傳來,讓人瞬間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楚芊芊朝後挪了一步:「你別過來!再過來的話,我對你不客氣了!」
歐陽傾冷芒一掃,坐回椅子上,悵然若失道:「只怕有一天,你會怪我方才下手,不夠重。」
「瘋子!」楚芊芊瞪了她一眼,握住匕首起身,站在了離她三米之遙的地方:「你來找我,總不會是想跟我相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