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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輕拍著上官若的背,搖頭道:「娘娘,依奴婢看,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
上官若撕紙的動作一頓,看著她道:「什麼意思?」
婢女猶豫了一下,道:「奴婢覺得,皇上之所以冷落娘娘,是因為娘娘總是揪著淑妃的身份不放。」
上官若愕然地蹙了蹙眉。
婢女解釋道:「您忘了,皇上的生母,也是一名官妓啊!您一口一個官妓是賤人,皇上聽了,又怎麼會高興呢?」
「我……」上官若一噎,「我罵的是淑妃!又不是那個女人!」
「你瞧瞧瞧瞧,哪兒有兒媳把婆婆喊成『那個女人』的?」婢女反問了一句。
上官若賭氣地撇過了臉:「本宮的婆婆是孝賢仁皇后!一個青樓官妓,也配得上做本宮的婆婆?」
婢女越發堅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了,兒媳不敬重婆婆,對任何一個稍微有點兒責任感的男人而言,都是一件很難容忍的事。曼娘出現以前,這種矛盾還不大明顯。
逢年過節,王妃帶世子去祭拜先皇室的牌位,攝政王一人前往後山給生母燒紙磕頭。攝政王知道王妃看不起自己生母,從不強求王妃給生母上哪怕一小炷的香。而王妃呢,攝政王不強求,她自己便裝聾作啞,過門二十多年,愣是連婆婆的牌位都沒看過。
但這,畢竟是一種彼此極力隱忍才換來的平衡,像蜘蛛網一樣,本身就不牢固,淑妃的到來,輕輕鬆鬆便吹破了這張蜘蛛網。
王妃天天罵淑妃是官妓,是不要臉的賤人。
王爺聽了,想自欺欺人地不計較王妃多年的不孝都不行了。
婢女嘆了口氣:「娘娘,恕奴婢多嘴,皇上對淑妃,未必是動了男女之情。」
上官若才不信呢,鼻子一哼,委屈道:「沒聽菊青說嗎?他都愛到不碰她身子,只要她的心了!」
「噗嗤!」婢女笑了。
上官若火了,彈了她一個爆栗:「你還笑?」
婢女那是笑得忍都忍不住啊:「娘娘,你自己是過來人,難道不明白,男女之間,一旦相互吸引,便會想著那檔子事嗎?淑妃是真心仰慕皇上的,想必平日裡沒少勾引皇上,皇上卻一直到被人下藥才碰了她,你不覺得太奇怪了嗎?若真心喜歡,沒下藥,也會像餓狼撲食一般吧!」
上官若想起那個混蛋每次都恨不得把她折騰死的勁兒,耳根子一紅,不說話了。
婢女知道自己的話終於起了作用,講半天,原來女人還是愛聽好話啊,講她缺點她是聽不進去的,非得緊著她的優勢說,婢女趁熱打鐵道:「皇上的生母死得早,據說只是得了很普通的風寒,隨便抓兩副藥便能治癒,但因為沒錢,皇上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生母病死了。奴婢想,這一定是皇上心頭一根永遠拔不掉的刺!」
上官若似懂非懂,或者,她不願意去懂,皇上心底的傷,她不願意去觸碰,碰到了,連帶著自己也會跟著疼。
婢女哪裡會放過這個敲醒她的機會?皇上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婢女並無證據,但婢女明白,讓皇后接納皇上,對皇后而言,是最優化的策略。
「奴婢雖不曾伺候過皇上,但奴婢猜得到,皇上在小時候聽到的最多的詞就是『賤人』,而且是罵他生母的。」
一個官妓,一朝得了皇帝的*,因有孕而被養在行宮,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被多少人唾棄過了。偏偏皇帝還不待見他們母子,任由他們母子被人欺負。
婢女再次一嘆:「皇上現在正寵淑妃,你跟淑妃作對,只會讓皇上想起那些欺負過他們母子的人。而你不知不覺間,也在他心裡變成了那種人。」
上官若擦了眼底的余淚,哽咽道:「我沒有!我……沒欺負他!我……」
婢女溫和地笑著:「奴婢明白,娘娘對皇上的心,是真的。」
上官若咬唇:「可……可……可那個賤……唉!總之,我還是不高興!」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四年的積怨,哪裡是一時半會兒便能徹底消磨的呢?
婢女笑了笑,說道:「娘娘是不高興皇上對淑妃好?」
「當然!」
「要是他們兩個鬧翻了,娘娘會不會高興呢?」
「那還用說?」
婢女笑得看不見眼珠了:「那娘娘就快別跟皇上慪氣了,趕緊把皇上哄回來吧!」
「哄他?我現在跟他在一起……不舒服!」上官若的氣,沒消乾淨。
婢女繼續循循善誘:「娘娘只管想,是跟皇上呆在一塊兒不舒服的多,還是看著皇上與淑妃呆在一塊兒不舒服的多?」
兩害相權取其輕。
這幾乎是一道沒有疑惑的題。
但上官若依舊沒有動靜。
婢女快要給她跪了,直接使出殺手鐧道:「娘娘,就算你要與皇上和離,和離之前也得懲罰一下子這對狗男女吧!」
上官若拍桌一喝:「成交!」
……
而誠如上官若擔心和厭惡的那樣,在御書房門口堵住皇帝時,淑妃也死皮賴臉地呆在那裡。
淑妃看到上官若,明顯一怔,隨即施了一禮道:「皇后吉祥!」
出乎她意料的是,上官若沒像往常那樣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上官若微微一笑,道:「淑妃也來了啊?這麼晚,怎麼還不歇息呢?本宮瞧你臉色不大好,想必是夜裡沒睡踏實吧。唉,你是不是擔心本宮會因為菊青的事兒找你麻煩?你多慮了,本宮啊,不是那蠻不講理之人,絕不會牽連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