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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德,你好好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姚汐輸掉了?他們怎麼宣判姚汐的?啊?」他急得站了起來。
看著事到如今還被蒙在鼓裡的他,內侍的心有一瞬的抽痛,甚至想讓這個誤會一直持續下去,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哪怕他今天不說,等出了這個大門,王爺還是會從別人口中聽到事件的真相。
猶豫了半晌,他捶著胸口,苦嘆道:「姚汐輸掉了,三法司給她判了斬首之刑。」
諸葛琰一屁股跌在了椅子上!
「怎麼會輸?歐陽瑾的證詞沒有用嗎?」他蒼白著臉,問。
內侍動了動嘴皮子,不知該怎麼講才能將對他的傷害降到最低。整件事中,不論是歐陽瑾邀寵,還是姚汐假冒純陰之女,王爺一直被蒙在鼓裡,王爺豁出一切去保護的人,實際是一直在挑撥他們母子關係的人,而王爺險些殺掉的人,卻是王爺真正應該尋找的人。
當初不覺得,而今細細想來,那個給楚芊芊接生的穩婆,八成就是有人故意送到他跟前兒來的。而他在楚家查到的,也是有人想讓他知道的。
那人是誰,不用說也能猜到了。
他傻啊,識人不明,害得王爺釀成大錯!
「王爺!您懲罰老奴吧!老奴對不起你!」內侍跪下,磕頭,泫然大哭。
諸葛琰一頭霧水,忙扶起這個照顧了自己十六年的太監道:「你跪什麼跪?快起來!有話就好生說!到底怎麼了?」
內侍苦著臉道:「夫人……夫人沒替姚汐作證。」
「夫人?哪個夫人?」諸葛琰下意識地問。
內侍就道:「歐陽瑾啊。」
你都臨幸人家了,少說也得給個位份吧,既然是表妹,總不能只做侍妾。
諸葛琰想起歐陽瑾就煩:「她算哪門子夫人?你別岔開話題!她怎麼不給作證了?」
「這……」內侍遲疑了半晌,而後看著諸葛琰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她可能是察覺到什麼,覺得不能給姚汐作證,不能助紂為虐吧?」
總不能說,她是被諸葛夜和楚芊芊收買了吧?
憑心而論,歐陽瑾人品雖差了些,但對王爺的一顆心半分沒有摻假,如果可以,他希望王爺跟她好好兒的,所以,他會儘量替歐陽瑾說好話。
諸葛琰沒注意到他話里的機鋒,只道:「你能不能一次洗說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據我所知,就算歐陽瑾沒給姚汐作證,姚汐推下四皇子也是無心之舉,按律法,最多監禁十年,怎麼就變成砍頭了?」
內侍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了,捶了捶大腿,一咬牙,說了:「王爺,姚汐……是犯了欺君之罪呀!」
「冒領功勞嗎?是楚芊芊自己不要的,她至多是貪心,還算不上欺君。」諸葛琰駁斥。
內侍捏了把冷汗,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姚汐不是純陰之女!」
「不是純陰之女?怎麼可能……」諸葛琰乾笑了兩聲,忽然,神色一僵,「你說什麼?她不是純陰之女?!怎麼會……怎麼會不是?你不是查了嗎?楚芊芊是假的,是被姨娘收買產婆偽造的!姚汐才是真的!」
內侍再次跪了下去:「王爺!王爺!錯了啊!老奴沒有查明白——」
什麼叫沒查明白?當時審訊產婆的時候,他也在場,那產婆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是收了姨娘的錢,要給楚芊芊偽造一個人人唾棄的生辰八字,好以此來扳倒沈氏。他還看見了姨娘送給產婆的鐲子,三德也去姨娘的娘家問了,確有此事!難不成,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產婆弄出來愚弄他的?
內侍見諸葛琰一副如遭雷擊的樣子,心疼得無以復加,但事已至此,慢慢捅刀子和快些捅刀子,都是痛,他索性將話頭挑明了:「姚汐是假的,她是陰年陰月陰日,卻非陰時。姚家盜了楚芊芊的生辰八字,將姚汐的戌時改成了亥時,然後讓姚汐赴京參選。三法司與戶部尚書已經查過姚汐的戶籍表了,千真萬確啊!」
所以……姚汐是假的,楚芊芊才是真的。
他花了那麼多功夫傾心相對、甚至險些把整個歐陽家的家產都賠進去只為給她脫罪、委屈自己寵幸不喜歡的女人只為給她作偽證的人,是個贗品!
一個……害了楚芊芊的贗品!
而為了這個贗品,他還差點兒……殺了自己的娘親!
「王爺,王爺!王爺——」內侍看著搖搖欲墜的諸葛琰,嚇得大叫。
胸腔如有炸彈砰然爆破,諸葛琰身軀一震,噴出了一口鮮血。
內侍大駭!
扶住他,失聲尖叫:「王爺——王爺——」
諸葛琰推開他,連嘴角的血跡都顧不得擦,便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書房。
天空,一片陰霾。
姚汐不知道自己究竟逃亡了多久,只覺雙手和臉頰都快要失去知覺,身後的馬蹄聲、吵嚷聲卻依舊於耳不絕。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大限將至,她開始思索自己這些年都做了什麼,為何前世命苦,今生也命苦。
還是楚家大小姐的時候,她時常被二妹、三妹欺負,丫鬟們看見了,也不幫她。她每次都被欺負得很慘,可她不敢反抗,只能每次回到家後沖沈氏發火。
沈氏默默地受著,並不告訴別人,她那麼溫柔恭順的女兒,有著那麼不講理的一面。
後來,老太爺死了,她被趕出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