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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光微微一凜,攜妻兒跪下。
賓客們也紛紛跪下。
蘇安盛展開明黃色的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上官家有女,才貌雙全、聰穎賢惠,與諸葛夜乃天作之合,今冊封其為側妃,欽此——」
賜婚!
竟然是賜婚!
在正妃過門的第一天,就給側妃賜了婚!
這真是打了正妃好大一巴掌!
諸葛夜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說過只要楚芊芊,而他父王也答應了,他父王的意思,一般說來也就是皇帝的意思了。誰不知道陛下有名無實,全都是他父王在操控朝綱?陛下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在這個節骨眼兒與他父王撕破臉嗎?
似是知道這一家子的不滿,蘇安盛為難地嘆了口氣,上前,用只能被這幾人聽到的音量道:「陛下也是沒辦法。」
語畢,用極為複雜的眼神看了王妃一眼。
果然,王妃的表情不自然了。
她叫上官若,被賜婚的對象來自上官家,如果她沒猜錯,應該是她父親給陛下施壓了。朝堂掌控在攝政王手裡,兵權則掌控在喀什慶手裡,而她父親是喀什慶的大君,他的威懾力,不比攝政王的弱。若他介入此事,除非撕破臉,不然,王府就得收下上官家得側妃。
「我……我不知道父親會……」王妃忐忑地看向丈夫與兒子,生怕他們誤會她與娘家串通來將他們一軍。
她是個什麼事兒都寫在臉上的人,她要是與人勾結了,半夜做夢都會講出夢話來。
攝政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兒子與楚芊芊一眼,眸子裡暗涌流轉,卻並未半分驚詫,仿佛他一早料到這樁婚事沒這麼簡單與圓滿。
畢竟,操控人親事的事情,大君也不是第一次幹了,甚至,大君相當有經驗了。
攝政王的唇角扯出一絲似是而非的冷笑:「不知是夜兒的哪位表妹被賜了婚呢?」
表妹?若是表妹就好了,偏偏——
蘇安盛訕訕一笑,捏了把冷汗,道:「是上官靈。」
「噗——」
諸葛夜剛喝進嘴裡的茶,驀地噴了出來。
不多時,一個身著寶藍色嫁衣的小姑娘一邊不耐煩地拍著扶在她身上的手,一邊扯著腦袋上的蓋頭,走了過來,嘴裡還嘟噥著:「舅舅!舅舅!我不要穿這身衣裳啊!好重啊!」
賓客們看著那瘦瘦小小的身形,聽著那軟軟糯糯的聲音,眼珠子差點兒沒瞪掉了!
這……
這多大啊?
八歲?
九歲?
世子能下口嗎?
王妃瞠目結舌地看著已經把蓋頭扯得七零八落的上官靈:「呃……這……靈兒……你……」
上官靈丟了蓋頭,揚起被畫得面目全非的小臉,笑眯眯地做了個揖:「王爺!王妃!舅舅!我母親讓我問你們好!」
她母親上官蓮,是諸葛夜的表姐,因著並未出嫁,而是在家招了上門女婿,故而她的孩子依舊隨她姓了上官。
諸葛夜幾年才回喀什慶一次,與這個外甥女兒打的照面並不多,最後一次見到她還是在她五歲的時候,諸葛夜只記得他抓了個蟲子,嚇得她跳到他身上,尿了他一身。
有了這段慘痛的經歷,諸葛夜見到上官靈,基本上是繞道走了。
上官靈看向一襲嫁衣的楚芊芊,杏眼一瞪,「呀!你是我舅母?」
「咳咳!」貼身嬤嬤清了清嗓子,沖她擠眉弄眼。
她恍然大悟,「啊」了一聲,黑白分明的眼睛眯成兩道月牙兒:「知道了知道了,你現在是我姐姐了,世子表舅也不是舅舅了,是我夫君了。」
蓋頭下,楚芊芊臉上的表情僵住了,聽聲音,上官靈的年紀比嫣兒也大不了多少吧?
諸葛夜,你外公給你送了個娃娃新娘!
諸葛夜的臉瞬間黑成了炭!
賓客們面面相覷,都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外甥配舅舅,歷史上也不是沒出過這樣的事兒,漢惠帝劉盈娶的便是自己的外甥女兒張嫣,但……但歷史畢竟是歷史,真正發生在自個兒身邊,還是讓人不由地目瞪口呆了一下。
攝政王表情不變:「夜兒,還不快謝主隆恩?」
諸葛夜哼了哼,沒接旨,就那麼抱著楚芊芊走掉了,留下一院子人,全都尷尬得不敢吱聲。
上官靈扶了扶頭頂上的帽子:「噝!重死我了,不是要拜堂嗎?快拜呀!」
王妃扶額,為難地嘖了一聲,打發婢女去請諸葛夜。
不多時,婢女回來了,手中多了一隻公雞:「世子說,他只拜一次堂,如果上官小姐執意要拜的話,就與這隻公雞拜吧。」
上官靈瞬間暴走了:「我趕了一個月的路,趕得多辛苦啊!一路顛簸來,腸子都快顛斷了!不給好吃好喝的就算了,還叫我跟一隻公雞拜堂!諸葛夜你這個禽獸!我一輩子都不要跟你說話了!」
貼身嬤嬤忙遞過一方帕子:「側妃,別忘了身份。」
「嗚嗚……」上官靈委屈地哭了起來,「我不跟公雞拜堂,換!」
貼身嬤嬤下意識地問:「換……換啥?」
上官靈吸了吸鼻子:「鴨。」
……
新房內,諸葛夜拉著楚芊芊的手,氣呼呼地坐在了床上。
楚芊芊摸了摸蓋頭上的流蘇,輕輕地問:「板著臉,做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