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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問題,隨著一個謎題的解開而變得更加複雜。
羚角丸?
她忽想起,每年去棲源庵禮佛的都是三房林氏,老太太的羚角丸,也是交給她的,她還是慶喜莊的人,那是最接近棲源庵的莊子……莫非……可她分明是三房的媳婦。
老太太又為何要日夜監視著她,就連分府也要大房供養著林氏?不對,那應該不是供養,而是換個人繼續監視她……
為什麼?
從上輩子到這輩子所有的問題,突然間湧進她腦中,她像是摸到了某些模糊的脈絡,可仍舊不夠,她不斷地去想,去分析,腦袋變得發脹。
「秦婠?」何寄見她不對,忙將靈牌從她手上奪回。
秦婠雙手抱住頭,額上沁出汗珠,她無法扼制自己的想法,像魔怔了一般。何寄忙把靈牌背到背後,雙手按住她的肩頭,低沉喝道:「秦婠,夠了,別再想了!」
那聲音像悶雷,敲打在心頭,秦婠腦中種種畫面被聲音打散,她急促喘息著,聲音虛弱:「我沒事。你把這個靈牌交給我吧,沈家的事我來負責。江南王的事,交給你了。」
何寄心頭緊縮——沈家的事她來負責?可她不姓沈,姓沈的人原來是他。
「你打算怎麼做?」他問她。
「有一個人,肯定知道所有的事,問她再恰當不過,給我幾天時間準備。」秦婠道。
何寄很快就明白她說的是誰:「你想找沈老太太?」他的祖母,沈邱氏。
秦婠點頭,眼眸抬起,忽問他:「何寄哥哥,你對沈家很熟?」
何寄避開了她的眼:「侯爺提過許多。」心裡不知何來的懼意,非關生死,只是怕她知曉真相。
「是嗎?侯爺連廢園是進出沈府的疏漏之地,都告訴你了?」
秦婠目光逼人——她記得,當初那個黑衣人也是從此地逃出沈府,而那個人正是打碎沈浩初所飲之湯,提醒他們有人在沈浩初的飲食內下毒之人。
他對沈家的事,比如今的沈浩初還要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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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名動兆京的和安公主曹星河終於要回掖城。離京之時,皇帝賜了許多和親之禮,絲綢茶葉瓷器金銀……抬禮的隊伍浩浩蕩蕩排在城外。燕王一身戎甲坐在四蹄踏雪的通黑駿馬背上,遙望盛裝而來的曹星河。
秦婠到城外送她,熾熱的陽光烤得她額間汗珠直落,熱風捲起她的斗篷在半空獵獵而飛,沙塵撲面,迷了眼眸,驚艷絕綸的身影被淚水沖得模糊,旁邊有人遞來一方帕子,是難得溫柔的謝皎。
「吁——」
馬蹄急剎的聲音響過,年輕的南召小郡王在曹星河登上輦輿時策馬停在城牆之下。曹星河聞言轉頭,遠遠見到霍談,揚唇一笑,仍舊是初見是肆意飛揚的灑脫。霍談呆呆看她,身上衣裳有些發皺,濃重的酒味被風吹散,也不知是日頭太燙還是風迷了眼,他的眼眶漸漸起了紅絲,卷著滿腹心思,卻是肝腸寸斷,連一個「留」字,都難以吐出。
曹星河又回頭望了眼兆京,向人群里的秦婠的揮手告別。
秦婠那滴淚,暈濕了謝皎的帕子。
塵土滾起,車隊漸遠……
驚艷了兆京整個春秋的曹星河,終於回了屬於她的西北。聽說那日,南召小郡王在酒肆里喝得酩酊大醉,清醒後便進了燕王軍中,從此絕了荒唐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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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別曹星河後,秦婠全心埋進沈府事務中,一邊又暗暗著手調查林氏。心靜不下時,她便會躲在沈浩初的書房裡,像從前那樣謄抄他的小注,看他看過的書。
五月天已初熱,要換夏裳,剛巧又遇沈芳齡大婚,秦婠便命採買一批新料給府里的丫鬟小廝們都做兩身新夏衣,這日新作的夏衣送來,蟬枝打發人過來請秦婠去驗看。
秦婠帶著秋璃過去,走到半道上正好遇見從外頭回來的謝皎。
「夫人,雁歌想見您。」謝皎按她所言接近老太太屋裡的雁歌,此時回來復命。
秦婠沉吟片刻,吩咐秋璃:「你去蟬枝那邊傳個話,就說這批衣裳她看著就成,我就不親自過目了。」
下人的衣裳,也沒必要她親自掌眼,現下既然沒空,便罷了。
秋璃應聲而去。秦婠便和謝皎邊說邊往蘅園去,正午的日頭毒辣,二人皆避在樹蔭里走著。一個轉彎,就見雁歌揪著帕子滿面懼色地站在樹下,看到秦婠過來,當即跪下。
「夫人饒命!」
「有話起來再說。」秦婠使了個眼色。
謝皎上前要扶雁歌,雁歌卻不肯起來,反紅了眼眶道:「是奴婢豬油蒙了心,被二老爺威脅犯下大錯,夫人求您饒奴婢一回吧。」
「威脅?」秦婠覺得這個詞用得妙,難道不是他們有勾結?
「你從老太太屋裡盜走的物件,我已尋到大半。你若想保全自己,還是先將此事老老實實與我道來吧。」她冷道。
「我說……我說……」雁歌連眼淚也不敢擦,跪在地上直點頭,開始一五一十地交代。
這番話說了約半柱香時間,秦婠正聽得面色冷凝之刻,忽聞外面有人尖叫。
「不好了,念哥兒落水了——」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下個月去玩,我能在去玩前完結嗎?
第118章 溺水
秦婠帶著謝皎匆匆往芷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