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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婠聲音越說越急,知道有人要爭辯,她不給旁人機會,話如雨落,說得又脆又清楚。
「就這樣年復一年幫襯著家裡,你們還要嫌母親沒替家中出過力,惦記著家裡財物,現在看來,到底是誰整日算計著我母親的陪嫁與體己?」
質問的語氣聽得周圍的人目瞪口呆,一時竟難以應對上。
「秦傑騙我母親在先,勾結地痞無賴傷人在後,此乃官非,違反大安律法,我父親在大理寺任寺正多年,每有教誨,國法森嚴不容褻瀆,作假證供陷害無辜者之事,我們是不會做的。」秦婠繼續說道,「應天府如何判就如何判,我們一個字都不會幹涉。至於再有覬覦我母親私產之事,你們可以試試看我這鎮遠侯夫人有沒法子替我母親出頭,也盡可以瞧瞧侯爺會不會攔著我!」
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驕縱脾氣一被勾出,連看人的眼神都帶著倨傲的不屑,直將老太太、叔太太等一干人氣得倒卯。
「你……你……」秦老太太火冒三丈,半晌吱不出一個字來。
六叔太太已經嚎啕大哭,堂上亂成一片,秦老太太緩了緩氣,冷喝道:「好,你嫁出去的女兒厲害,我拿你沒辦法,不過你娘可還是我秦家媳婦,給我把她送到佛堂去,不反省清楚,不將你六叔公這事解決了,就別給我出來。」
語畢她等了一會,卻沒見外頭有人進來,便又大聲喝起:「人呢,都去哪裡了?」
「別叫了!」洪鐘般的聲音響起,秦家的老太爺秦厚禮邁著沉重官步從外面進來,一雙浸淫官場多年的凌厲眼眸鷹一般盯著屋中眾人。
秦少白跟在後面進屋,一看到羅氏便使了個眼色,羅氏暗暗點了頭,不語。
老太太嚇了一跳,忙收斂聲氣道:「老爺怎麼來了?」
「我若不來,還不知你這裡要鬧成什麼模樣?」秦厚禮無視髮妻,徑直走到堂上坐下,屋裡的人皆都噤聲。
「老爺怎怨我鬧,分明是老三媳婦幫著外人在害自家親戚……」
老太太小聲爭辯的話沒完,便叫秦厚禮拍案打斷:「不必多說,事情緣由我已盡知。昨天夜裡大理寺少卿卓北安就已給我來信說了此事,直言我秦家在眾目睽睽之下縱容後輩在外行兇作惡,在天子腳下欺凌百姓,叫應天府拿下,如今京城有多少言官眼睛盯著此事,你們這些婦人清楚嗎?那卓北安又是什麼人?他到皇上耳邊告上一狀,我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秦婠低頭吐了吐舌,昨日臨走時她只請北安叔叔幫了個小忙,沒想到他手腳倒快,連夜就修書給她祖父了。
她祖父這人素來不管後宅之事,雖知髮妻糊塗,卻也由著她把持家務,她們在這裡吵翻了天也驚不動他老人家,只有拿他的仕途官位相逼,才能叫他邁進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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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書信
秦老太太狠狠瞪了眼秦婠與羅氏,扶著丫鬟的手走到秦厚禮身前,忍氣吞聲道:「可是老爺,難道這事不管了?那可是您的親侄子,犯得也不是大錯,一場親戚,弟妹她們都求來了,你瞧這秦傑媳婦還有孕在身……」
說著她給她們使個眼色,秦六家的三個女人又哭天搶地地喊起來。秦厚禮被這市井潑婦般的舉動弄得臉色更加陰鬱,凌厲的眼神掃了老妻一眼,才道:「就因為是親戚,才更要避嫌。你們明知我為官不易,還仗著秦家的名頭在外胡作非為,我今日不懲,改天所有秦家子孫都效仿此等行徑,我秦家百年基業就都毀在你們手上了。」
「可是老爺……」秦老太太還要爭辯,秦厚禮已經說得不耐煩,一掌甩翻桌上茶盞,瓷碎茶濺,將堂中眾人嚇得膽顫,連秦老太太都白了臉
「這事我不止不會管,還要親自修書給應天府尹,令其秉公辦理,不得徇私。你們也休要多言,後宅婦人鼠目寸光,不知其中厲害。我將家事交託於你,是望你管好後宅,令外頭男人無後顧之憂,不料你這幾年仗著誥命夫人的名頭裡里外外逞威風,一把年紀輕重不分,只知收受小利攬事上身,將宅子弄得烏煙瘴氣,還累及前院。我看你也該歇歇手了。」秦厚禮難得在後宅發火,一發起火起就跟捻了虎鬚般發作,誰的面子都不看。
在秦家,秦厚禮才是最獨斷專行的那個人。
當著外人劈頭蓋臉一通責罵讓秦老太太當即神情慘澹,臉上的敷的脂粉卡進細密的皺紋間,一道一道格外明顯,再被滿頭花白的發一襯,那精氣神像被抽走般,只剩下衰朽的刻薄。
秦傑的家人還在哭,被秦厚禮喚來的人給半請半迫送了出去,堂間只剩下噤若寒蟬的秦家人。秦老太太看著秦傑家人被送走,自覺顏面掃地。她本也不是真要幫助秦傑,不過見秦傑家禮送得沉,又是親戚,她慣常在外耍秦家老夫人的威風,最好親戚們逢迎拍馬來求她,好叫人知道她的厲害,再加上羅氏私產一事她正好能借題發揮,這才應承下來,如果被當眾掃了臉面,那氣便只發到三房頭上,連自己的三兒子都看得不順眼了。
秦婠站在父母身旁,抬眼看著秦家人——像從未認識過他們般。不期然間,秦舒的目光撞入她眼中,夾雜著種種說不明的情緒,或羨或妒或恨,像毒蛇滋滋的信子,轉眼又蟄伏。
「好……老爺說什麼便是什麼,外頭的事我不管了,但咱們的家事我能管吧?」秦老太太又氣又羞,自覺顏面掃地,便提起另一件事,「今日老爺難得踏進我這屋裡,便幫妾身料理件家事吧,也免得妾身又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