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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扶著她。」秦婠見她要跪下,忙命蟬枝將人扶起。
「段謙?字子清,松江縣人士,今年應該……二十有三,祖上三代為農,家境貧寒,父母早亡,是兄嫂將他撫養長大,又出資捐助他進京赴考。此人才思敏捷,品行規正,可嫁。」
秦婠尚未出口,沈浩初已經將段謙來歷情況全都道出。
沈芳華面上一喜,秦婠卻告個罪,匆匆把沈浩初拉到次間裡。
「你怎麼知道段謙?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單憑這些就讓芳華嫁他,你和母親有什麼分別?別說他才思品行,若是家境太差,四妹妹過去也要受苦,母親也不會同意。」
秦婠壓低了聲音急道。
「段謙,興平二年的探花郎,先受封為翰林院編修,很快就被外放為松江縣令,政績斐然,剿平松江匪患,還松江縣百姓太平天下,三年後被調任回京,入內閣參政,官至四品。」沈浩初撫上秦婠的臉頰,「她想嫁薛謙,必得先吃苦,做了選擇就無從後悔。」
「興平二年?不就是今年?」秦婠算了算年份,愕然瞅著沈浩初,「你……怎麼知道得如此清楚?」
難怪段謙這名字耳熟,原來是興平二年的探花郎。可沈浩初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你說呢?」沈浩初不答反問。
「你到底是誰?」秦婠盯著他,依舊是熟悉的容顏,卻非記憶里的人。
「我會告訴你我是誰,但不是現在。」沈浩初指向她的心,「小婠兒,我要你心甘情願成為我的妻子,不是因為詭計,不是因為宿命,不是因為身份,只因為我這個人。等我回來,等你十八歲,給我一個答案。」
秦婠心又怦怦跳起,不敢再看他逼人的目光:「那你的意思是,四妹妹與他之事可成?可四妹妹嫁給他,那他原本該娶的那個姑娘……」
「他沒娶親,至少到我死之前,他還沒娶妻。他高中探花後京中有不少人家相中他,可惜還沒到親事定下,他就被下放鬆江苦寒之地,原來想借親事拉攏他的人家就都鳥獸散。此人遂放言功業不成,誓不成家,便隻身赴任。」沈浩初將段謙之事細細說予她聽。
「倒有些骨氣。」秦婠嘆道,一時又好奇,這些官場之事他怎如此熟悉?料來原也是官場中人?會是誰呢?
「其在松江任縣令期間,便曾以十敵百數番擊退匪患,最後徹底瓦解松江一帶最大的馬匪幫子,當年可謂大安一樁奇談。我曾有幸在其回京後與交談,問起過此事,他倒直白,說這功勞他只能領一半,另一半歸功於他的老師。」沈浩初說著笑望秦婠,像說故事般說起這些事兒,「說起他的老師,倒有不少傳聞。他的老師也是他的摯友,年紀比他還小五歲,文韜武略樣樣皆通,來歷出身皆不明,是個隱者,人稱雲闕先生。」
「比他小五歲也能做他老師呀?」秦婠大奇,扳出指頭算了算,「小五歲,那豈不是同我一樣大?」
人比人,氣死人。
「是啊,是個難得的人才,可惜無意出仕。」沈浩初揉揉她的頭,道,「別說這些了,段謙與四妹妹之事,你若有心盡力便是,也不可強求,但是錢家的親事,肯定是不能結的。」
「我曉得了。」秦婠回他個明白的眼神,轉身出了次間。
沈芳華還忐忑不安地坐在原處,見他二人出來忙站起。秦婠便拉她到身邊細細問她,只將沈浩初所言之事換種方式逐一告訴於沈芳華,她聽後並未當即決定,沉吟半晌方才堅定點頭。
「也罷,你的心意我已經知曉。薛公子之事我盡力而為,但這事還得你母親說得算,我不能越俎代庖,不過錢家的親事你可放心,我與你哥哥都不會坐視不理,納吉到納徵還要段時日,這婚事還沒全定,你且安心回去等我消息。」
秦婠鄭重點頭,又安撫她兩句,才將沈芳華送走。
「你身體還沒大安,又要操心這些事……」沈浩初見她說了半天話已然疲倦,不由嘆道。
「不操心,錢家那事我安排好了。」秦婠說著撲到他肩頭,眨巴著眼睛道,「大後日就是元宵節,你帶我們去逛花燈好不好?」
「安排好了?」沈浩初揚眉。
秦婠附耳一語,沈浩初慢慢揚了唇。
「你啊……玩心還那麼重。」他戳著她的額頭道,「若你身體無恙,我就帶你們出去,若你身體沒有好轉,就歇了這心思。」
「放心,肯定會好。」秦婠眉眼一彎,一點不見昨日病怏怏的神情。
「這兩日你儘管歇著,什麼事都別管。府務老太太已親自接手打理,肅清之事交給我,你好生養病。」沈浩初叮囑道。
秦婠摸了顆核桃拿銅鉗「啪」地鉗開,遞了一半給他。沈浩初接下後將核桃肉剝出,又剔去澀口外衣,復遞於她。
她眉開眼笑地接下。
「秦婠,你有沒事瞞著我?」
他漫不經心問道。
她手一頓,搖頭:「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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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過後奉嫂將煎好的藥送來,秦婠唉聲嘆氣地喝完藥,藥效上來她暈暈沉沉地被沈浩初抱到床上哄睡,還是在沈浩初的屋裡。
見她睡下,沈浩初轉頭就把謝皎叫到外頭單獨見面。
「這段時間夫人在做什麼?可有什麼事瞞著我?」
謝皎背靠斗櫥,挑眼看他:「侯爺怎不親自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