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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傷畢竟在背上,再怎麼折騰,總有他夠不著的地方,沈浩初費了一番精力仍是徒勞。
秦婠悄然站在簾後看了兩眼,已經轉身本打算離開,可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回了頭,緩緩踱到他背後,從他手裡抽走布帛。
沈浩初心中一驚,轉過身來,看到她站在斑駁光影間,疑似夢境。
「轉過去。」秦婠撇開臉,目光不敢在他身上打轉。
「你怎麼進來了?」沈浩初飛快轉回去,從耳朵開始紅到脖子,聲音如窗外風拂翠竹般沙沉。
「為何不叫人替你上藥?」秦婠坐到他身後,他背上的傷果然迸裂了多處,滲出的血水已經乾涸發黃,而他上的藥塗了滿背,卻沒多少擦在傷口上。
「不習慣。」沈浩初言簡意賅地回答,也不知想起什麼,又突然轉身握住她的手,「我自己來,髒。」
秦婠用力把他的手掰開,道:「行了,轉過去吧。」
她話也不多,只將布帛握緊,又蘸些藥輕輕印到其中一處傷口上。
冰涼的觸感從傷口處傳來,很快便化作些許刺疼,沈浩初能感受到她動作間的溫柔與小心,甚至於,她還怕他太疼竟輕輕吹氣……
那氣吹得他要化開。
作者有話要說:收藏讓我快哭了,唉。
對了,以後更新固定時間吧,晚上九點見。
第29章 欲吻
女人與男人的差別,在這時體現得淋漓盡致。秦婠極盡溫柔的動作,讓他覺得自己回到被人小心呵護的幼年,沒有銅筋鐵骨的心,一點點的疼都被無限放大,用來吸引在意之人的目光。
「疼嗎?」秦婠一邊上藥,一邊吹氣,一邊問他。
沈浩初端直了背回答:「不疼。」
「嘴硬。」秦婠小聲回嘴。
沈浩初只笑笑,最初的尷尬漸漸消散,他沒想到平時毛燥迷糊的小丫頭也有這般沉靜溫柔的時刻,像甜甜的果酒,嘗一口就醉人。
沒聽到他的聲音,秦婠又覺沉默得難受,便自己開口:「早上老太太讓我協理管家了,等你進大理寺這事辦妥,我就先跟著文大嫂子學去。」
「這是好事,一則老太太信任你了,你在府里地位更牢固,日子也好過些;二則你若能接掌府里事務,我們查起那事來更加方便。你也是該學學這些事,別老像個孩子。」沈浩初淡淡說著,語氣里有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秦婠覺得他這話說得老氣橫秋,卻難得沒有反駁他,竟還有些撒嬌:「可是接掌府中事務,每天都要按時點卯,還得照管各院各人,每日巡園……」
光想想,她就頭大。
要是嫁給她表哥多好,家裡人口簡單,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不知道多舒坦。
「你表哥?」沈浩初蹙著眉轉頭。
秦婠閉上嘴,她怎麼把心裡想的事給說出來了?
「後悔嫁進鎮遠侯府?」他逼視她。
秦婠想了想——她能不後悔嗎?本來就不是要嫁進沈家的,無端受牽連罷了。
「秦婠,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沈浩初靠近她,唇幾乎要擦過她的耳廓,「以後不要再想別的男人,因為,我不喜歡。」
重生而歸,不管是他,還是她,又或者何寄,都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她拿著布帛,愣愣地看他,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意思,像個情竇未開的小姑娘,他只好再補充一句。
「你要想的男人,只能是我,你眼前的這個沈浩初。」
不是過去,只有現在。
秦婠打結的腦袋慢慢醒過來,總算意識到對面坐的人好像在和自己說情話,而要命的是,他的聲音還那麼好聽,語氣一半霸道一半溫柔,模樣長得又好,墨透的瞳孔只有她的倒影,好像有多麼深情般,她中邪似的被迷住,忘記上輩子在他手裡吃過多少苦,仍是要一頭栽下去。
她手裡的布帛不知何時掉到地上,沈浩初已徹底轉過身,裸/裎的半身透著男人粗獷的氣息,漂亮的肌理隨著呼吸均勻起伏,有些急促。他抬手撫上她的後頸,來回摩挲。秦婠從後頸酥涼到腰肢,像被點了穴般直愣愣坐著,任憑他的臉與唇越來越靠近自己……
驀地——
支離破碎的畫面闖進腦海,不愉快的記憶鋪天蓋地湧來,上輩子種種不堪撕破這一刻溫柔,秦婠撿回迷亂的魂魄,用力把他推開。
「別碰我。」突兀的話語是拒人千里的冰冷,秦婠站起,沒了他步步逼近的手臂與胸膛,四周的空氣變得冷凝,她的理智悄然回歸。
沈浩初的手在半空僵了僵,最後落下,目光半憐半傷地望她,並無責怪的意思。
「皎皎還在外頭等著,飯菜也要涼了,爺快些出來用飯吧,我先出去了。」她攏攏鬢髮,匆匆撂下一句話,也不給他回答的機會,轉頭就離。
沈浩初坐在原處,深深嘆口氣,空氣里還留著她身上的余香,甜甜暖暖。
看起來上輩子她真被傷透了。
如何頂著這具讓她厭惡憎恨的身體讓她接受他,這大概是他兩世為人遇到過的最棘手的案子。
————
珠簾被大力撞起,嘩啦一響。秦婠逃命似的從裡間出來,冰涼的手撫上雙頰,火似的燙。
明明知道這人心有所屬,明明上輩子被他傷透,她怎麼還差點又一頭栽下?秦婠想不明白,只能將一切歸結為沈浩初長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