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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幾聲轟響後,飯堂歸於平靜,連華威也被震懾住。
「到此為止,別再煩我。」霍錦驍不復最初的低眉順眼,屬於武者的氣勢不再收斂,霸道而張揚。
黃廚子聽到聲音從廚房裡出來,看到被毀的凳子,心疼得又要罵人。
空中一道銀光掠過,一錠碎銀從遠處飛來,不偏不倚扔進了他嘴裡,力道震得他牙生疼,他忙捂了嘴。
「賠你的凳子。一會給我送壺清水,兩份飯菜過來。」
語畢,霍錦驍帶著巫少彌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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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霍錦驍輪值下半夜,和林良搭崗。
「大良哥,真有人在華威聚/賭那夜見到阿彌去了柳叔那裡?可知道是誰?」
夜風泠泠,霍錦驍坐在林良身邊問他。那日與林良聊過之後,她便拜託他在水手中調查此事。根據林良問來的消息,船上眾人之間流言已深,只說有人親眼目睹巫少彌當晚去找柳暮言告狀。
「傳得繪聲繪色,像真的一樣。也不知從哪個人嘴裡傳出來的,船上水手多,一時半會也問不清楚。」林良拍拍她的肩,勸道,「我看你也別煩了,再過兩天就到平南島,到時候下了船就沒事了。」
霍錦驍看著遠空冷月,並不說話。
飯堂她露了一手,雖震懾了眾人,叫他們短時間內不敢再惹她,但根本問題並未解決。以武止暴,得到的只會是畏懼亦或反抗,她與水手們不是敵人,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大良哥,你……再幫我查個人吧。」
「誰?」
霍錦驍附耳一語。
而在船艙里,漆黑的甬道伸手不見五指,有人摸牆而過,悄然走向某處。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啊啊啊啊————————————————
☆、鮫鯊
出海航行,每晚都要有人當值,除了掌舵者外,還要有其他水手負責瞭望,而像霍錦驍這樣的低等水手會被安排跟著老手一起當值。夜裡光線差,能見範圍小,瞭望就顯得特別重要,需要注意海面動靜,包括惡劣天氣來臨前的風雲海浪預兆、過往船隻動向、附近海域陸地情況及船體異常等諸如此類。
林良平時雖嘻嘻哈哈愛鬧,不過到了當值時候卻很認真,就算和霍錦驍說話,眼睛也沒離開過巡查的地方。一夜下來,林良都在和她說夜裡瞭望需要注意的事,從陸地暗礁說到星雲風浪,霍錦驍聽得半點困意皆無,直至天明。
「受益匪淺,多謝大良哥。」霍錦驍誠心向他道謝,這船上願意直心教她的人,恐怕只剩下林良一個人了。
林良打了個哈欠,眨眨酸澀的眼,拍著她的肩道:「客氣什麼,都是自家兄弟,難得你願意學,好好干!」
兩人與前來換值的人交接妥當,便回了艙下,林良倦得很,飯也不打算吃就回艙房補覺,霍錦驍精神尚好,便去水房擦洗。天色尚早,水手們陸陸續續起來,睜著惺忪的眼在甬道里來來去去,甬道光線很暗,但霍錦驍仍能感覺周圍望來的目光,仍帶著異樣,所有人見了她都退避三舍的模樣。
想來是昨天之事的後遺症。
她不多理會,進了水房取水淨面。海上的風吹得滿身鹽,讓皮膚粘膩難受,條件有限,她也只能擦擦手脖。她將頸脖手臂洗過一遍後才覺得身上舒坦不少,轉而去飯堂領早飯,巫少彌昨天值上半夜,現在也不知醒沒醒,她想著把早飯給他取回去好了,可才走到飯堂外邊,就聽甬道里匆匆而來的腳步聲,有人疾聲喚著:「所有人都到甲板上集合。」
也不知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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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雖早,但海上的太陽已升得老高,日頭白花花照在甲板上,叫人眼暈。
船上九成的人都到齊,在甲板上排成數行,柳暮言、徐鋒、朱事頭等人站在最前。有人搬了張太師椅放在甲板正中,祁望坐在椅上冷眼看眾人。
霍錦驍與巫少彌站在後邊,她半道上就遇到巫少彌,兩人便一起來了。
所有人疑惑著,不知出了何事,可沒人敢開口。
「今日一早把大家叫過來,是為了一件不光彩的事。」朱事頭看了看祁望,開了口,臉上難得不帶一絲笑意,十分沉冷,「咱們船上出了個竊賊。」
此語一出,站著的眾人嘩聲大作。
「朱事頭,船上遭賊了?」林良立刻問道。
朱事頭擺手示意眾人安靜,繼續道:「是,直庫房失竊了。」
霍錦驍蹙眉。
直庫房失竊?
「共失竊六十五兩銀子與船隊直庫印信,昨天夜裡發生的。」
眾人喧譁聲又起。
霍錦驍已經想到是哪處丟了錢。船上貨物財物都由柳暮言管著,不過值錢的東西和大多銀子並不存放在直庫房,都封在船上另外一處銀庫里,那地方普通水手不知道,也沒人能接近,由祁望和幾個掌事的人親自看著。直庫房裡只有個小庫,收的是應對船隊日常所需的銀兩與船隊直庫印信,金額不大,來來回回沒超過一百兩。柳暮言每天進庫和離開前都會清點確認,今早查庫時發現銀兩與印信都不見了。
若是只失了銀兩倒罷,但是印信也失竊,這便極嚴重了。若有人心存歹念要害船隊,那印信足可偽造許多文書。
要開小庫需要三把鑰匙,直庫房房門、裡間門與小庫鑰匙。柳暮言這人辦事謹慎,霍錦驍幹活雖然伶俐,不過他並不信任她,只讓她處理些抄抄寫寫的文書事宜,重要的事都交給興才辦理,她目前為止還沒進過直庫房裡間,就是這小庫的事還是興才不經意間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