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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索性讓你贏得了。」梁同康心情愉快,從下人手裡捧過茶。
曲夢枝將黑子一扔,砸亂了棋局。
「不准喝茶。魏神醫交代過,茶傷胃。」她按住他的手。
梁同康低聲笑起,眼角有些細碎皺紋。
「哪裡是茶,你自己看看。」
她掀蓋一望,裡頭早就不是他常飲的鐵觀音,只是杯清水,她這才把杯子交還給他。
「老爺,夫人,魏神醫到。」下人來稟。
「快把人請到德禧院。」曲夢枝一邊吩咐著,一邊扶起梁同康往院中走去。
「慢些走。你呀,多大的人了,性子還這麼躁。」梁同康搖了搖頭,笑著責她。
曲夢枝便道:「老爺說的,不管妾身再大,在你面前也還是小姑娘。」
梁同康聞言仰頭大笑,笑過之後,眼角卻微微一落。
「俊毅的親事,你看得如何了?」他忽轉了話題。
「妾身已試探過小景姑娘,恐怕……」她搖搖頭,「二公子對小景姑娘一往情深,可小景姑娘她已經有意中人了。她親口說的。」
「哦?」梁同康眯了眼,有些厲色,「是祁望?」
「她未明言是何人,但看起來似乎不是祁爺。」曲夢枝笑容微黯,心中浮起憾意,「小景是個好姑娘,若能嫁給二公子,倒是咱們家的福氣。」
梁同康勾唇,笑得不以為然:「那小丫頭有些朝廷背景,要是能嫁給俊毅,日後少不得替俊毅打算,對他有幫助,不過也要俊毅駕馭得住才行,他性子還是太軟。」
情情愛愛哪能進得了他的眼?娶妻為的就是利益,女人出嫁從夫,若掌控得當,她便有可能是梁二的護身符。
曲夢枝卻非常驚訝:「老爺,你說小景是朝廷的人?」
梁同康見她滿目疑惑,不由輕嘆一聲,放柔眼神:「夢枝,你膝下無兒,幸而俊毅從小得你照拂,他是個心善的,必會侍奉照顧你。我想將他過到你名下,以後你就能跟著他。」
「老爺,你在說什麼?」曲夢枝臉色頓沉,話說得好好的,這人不知為何又作悲音,她聽不得這樣的話。
「梁家快不行了,俊毅要往東海發展,你跟著他最好,也能指點指點他。你還年輕,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也不必替我守著,尋個好人家改嫁了吧。這麼多年,是我耽誤了你。」
曲夢枝猛地頓步,雙眸通紅:「老爺,你在說什麼?好好兒的,你為何同我說這些?」
「人上了年紀,就喜歡未雨綢繆,我不過隨口說說罷了,倒是你,怎麼就紅了眼?果真還是個孩子,經不得事。」梁同康把人拉到懷裡,抹著她的眼溫言慰道。
曲夢枝抽抽鼻頭,情緒仍未恢復,梁同康的話讓人心顫,隱隱叫她覺得不安。
「好了,別哭了,再哭要叫人看笑話。魏先生來了。」梁同康拭去她頰上的淚,輕道。
曲夢枝這才從他懷中掙出,臉頰通紅地整了整發,這才轉頭。
魏東辭帶著霍錦驍已遠遠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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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光線充沛,曲夢枝將人請到德禧院的正屋裡診病。次間帷幔放下,梁同康躺在錦榻之上由魏東辭診查。
霍錦驍陪著曲夢枝站在外頭等著,她見曲夢枝實在憂心,不由安慰道:「夫人寬心。」
曲夢枝微一頜首以示謝意,正要開口,帷幔被人挑起,魏東辭走出,她便急切地進入次間,服侍梁同康穿衣。
「怎樣?」霍錦驍問東辭。
東辭回望了一眼,神情微沉地搖頭。
他已經能確定,梁同康確實患了惡疾。雖說這人有極大可能是海神三爺,但醫者父母心,見到人惡疾能治,難免心沉。
霍錦驍也不說話,只替他鋪紙研墨,他便提筆寫方子。
一張方子,他斟酌了又斟酌,才慢慢寫完,抬頭時梁同康與曲夢枝都已出來,正坐在羅漢榻上等他。
「梁老爺這病恐非幾日能好,需要長期服藥,這方子先吃七日,待我複診之時再作調整。」他將方子遞給霍錦驍。
霍錦驍便雙手捧到了典夢枝面前,曲夢枝拿著方子看了看,又道:「七日?魏神醫,我家老爺過兩日要出遠門,恐怕要離開一個月,這方子……」
「要離開這麼久?」魏東辭與霍錦驍交換了個眼神,「那我將方子改改。」
他收回藥方,斟酌著改了幾個藥名,重新謄寫一份交給曲夢枝。
「這方子先吃著吧,稍後我命醫館的藥童送兩盒祛痛散過來,若是梁老爺犯病,疼得難受,可服此散,不過切記不宜過量。」他道。
「多謝魏先生。」梁同康拱手。
「梁老爺客氣了。」魏東辭淡道。
下人又送上包銀兩,霍錦驍接了一掂,竟比上次還要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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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霍錦驍將那包銀子放在手中把玩著。
「小梨兒,你今日可曾發現那人氣息?」魏東辭問道。
霍錦驍點頭:「還是老樣子,若有似無跟著梁同康,若想真的確認此人,恐怕要潛入梁府。」
她倒是想,但肯定得先說服東辭。
「別看著我,你知道我不會同意的。」魏東辭一眼瞧出她的想法,沒得商量。
霍錦驍不和他爭辯,只道:「你幾時去兩江?」
「三日後吧。」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