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艙房的門關上,沐真的聲音還傳進來:「為什麼?」
「人家就想兩個人安靜吃飯。」黑虎又開始解釋,怕她不明白,適時點拔,「就像有時候我約你出去玩,一點都不想你帶那麼人跟在屁股後。我就想和你玩,和你吃飯,兩個人!明白嗎?」
沐真搖頭:「不明白,人多熱鬧,多好呀。」
黑虎發現自己在對牛彈琴,沒了言語。
屋裡,霍錦驍看向東辭:「季凌肅這是……」
看上沐真了?
東辭點點頭。
「哈。」霍錦驍深深同情黑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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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寇二十日,大安水師勝利返航,與駐在平南海域附近的大軍會和。
隔著遙遠的距離,霍錦驍就已從觀遠鏡中看到龐大的總督軍戰船,五層高的寶船在一眾戰船的陪襯下,像海面的浮島。巨大的戰旗迎風而揚,旗上朱紅的龍圖像要騰起。
「害怕?」東辭站在她身邊問道。
「怕什麼?」她將髮絲勾到耳後。
「你離家三年未有音訊,不怕你爹娘怪責?」東辭笑她。
她「嘁」了聲:「我爹自己同意讓我下山的。」
「也是,縱虎下山,哪能乖乖回去。」東辭感慨一句。
她戳戳他的腰:「說誰呢你?」
他一縮腰,攥住她的手:「人多,別鬧。」
嗯,他怕癢。
霍錦驍便饒過他,只靜靜望著海面。
平南的水文地文都是她最熟悉的,只是如今這裡已浮滿大安戰船,此景叫她心頭感慨萬分。祁望未死並成為三爺的消息傳開,平南的父老恐怕已經得到消息,許炎大抵也猜到是怎麼一回事吧。
被放棄的滋味並不好受,那畢竟是他跟了近十年的兄弟。
東海的這場紛爭,平南不會再插手,便不是為了許炎當初應下的承諾,他只怕也不願出手了。撇開利益,幫與不幫都是傷,倒不如遠遠離開。
大海茫茫,船行百里也未見變化,只有前方船隊近在眼前。楊呈令他們的戰船降帆下錨,前頭已有小船靠來,欲接他們往寶船上復命。
霍錦驍等諸人盡數上船,船很快便往寶船駛去,不多時已到寶船旁邊,舷梯接上,接引的士兵領著幾人一一登船。
甲板很大,船舷四周駐守著身著輕甲的士兵,五層高的艙房前候著幾個人,衣著打扮皆非軍中服制。
「他們怎麼在這兒?」霍錦驍蹙眉。
站在艙前的,正是鍾玉珩、程雪君並幾個三港綠林人物。
「是來求見晉王殿下的,說是想為平定東海出一份力,以彌補先前失炮之錯。」領著他們上船的水兵答道。
霍錦驍臉上露出三分冷嘲,手被東辭牽起。
看到他們,她便想起那日他們攻打平南時逼她的情景,刺進東辭心頭的那一劍猶在眼前,叫她心中生恨。
「妖女……」
才走到艙房前,霍錦驍就聽到程雪君尖細的聲音。她轉頭看去,程雪君穿著寬鬆的裙子,小腹微凸,大約是有了身孕,人豐腴了不少。
緊接著,她又瞧見魏東辭,整個人愣住,情不自禁抬手指向他,結結巴巴道:「魏……魏……」
眾人隨之望去,臉色均是一變,只有鍾玉珩強壓下驚愕,冷眸盯了盯程雪君,程雪君馬上瑟縮顫抖著收回手,垂下了頭。
霍錦驍蹙眉,程雪君那麼張揚的女人,嫁給鍾玉珩像變了個人似的,滿臉都是懼意,好像特別害怕鍾玉珩。
「雪君,別亂說話。如今平南已歸順大安,景姑娘不是妖女,再者……魏盟主也安然無恙活著,以前的事,想必皆是一場誤會。」鍾玉珩摸著右手上套的金絲手套,笑眯眯道。
他雖溫言,眸中戾恨之色卻倏爾閃過,被克制按下。
程雪君不敢再開口,其餘人也都收聲。
「盟主,景姑娘,你們也來拜見晉王?」鍾玉珩好聲好氣問道。
霍錦驍不答他,只冷笑看他片刻,忽道:「楊呈。」
「末將在。」楊呈抱拳上前。
鍾玉珩眉頭一皺,在心裡思忖,軍中之人對他們這些人可沒那麼尊敬,但眼前這將領竟在她面前自稱「末將」?
「此人與漆琉早有勾結,三番四次挑拔三港綠林關係,幾次離間各大門派,暗害東辭,還不派人將他拿下。「
霍錦驍冷漠開口。
「是。」楊呈朝向後揮手,上來的卻是黑虎、沐真、蘇辰等人。
鍾玉珩臉色大變,怒道:「景姑娘,你為何血口噴人?」
霍錦驍退後半步,不作辯解,黑虎抽出涼血刀,笑道:「幾天沒打架,骨頭都鏽了。」
語畢,他縱身躍上,沐真跟著化作流星追上,蘇辰低語:「三個打一個,會不會有失君子之風?」
沐真聲音傳來:「我爹說了,打架不能講風度,勝者為王,贏了才有資格論君子,你還不快點上,這人招子挺硬!」
甲板上人影絞作一團,四周駐守的水兵均已轉身將他們圍起,鍾玉珩帶來的其他幾人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兵刃也已在手。
「涼血刀?詭煙步?華神掌?他們是雲谷的人。」有人已經然認出。
「是又如何?你們還不上前幫我夫君?難道都信這妖女的挑釁?」程雪君捂著小腹退後。
話音才落,楊呈喝道:「大膽!竟對郡主無禮?都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