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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林良在後頭又是重重一咳,忙用手捂住嘴。
小滿瞪他一眼,想笑而不敢笑。
「我什麼時候不敢看你了?」祁望低頭直視她。
心裡暗罵一句,還真不敢。
從前他就覺得她眼睛迷人,如今更是……像海里漩渦,進去了就出不來。
「哦,那我知道了,祁爺怪我攪了你的親事?在生我的氣?」霍錦驍恍然大悟,「祁爺要是後悔還來得及,我替你向沙姑娘解釋。東海第一美,就這麼放過確實可惜。」
「你胡說八道什麼?讓開!」祁望低喝,又將目光轉開。
霍錦驍能明顯察覺他在氣惱,只是這氣來得莫名,毫無理由,她悶悶地退到旁邊,不再吱聲。祁望又往前走去,霍錦驍悶悶跟著。
走到流音榭的門外,祁望卻忽止步,轉頭看她。她正滿不在乎地朝裡頭望著,根本沒將裡面的豺狼虎豹放在心上。他有些後悔讓她換回女裝,果是個不省心的貨。
「怎麼停了?」霍錦驍問道。
「剛才是你自己認下的。」他沒頭沒腦來了一句話。
「我認下什麼?」她莫名非常。
「平南祁望的未婚妻。」祁望冷道。
霍錦驍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他拉住手。
溫熱厚實的掌,像困住蝴蝶的蛛網。
「閉上嘴,跟緊我,不要亂跑。」祁望牽著她踏進流音榭。
霍錦驍剛想抽回手,卻忽發現從自己與他踏進流音榭的那一刻起,他們就被潮湧般的目光包圍,無路可退。
戲台上咿呀唱著戲,伶人粉墨登場,唱腔洪亮悠長,卻都不如台下的戲精彩。
百年東海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海梟與平南祁望同時登場,共行這段並不平坦的路。他親手將她帶入東海,滿腹籌謀,以天海為局,下一盤驚心動魄的棋,只是再多算計,也未能算出變數。
日後滄海遽變,獨此夜相扶化胸口一瞬悸動,踏過刀刃箭矢,生死絕殺,唯剩回憶。
霍錦驍跟著他,坦然迎向眾目。
行過數步,她忽轉頭看向聽宵樓。
聽宵樓中捲簾未放,座上無人,海神三爺今夜不出。
作者有話要說:黑了………………T.T
☆、疏離
酒戲宴飲至深夜方散, 馬車從明王殿魚貫而回, 三爺今晚未至,這場宴飲失色不少, 不過因為霍錦驍的關係,整場的關注都在她身上。祁望想起適才洗塵宴上的情況,便覺頭疼。他們被圍個水泄不通, 前來敬酒的人一波接一波, 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裡都打著各自的盤算,而今晚還只是洗塵宴, 後日方為大宴,到時候來的人會更多。別的不說,他只要想想她這張臉可能招來的禍患就覺麻煩。
也不知她家父母長輩怎麼想的,能放心讓她獨闖東海, 簡直是個禍害,而他……他是把這禍害放入東海的人,並且還安在自己身邊。
霍錦驍喝了不少酒, 臉蛋紅撲撲,較之初見時更為明艷, 她醺然趴在車窗上,醉倒是沒醉, 只是興致頗高。手臂壓在腦袋下,手掌垂到眼前,她呆呆盯著。剛才祈望就牽著這隻手領她走了滿場, 他的手厚實,掌中溫熱,不像東辭的手。東辭的手瘦,手指修長,乾淨漂亮,手掌常年乾燥微涼,最適合拈針救人。
從小到大,同輩人之中只有東辭牽過她的手。她打小不安分,最煩被人牽著走,也就東辭一人例外,如今添個祁望。
想著想著,她挑眼看祁望。
祁望面無表情坐著,看也不看她。她朝他身邊一撲,挨著他的肩坐下。
「祁爺,快和你未婚妻說說話,她要悶死了。」霍錦驍開口。
「……」祁望冷睨她。
「你未婚妻要是悶死了,就沒人替你擋箭了,你還不對她好點?」霍錦驍沒臉沒皮道。
「閉嘴!」祈望捏著眉心,聽她張嘴閉嘴一口一個「未婚妻」,他糟心。
「祁爺!難道你記掛著沙慕青?」她揚聲驚道,「莫非還在怨我壞了你的姻緣?」
「景!驍!」祁望克制著想掐死她的欲望,本以為她換回女裝能收斂些,不想竟然變本加厲。
外頭傳來林良和小滿的咳嗽聲,霍錦驍聲音不小,外邊都聽到了。
她故意的。
「什麼?祁爺真想當雙獅島的乘龍快婿?」霍錦驍委屈道。
祁望還未開口,外邊林良和小滿異口同聲:「祁爺,不要!」
「……」祁望瞧著霍錦驍已捂了嘴死命笑,只朝外怒道,「你們兩要是活膩了,我可以送你們去鬥獸場。」
馬車外一片寂靜。
祁望閉上眼,不想看她,也不想理她。霍錦驍已經過足逗他的癮,消停下來,把頭一歪,擱到他肩頭睡去,祁望身子一僵,就聽她道:「祁爺,借我靠一下,一下就好。」
那語氣聽來蕭索,不知為何竟叫人莫名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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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很快就到驛館,小滿和林良從外面掀了帘子請二人下車,只是還未開口,就見裡頭人影晃過,祁望已彎著腰出來。他走得突然,霍錦驍的腦袋失了倚靠重重一點,人也清醒了。
她跟著下了馬車,又是陣叮叮噹噹的馬車鈴音飄來,有幾輛馬車停在了他們之後,梁俊毅與曲夢枝從一前一後兩部車上下來。曲夢枝見到她微微一笑,霍錦驍便頜首以回,倒是梁俊毅目光一亮,快步上來想要與她打招呼。適才宴上人多,他們未能暢談,梁俊毅很想同她多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