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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中火光昏黃,照得金色帛書上的璽印模糊,那頭領看了幾眼,並未瞧出不妥,便朝左右肅道:「手諭無誤。你們二人陪曹爺、郭爺提領犯人。」
說著,他把手諭還給曹如金。
曹如金點點頭,與郭平繼續往裡走去。
密牢之中還有岔路,左右為分,郭平帶著他往左,在一處大閘門前止步。
「曹爺,這門……」他示意道。
此地守衛森嚴,為了防止犯人脫逃設下幾道關卡,鑰匙並未統一收歸一人之手,分別由他與曹如金保管著,這第一道門的鑰匙就在曹如金手中。
曹如金蹙蹙眉,從腰間摸起串銅鑰匙。銅鑰匙有十多把,他隨手挑了一把,緩步前去開門,眼角餘光忽然瞥見郭平朝後退了兩步。
「這鎖孔莫不是鏽蝕了,我打不開,你們兩過來試試。」他將手中鑰匙插/進鎖孔,轉了轉無法打開,便讓跟來的兩個守衛上前開門。
郭平面色變了變。
「曹爺,您這鑰匙沒推實。」其中一個守衛一邊將鑰匙推進,一邊笑道,只是話沒說完,幾聲破空細響傳出。
淬過毒的細針從牆兩側往門前射來,沒入兩個守衛身上,兩人連哼聲都不及發出,眼白一翻就癱軟倒地。
郭平已抽刀。
「郭爺,仔細你的脖子。」曹如金冷道,聲音已然不同。
郭平忽然僵直如木,後頸上有些微微癢意傳來,像有毛絨絨的觸角刮過肌膚,他看到「曹如金」的手背上伏了只巴掌大的蜘蛛,猩紅的背,花斑的細長毛腿,叫人看著便覺毛骨悚然,他不由聯想到自己後頸上的東西是什麼。
「我這蜘蛛喜歡聽話的人,如果你想試試它的毒,便只管動,看看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蜘蛛更快。」「曹如金」微微笑起。
「你要背叛三爺?不……你不是曹如金,你是誰?」郭平手微顫。
「這你不需要知道。」「曹如金」淡道,「龐帆妻兒關在哪裡?」
「我……我也不知道。」郭平額筋突跳,覺得後頸上蜘蛛爪子絨毛不住爬過。
「師兄,我們動作要快點。從這裡到明王殿來回約一刻鐘,他派去找許老四的人恐怕要回來了。」起先跟著「曹如金」進來的隨從突然抬頭,一開口便是清脆的女人嗓音。
「曹如金」搖頭:「三爺和錦驍去海神廟祭拜,許老四肯定同往,他們找不到人的。不急。」
每一步每一環,都是算好了時間的。
他想了想,一抖衣袖,又道:「阿真,黑虎,你們跟著這蟲子去找,我在龐帆兒子身上放了子母引的子蠱,它會助你們找到人。」
拇指大小的青黑甲蟲從他袖中飛出,往這閘門的另一頭飛去,人不在郭平帶他們到的這地方。
「那你呢?」另一個隨從開口,是清亮的男人聲音。
「我有話問他。」「曹如金」說著催促二人,「你們快去,找人還要花時間。」
「那行,師兄你自己小心。」沐真說完當即與黑虎跟著子母引離去。
甬道里只剩下「曹如金」與郭平兩人。
「曹如金」一點都不急,慢條斯理道:「你如何知道我有問題的?」
郭平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眼珠左右瞟了瞟,回答他:「五日前,三爺就曾密召我與曹哥,下令將龐家妻兒連夜轉移他牢,更在此設下陷阱,吩咐不論何人前來提審,都要拿下。曹哥知道這件事,不可能如此冒然要求提審……」
他說著心中一動。
五日前正是蘇喬被關入軍所的日子,而自從昨日曹如金見過蘇喬之後,蘇喬就陷入昏迷。
「你是蘇喬!」郭平驚道。
眼前的「曹如金」是蘇喬,那此刻在牢里的「蘇喬」,必是曹如金本人。只是這二人何時調換的,卻無人可知。
「曹如金」自言自語:「五天前移牢?」
看來他知道了,只是不懂他猜出了多少。
郭平見他頭略垂著,似走了神兒,目光一狠,刀刃從自己後頸上貼皮刮過。「叭」一聲,巨大的蜘蛛被他的刀快速甩到地上,刀光閃過,那蜘蛛被劈成兩半,他旋即揮刀斬向「曹如金」。「曹如金」眼皮也不抬,只微一退步,郭平的刀僵在半空,久久不落。
一隻竹青小蛇已悄然游上他的脖子,無聲無息張嘴。
「師兄!」甬道那頭,沐真聲音傳來。
她與黑虎帶著兩個人快步跑來。
「龐夫人,龐公子。」「曹如金」朝二人拱手。
「你是?」龐帆之妻肖雅盯著他狐疑道。
「在下魏東辭。」「曹如金」報上身份,又朝沐真、黑虎二人道,「恐怕外面情勢有些變化,我們暫時先按原計行事,你們與他們把衣服換了。」
仍是不驚不躁的語氣。
「好。」沐真、黑虎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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鑾輿並儀仗與軍隊從海神廟緩緩行回明王宮,每到一處,街道兩側都有島民夾道而賀,歡聲如浪,齊聲高喊著:「明王,明王妃。」
已非海神三爺,而是王。
隊伍進入明王宮,在題著「四海昇平」的昭海宮前停下,海神三爺從車輦上下來,露出似火紅衣與銀亮面具。
這是他第一次在眾人面前現身,雖說臉上還覆著面具,卻不再是重簾層幕後神秘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