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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蟒島。」兩人異口同聲。
霍錦驍揚起今夜第一個笑容:「正因為吳春楊是祁爺的老朋友,所以金蟒島才對他的船隊下手,劫走他的貨物,擄走他的兒子和船員,以此威脅吳春楊來平南島求救。他和平南島素有交情,所以平南島必會收留,甚至於可能因此交情而放鬆警惕,讓他們上島,他們便能趁此機會查探我平南島地形海況,竊取島上軍事機要。不過炎哥你公事公辦,未叫他們登島,更派嚴軍把守,他們無計可施,只能讓事先潛入的疍民抓走溫柔來威脅你。」
許炎眉梢已掛滿冰霜,「砰」地拍案而起,怒道:「好個金蟒島!」
人有逆鱗,他這輩子最大的逆鱗,就是溫柔。
「炎哥,如今你抓了這幾個疍民,怕要打草驚蛇,不知又會生出什麼變動來。」霍錦驍往前兩步,沉聲道。
許炎卻慢慢冷靜,又嚼出些不對勁,問道:「你如何確認是金蟒島的人所為?」
「我偷聽到的對話,說話之人姓烏,應該是雷尚鵬的軍師。」
「姓烏?烏曠生?」許炎眉頭攏起。
此人近半年才到東海,聽說先前是中原東北腹地一夥馬賊的師爺,那伙馬賊被朝廷圍剿之後這人就逃到東海,被雷老二收在身邊,聽說替雷老二出了不少主意,甚得其信,不過畢竟來的時日尚短,見過他的人並不多,許炎自個兒也只聽過其名,未見其人。
「你怎麼知道他是雷老二的人?還有,你一個普通水手,為何對金蟒島的事如此上心?你功夫不俗,不像是沿海三港之人,為何混進我平南船隊?」許炎雖已信了七成,然而心中始終存疑。
霍錦驍早料到他有此一問,眸色沉斂,淡道:「因為金蟒島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的村子……被雷老二屠劫一空,老弱婦嬬,一個未留!」
「你是雷老二通絹的人?」許炎驚道,雷老二在全州港的通緝他略有耳聞,「大哥知道這事嗎?」
「他知道!」她點下頭,又道,「我的來歷,祁爺都清楚,等他回來你一問便知。炎哥,現在並非追究此事的時候,咱們是不是應該想想如何應對?金爵這起人早就把平南島視作必爭之地,他們就是幫亡命之徒,海神三爺也未必鎮得住,先前祁爺同我提起這事,言下也有攻打之意,如今對方都將手伸到平南來,恐怕這一戰避不過去。我們還是要早作打算。」
「你知道的不少啊?連大哥怎麼想得都知道?」許炎繞著她走了一圈,仍是審視的目光,「那你說說,我們要怎麼辦?」
「將計就計。」霍錦驍挨近他,一陣密語。
許炎聽得眸眼越發亮起。
「炎哥,我知道你還無法完全信我,不過我的來歷待祁爺歸來你自可問他,若我有半句虛言,你大可不必顧我死活。我這計策對平南島而言並無損失,百利而無一害。」霍錦驍將心頭謀算說完,又道。
她要說服許炎,才能確保自己的計策可行。
「百利而無一害?你這是想借我平南之力對付金蟒,助你報仇。」
「平南也想剷除這條毒蛇,我們各取所需,有何不妥?」霍錦驍並沒為自己的私心加以解釋。
「你倒坦白。」許炎略勾起唇笑道。眼前這少年年紀輕輕,說話行事卻老練沉穩,與平日行徑截然不同,倒似換了個人般,叫人不由側目。
「可我憑何信你?祁爺一時半會也回不來,若你是他島細作,妄圖挑起我平南與金蟒戰事又如何是好?」他反問她。
「船上有雷老二的人,還有那幾個疍民,這兩件事一查便知確屬金蟒島所為。若是炎哥仍無法相信我……」霍錦驍忽然笑了,「炎哥,聽聞尊師邱一白邱前輩與雲谷幾位前輩交情頗篤。」
「你想說什麼?」許炎不知她忽然提及中原武林之事為了什麼,只隱約覺得她那眼中光芒有些不懷好意,警惕心起。
「邱前輩曾言劍術造詣之上,他生平僅服一人,便是雲谷霍引,我可有說錯?」
「確是家師所言,你到底是什麼人?」許炎緊緊盯著她。
「雲谷霍引,晉王霍錚,乃是家師!」她忽一翻掌,掌心托起青玉小令,鱗紋團雲,只刻有一字「雲」。
許炎滿面驚愕地盯著她掌中小令,耳邊都是她的聲音嗡嗡作響。他不曾聽過霍錚有收弟子的傳聞,但他久未在中原走動,這麼多年過去會否有變他亦不知,但這雲谷令作不得假,還有她的劍法……
「我六叔,雲谷孟乾隕於屠村一役,你說這仇我要不要報?你說這恨會不會有假?」她冷冽笑起,眸色似劍霜光凌厲,竟與先前判若兩人,身上再無一絲溫潤之氣,言語之間透出濃烈殺氣。
許炎沒了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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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的門被打開,霍錦驍大搖大擺從裡邊出來,仍舊是嘻皮笑臉的模樣,許炎的臉色卻不大好。
平白無故添了個小自己好幾歲的師叔,恐怕誰都高興不起。
「把這幾個人帶回衛所嚴加審問。另近日島上哨崗增派輪值人手,叫兄弟們都警醒一點。」許炎虎著臉連下幾個命令後,才往衛所匆促而去。
霍錦驍只跟在他身邊,不置一語。
兩人在堂屋密聊多時,所談及內容,外人無一可知。
翌日午間,吳春楊突犯急病,為暑熱之症,蓋因碼頭炎熱,船泊不動,艙內尤為悶熱,許炎念其與平南島交情頗深,特破例同意讓他一人登島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