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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響接二連三響起,外邊亂作一片,兵戎聲錚錚而響,匆促的腳步從殿外湧入。
「三……」事態嚴峻,顧二不顧一切闖進內殿,看到祁望時不禁怔住,再看霍錦驍也生龍活虎,更是驚愕。
「發生何事?」祁望把面具扔到顧二面前,他已經不耐煩再戴著面具行事了。
「筵席出了意外,宮本直人送給各位梟主的禮物里藏著火/藥,給炸了……現在外頭鬧起來了。」顧二收拾收心情冷靜回道。
「□□?」祁望想了想,冷望霍錦驍。
「我說了,不到最後一刻,輸贏難定。三爺,這是我和師兄送你的大禮。」她站在窗邊,被窗外火色印亮了眉眼。
這時候,她又稱其「三爺」。
「你師兄……龐慕……是魏東辭?」他反應過來。
龐慕便是龐帆之子,魏東辭不是扮作曹如金,而是扮作龐慕。
「是你的易容術?」見她不答,他攥起她的手。
出神入化的易容術,幾乎叫人瞧不出破綻來,她傾盡全力在短短數日之內一共雕出三張面具,一張曹如金,一張龐帆之妻肖雅,一張龐慕。今日見到被押上殿的肖雅與龐慕,她一眼便認出——
「龐慕」是東辭,「肖雅」是沐真。這兩人裝得還挺像母子的。
「外頭的亂子可不小,三爺不去處理?」霍錦驍坐到錦榻上,翹起腳道,「宮本和梟主位起了紛爭,不是正遂你的意?」
祁望盯著她看了兩眼,指指她的鼻子,想說什麼,到底沒說出來,轉而卻朝顧二道:「讓你備下的車馬可妥當?」
「早已備妥,正候在北門外。」顧二回道。
他一把拉起霍錦驍:「走,先送你離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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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海邊碼頭的隱蔽魚腸道上,一輛馬車「嘚嘚」飛奔而過,駕車的車夫不斷揚鞭驅馬。路面不平,車軲轆不時碾到石頭,馬車被顛得像要散架。霍錦驍坐在車裡,牢牢攀住車壁的扶手,朝祁望開口:「老四不是梁同康的人,怎麼會為你所用?」
駕馬車的人,是從前跟在梁同康身邊的殺手,亦是他的貼身侍衛。梁同康並無武功,全仗此人保護。
「他認海璽而已。」祁望看著窗外茫茫夜色,遠處燈火似墨色間的螢點。
她又問他:「這是個好時機,你不留在島上,費功夫送我離島做什麼?」
祁望聞言放下挑起的帘子,道:「製造一場混亂就叫好時機?知道他們有多少船隻圍在漆琉外面?你師兄只是想救你而已。」
「不是好時機,至少也是時機,能不能掌握那是你的事。」霍錦驍瞥他一眼。
「你倒會教訓我了?」祁望斜睨她,忽又改口,「你此番離去,若要抗擊倭寇,需記得倭人狡詐,擅隱藏,並且對我大安海域的水文極其熟稔,儘量不要與他們追逐戰,能一舉殲滅最好。倭國船隻大多小,最大的也只抵我大安中型戰船,但倭人在東海肆虐數年,已擄獲不少各國戰船,你要隨機應變。」
「知道。」她眸色一斂,將先前驕色收起。
臨別之際,再受他賜教,多少叫她想起從前每日在船上跟著他學習的情景。
他點點頭,正要繼續說,車軲轆不知碾到何處,竟從地面震起,整輛馬車都向左側傾倒,老四吼了聲:「三爺,有埋伏。」
馬車「轟」然倒地,擦著地面往前摜出一段,馬兒不知幾時掙脫繩索,受驚般嘶鳴著跑遠。車廂的門被踹開,祁望抱著霍錦驍從車裡出來,看到老四已和數名蒙著臉的黑衣人打起來。
「是倭人?又是烏曠生?」霍錦驍看那批黑衣人的服飾不像是大安的,倒與東洋武士相近。倭寇早想置三爺死地,好奪取漆琉之勢,祁望本也早有安排要擊殺宮本直人,不料被烏曠生搶生一步,如今島上已亂,他的人都留在島上應敵,只有顧二帶著一小隊人跟他出來,人數恐怕遠遠不夠。
「應該是。」祁望眯著眼看遠處。
不遠處還有兵戎聲,應該是顧二帶的人正纏住追兵。
鋥亮的彎刀斬來,他把人往身後一帶,單手迎上。已經有四個人圍過來,而老四正被其餘倭人纏住,脫不開身。霍錦驍功力未全恢復,暫時只能躲在祁望身後,她倒也沒閒著,勉強施展了《歸海經》,捕捉夜色里的刀光劍影,提醒祁望攻擊來的方向。
「你功夫未復,又施展《歸海》,不怕瞎眼?」祁望逼退身前兩人,微喘著氣道。
「瞎眼總比死了好。」霍錦驍跟緊祁望。
旁邊冷刃忽至,祁望壓著她的頭,她順勢一矮身,避過那刀刃,髮絲卻被削去幾縷,祁望踏著星步掠至那人身前,以迅雷之勢扭斷那人手腕,奪去他的彎刀,再一回刃。
刀鋒在那人頸間劃開血口,熱血噴灑,腥味彌散。
「三爺,快走。他們追上來了。」老四喝道。
人似乎越來越多。
「好。」祁望不作戀戰,拉著她往碼頭跑。
此地離碼頭很近,霍錦驍已能看到碼頭微弱的光芒與四周礁石,海浪拍岸聲也隔空傳來。
她未按時辰去與東辭碰面,不知護送龐帆妻兒的船可安全離開,更不知東辭他們如今怎樣,說不擔心,那是假的。
聽覺與視覺變得敏銳,嘩嘩作響的海浪聲卻掩蓋了所有聲音,只有夜色里朦朧的黑影,在月光色露出微不可查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