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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人命的事,他隨口說來竟毫無異色,連祁望聽著都心生涼意。
「小人日後想留在燕蛟島幫師父料理島務,祁爺若有非做不可的事,可以直接告訴小人,無需為難師父。」巫少彌恭敬道。
「你殺過人嗎?」祁望並未馬上答應他,只轉著扳指問道。
「沒有。」
「你連人都沒殺過,就敢向我開口說這些?」祁望淡諷。
巫少彌身體一僵,垂眸撫上自己右手食指所套的銅戒。那是她賜他的「鬼無影」。思忖片刻,他忽然朝仍跪在地上的兩個海盜走去。
「對不住了。」行至海盜面前他蹲下,歉然一語,指間卻涼光閃過,猝不及防地划過兩個海盜咽喉。
兩個海盜同時瞪眸,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人,身體緩緩倒下。
海風急來,將血腥味送到祁望鼻間。
「祁爺,小人現在殺過人了。」巫少彌被血噴了滿頭,轉而望他時卻還是平時模樣。
有些怯意,有些緊張。
祁望見他指上薄刃滴滴嗒嗒地往下滴血,眯眼道:「好,我答應你。」
「多謝祁爺成全。」巫少彌站起,躬身行禮,俯垂的臉上揚起淺笑。
他再也不用追在她身後跑著,不用覺得自己和她的距離遙遠得連說句話都嫌多餘。
他會站在她背後,她掌生,他便管死。
如此,便不會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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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庭院草木乍亮,祁望伸著懶腰打開門,還沒踏出門檻,就看到外頭廊廡前坐了個人。
「祁爺。」霍錦驍一見他就跳起來。一場爭執沒有結果,她徹夜難眠,左思右想皆不對,第二日早早就醒來,進了祁望院子等他。
「你怎麼又跑我院裡來?昨晚和我沒吵夠?」祁望沒好氣道。
「我哪裡敢和祁爺吵架?」霍錦驍忙笑道,「我來尋祁爺一起吃早飯的,看,我把早飯給你送過來了。」
祁望站在廊下瞥了兩眼,果在方桌上看到碗碟。白粥一鍋,新鮮桂圓兩掛,一碟炸春卷,一碟醬瓜,一碟蜜甜豆。桌上還堆了撂桂圓殼,她已剝了好些桂圓扔進他那碗白粥里。
海邊的新鮮吃法,桂圓佐粥。
祁望下來徑直坐到桌邊,不同她客氣。
「這碗孝敬祁爺。」她把粥推到他面前,又奉筷予他。
祁望接過筷子就端碗吃飯,不肯理她。
「祁爺,你吃著……我說著……你聽我說就好了?」霍錦驍眨眨眼,開口道。
得,他就知道她沒死心。
祁望敲敲桌面,冷道:「吃飯不談事,你說了我也不聽。」
「那你先吃。」她只好把話咽下,悶悶不樂地抓起春卷胡亂塞進嘴裡。
好容易等他吃完一碗粥,她臉色一喜,就要開口:「祁爺……」
「幫我裝飯,再給我剝些桂圓。」他把碗遞給她,又道,「多剝幾顆。」
她只得照做。
這一早上祁望的胃口似乎特別好,連添兩回,第三碗粥喝完,霍錦驍已趴在椅背上看他了:「還要添粥嗎?」
「不要了。」祁望抹抹嘴,笑起。
「祁爺,那咱們再來說說那批俘虜的事吧?」霍錦驍神色一振坐起。
「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你如今羽翼未豐就已經和我對著幹了,還要說什麼?」祁望道。
霍錦驍將兩掛桂圓都拖到面前,一邊剝桂圓一邊說話:「祁爺,我可沒與你對著幹。你也知道我的脾性,若是想聽一家之言,要個傀儡,你根本無需選我做這島主。你我雖意見相佐,但初衷卻一致,都為兩島長遠著想。」
祁望盯著她送到自己面前剝好的桂圓肉,晶瑩剔透的桂圓在她指尖格外誘人。
「吃呀,孝敬你的。」她見他不動,把桂圓晃了晃。
祁望終於接下扔進口中。
「那你想怎樣?不殺人,留著禍患?」
「殺該殺之人,留可用之才。」霍錦驍瞧他神色鬆動,不像昨日那樣冷冽,心裡又斟酌著話要說服他,豈料這話還未出口,便聽他乾乾脆脆的聲音。
「好啊,就依你之言。」
「祁爺,你看這燕蛟島……」她的勸語說了半句,忽然回神,「你說什麼?」
她沒聽錯吧?
「我同意了。你是燕蛟島主,就依你所言行事。」祁望見她動作僵住,便將兩掛桂圓往她手上塞去,「都剝了我吃。」
「為什麼?你怎麼突然同意?」霍錦驍大奇。
祁望盯著她手裡的桂圓,懶得廢口舌,正想隨便應付兩句打發她,院外忽響起匆忙腳步聲。
「大哥。」許炎出現在院外,看到霍錦驍又道,「小景,你也在?」
「出什麼事了?」祁望站起。
「在海上巡視的船隻發現了漆琉島的船。」許炎沉聲道。
「幾艘?」
「一艘,掛著三爺的旗。」
「這麼快就來人了?」祁望沉吟片刻,將霍錦驍手裡的桂圓搶來扔到桌上,「跟我走。」
「去哪?」霍錦驍問道。
「三爺的使者來看新任的燕蛟島主了,你還不到碼頭迎去?」祁望說話間已朝外走去,邊走邊道,「讓燕蛟村的村長和長老都過來,隨我們去碼頭迎客,叫廚上備席,找幾個小廝過來服侍,快!」
語罷,他又望向霍錦驍:「正事來了,別再想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