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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不出她,而她連開口喚他名字都不能,只能眼睜睜看他走進危險境地。
作者有話要說:原諒我,本想把收網全寫完,然而發現一章不夠寫,心有餘力不足,T.T
☆、復仇
正廳的門被從裡面打開, 魏東辭伸手一撩門口掛的竹簾, 淡青的衣角轉眼就消失在雕花門裡,門又輕輕掩上, 天井恢復寂靜。由始至終,他都沒轉頭看過周圍,目光正視前方直至人影消失在廳門裡。
霍錦驍的心臟已然狂跳不止。
這分明就是金爵擺下的鴻門宴, 要與雷尚鵬決裂, 其間危機四伏,應對稍有差池便會招致殺身之禍。僅管她知道這局就是東辭設下的,也知道他這人若無把握必不會鋌而走險, 可她仍忍不住要想。他武功不好,縱有佟岳生保護,然刀劍無眼,拼殺起來人人搏命, 誰能確保萬無一失?屋裡的又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他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作賭注。
如此一想,她的心便煎熬得難受, 恨不能衝進廳中將他拉出,可緊要關頭又不容她分心他事, 便只能強壓焦灼,凝神留心廳中動靜。
廳里傳出東辭聲音, 一如既往的溫和,仔細聽來甚至帶點笑意,她都能在心底描摩出他此刻臉上表情, 眉間神態。
她與他相識十六載,從才剛學步、話也說不清楚的幼童開始,漫長的歲月里都是她拉著他的衣角走過雲谷的山河街巷,吵過鬧過甜過笑過,一點一點將時光填滿。她很難以對錯為這段感情下結論,就像祁望說的,天海交接之處是永恆的混沌,難以分辨天海何處。
閉關兩載,她只學會坦然接受分離。非是不愛,只是學著放手,聚散離和本為人世常態,天地海闊,各安一隅,未嘗不是最好的結局,可如今面臨險境,生死長別仍是摧心之念。
「香料中被人添加過金蠍尾、瘤蟾涎與三彩蠱卵,焚燒嗅之會擾人魂神,久了便會讓人產生幻覺,瘋顛至死。三彩蠱卵得之不易,需養蠱母於盅內,每月十五月圓產卵後取用。此蠱喜食獸骨,可以獸骨磨粉後誘出。」魏東辭只將自己發現香料中藏蠱並誘蠱過程詳細說出,示添半句余話。
「那又如何?」雷尚鵬此時也已冷靜,語氣已帶了三分瞭然的不以為意。
「我們在你屋裡找到了三彩蠱的蠱母!」葛流風將魏東辭未盡之語補充完整。
雷尚鵬反而不急了,只道:「哼!我一年到頭難有時日在島上,有人往我屋中放東西也不是難事。你們說的這些事,我一樁都沒做過,也不會認!大哥,這分明是有心之人要陷害於我。這小子哪來的,是誰帶上島的?」
「他是三港武林船隻上的隨軍大夫,醫術高明,與東海一點關係都沒有。」葛流風回道。
「哦?三港武林攻島的事是三弟在負責吧?這人是你抓回來的獻給大哥的?這麼巧,平南島的信也是你發現的?」雷尚鵬不傻,冷靜下來後便察覺其中問題。
「你什麼意思?」葛流風聲音卻倏爾尖銳。
「大哥,這事透著古怪,我對大哥、對金蟒島從無二心,大哥莫輕信饞言。如今平南船隊攻來,已距島不遠,當務之急是要集結人馬迎擊,大哥,給我船。」雷尚鵬朝金爵道。
「大哥,別聽他的,他和平南勾結,早有預謀,不能信!」葛流風急道。
「誰才是和平南勾結的人,可不好說!」雷尚鵬冷笑。
霍錦驍心知那蠱必是魏東辭暗中做了手腳,以此為引將金蟒四煞間的野心與爭鬥徹底暴露,事實上這四人表面兄弟情深,實則早就各懷鬼胎,縱有情誼也早被權勢利益所遮。
魏東辭久不出聲,似乎已退到一旁,並無異狀,她便仍凝神聽屋中對話。
「別再吵了!」金爵總算開口,語氣誠懇,「老二,我也想信你,只是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且事涉我金蟒安危,我若毫無作為也難服眾,當然這幾樁之事也不過是片面之辭,我自不會全信,他日必徹查此事,還你個公道,不過今日……老二,做哥哥的不想與你為敵,你暫且回宅,外間之事交給我便可,你為金蟒島奔波多年,勞苦功高,就趁這幾日好生休養。」
他這話說得懇切,乍聽來仿似替雷尚鵬著想,可雷尚鵬雖是粗人,心裡卻也明白。
「哼!大哥,你這是想軟禁我之後再奪走我的人馬?」他輕哼道,並未大怒,似乎有恃無恐。
「只是希望你暫時歇上幾日。」金爵淡道。
「如果我不願意呢?」
「那就別怪兄弟們不客氣。」葛流風陰陰笑著,代替金爵出聲。
「哈哈哈。」雷尚鵬卻忽長笑數聲,又咕嘟幾聲痛飲了幾口酒,方道,「你們早就想殺我了吧?說了這麼多,無非找個由頭。你們一個個瞻前顧後,怕死得很,這金蟒島的江山有一半是老子拼死打下的,就算老子真想做當家這個位置又怎樣?想要老子束手就擒,門兒都沒有!」
霍錦驍聽他說著話,廳中卻傳來一陣風涌之音,雷尚鵬已然躍起掠至門邊。
她雙掌蓄勢,只待雷尚鵬出門便要動手。
「雷尚鵬!」葛流風聞言怒吼一句,見他似有逃離之意便朝他撲去。
金爵並不阻止,只道:「老二,我不想與你為敵。」
「別當我是瞎的!你不必在我面前裝好人,這趟我帶船隊出海,你給我的玄武艦船身有問題,又使人暗中藏在我船隊中作祟,想借平南之手除掉我,老子命大才逃了回來!」雷尚鵬怒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