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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好想把明天那章放出來——
☆、小魏(修BUG)
風呼嘯而起,驚濤拍岸,在石岩上濺起滿天水光。
臨海的石崖上建著座青石大宅,宅中屋舍以巨石壘成,庭院空闊,安置著梅花樁、木人、石墩子,門前左右分列著落兵架,上頭擱滿刀槍劍棍等物,幾個青色勁裝的男人在院中或習刀劍,或提石墩,衣袂與頭髮均被風吹亂。
這是石潭港程家的別苑。程家是石潭港飲譽武林的百年世家,以獨門破浪刀法名聞天下,雄踞兩江三港,曾是沿海一代名聲最響的宗派,如今雖說宗派式微,但餘威猶在,在兩江三港綠林豪傑心中仍是泰山北斗般的存在。
如今程家的掌門人,是現年五十八歲的程觀岩,道上的朋友在他面前都要客氣叫一聲「程老爺子」。
「爺爺,起風了。」正廳的花牖里探出張嬌俏的容顏,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看了看天,將窗掩上。這少女身著黃衫,梳著荷髻,發間纏的黃緞長長垂在兩頰邊,緞上繡著纏枝梅,靈巧別致。
「起風了就回城去,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堂間坐著的老者正捧著茶慢飲,這位老者鬢已斑白,面容慈祥,可捧著茶的手卻筋結骨硬,蓄滿力量。
「我就是提醒你嘛。」少女上嗔了句,上前給堂下坐的年輕男人添茶,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他一眼。
這人長得真好。
「讓你見笑了,我這孫女被寵得沒大沒小。」老者朝堂下的人笑笑,又道,「每年一到這季節,我們這地方就多颶風,隔三差五刮一陣,颳得猛的時候連屋子都要掀翻,海水倒灌,良田被淹,大雨傾城,真真是天災禍患。」
「天災禍患不可避,唯盡人力罷了。程老爺子每年都以一宗之力助石潭附近百姓避難躲災,救困扶危,心懷蒼生,實乃武林與百姓之福。」堂下的人抱拳笑道。
「年輕人,你別拍馬屁了,沿海三地的情況,誰看不明白。以一己之力匡扶正道,終有力竭之時。如今沿海陸上勢力式微,各大宗派如一盤散沙,海盜滋擾不斷,百姓苦不堪言,老夫不過盡最後綿力罷了。」程老爺子不無感慨道。
連程觀海也這樣說,足見此地情況不容樂觀。
「既是一盤散沙,那便聚沙成塔,有何不可?」堂下之人云淡風輕道。
「你說得倒輕巧,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老趙說你心志遠大,卻將你引薦到我這裡,到底所為何事?你要想闖出名堂,去中原腹地豈不更好?」程老爺看不明白這個人。
他很年輕,二十出頭,談吐不俗,對各地勢力見解也深,是個人才,只是這樣的人才為何會到石潭港來淌這渾水?程老爺子不明白。
「亂世出英豪,在下有心在此揚名立萬,還請程老爺子成全。」他回道。
「你武功平平,憑何在亂世立足?我便有心成全,你又如何服眾?」程老爺子反問他。
「我聽聞近日沿海幾個村子都遭金蟒島海盜洗劫,死傷慘重,三港的英豪們集結船隊欲前往討伐,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你想同去?」
「程老爺子,您的壽辰是在兩個月後吧?到時,我將金蟒島四煞的人頭獻做壽禮,以此服眾,如何?」堂下的人站起,含笑抱拳。
「此話當真?憑你?」程老爺子霍然站起。他不相信這事能成,金蟒島不好攻,島上四個當家金爵、雷尚鵬、葛流風與馬昆都是難對付的人,就算三港英豪結船而出,也不過為了安慰眾心,勝算很低,這年輕人口出誑語,也不知哪來的底氣。
「憑我!」他道。
「好,老夫等你這份大禮。」程老爺子拍案長笑,笑他狂妄,笑自己竟然真信了。
他笑而告辭,程老爺子忽又問他:「你到底是何人?」
「老爺子喚在下小魏便是,待他日得勝歸來,在下自會表明身份。」
語畢,他踏門而出。
程老爺子蹙了眉,姓魏,武功平平,布衣青衫……符合這些特徵的,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他猛地坐回椅上,心中驚濤遍起,可那個人在中原腹地呆得好好的,怎會踏足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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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海上,浪頭一個接著一個滾來,船顛得厲害,在海面上像片浮葉。許多白色海鳥落在玄鷹號的船舷與甲板上,趕也趕不走。亂絲捲雲散布天際,飄得很高。海里的魚類從深處上浮,霍錦驍坐在船舷邊上,探頭望去,可見水面上驚慌亂竄的魚群。
四周沉悶得很,她已能感受到空氣里浮動的那絲壓抑與煩躁,異於往常。
舵手、梢工、碇手等人已全部集中到甲板上,其餘水手則三三兩兩散在甲板四周,都沉默地盯著站在船頭面色凝重的祁望與高敏。
祁望放下手裡的觀遠鏡,眼神深如海。
「涌浪越來越大了。」他看回高敏。
船已接近平南,四周荒蕪小島越來越多,觀遠鏡里可以看到遠方荒島的岸邊出現的特殊海浪,這種浪浪頂為圓,浪頭間距比較大,與普通的尖頂短距浪不同。
「祁爺,颶風將至。」高敏沉道。
颶風是沿海地帶及海上最為恐怖的天災,風魔肆虐而過,可摧屋折樹,掀船飛石,若再引發海嘯,海水倒灌便會在頃刻間將良田千頃毀去,陸上尚且如此,要是行船中遇上,那就是九死一生的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