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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霍錦驍回了句,藏在書下的手緩緩鬆開,走到巫少彌跟前,抬眼瞧他脖子。
「這幫混球!」林良也看到巫少彌脖子上三指寬的紅痕,不由罵了兩句,又向二人道,「我那有藥酒,走,上我那坐坐去,給阿彌上上藥。」
霍錦驍正有話要問他,便點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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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良的艙房在第五間,也是兩人艙,不過比霍錦驍的艙房大些,只是大歸大,裡邊堆的東西也多,到處都是雜物,鋪上被子沒疊,扔滿髒衣,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坐。」林良大手一揮,把被子同髒衣都掃到床頭,這才騰出地來。
「謝謝大良哥。」霍錦驍拉著巫少彌坐下,垂頭仔細檢查巫少彌的傷。
「我家祖傳藥酒,來,我給你擦擦。」林良已經從床底下翻出個瓷瓶,才拔開木塞,嗆人的味道就瀰漫了整個房間。
「我來吧。」霍錦驍伸手取來瓶子,往手心倒了些藥酒,要巫少彌靠到床壁上仰起下巴。
巫少彌乖乖照做,她用掌將藥酒搓開,覆上他的脖子。他只覺得傷口一陣刺疼,她的掌心卻十分燙人,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是疼,還是暖。
「大良哥,你知道船上其他人為何不待見我嗎?」霍錦驍一邊替他揉著,一邊問道。
「還不是因為華威。他是徐部領的表弟,人有些本事,跟船五年,在船上有點地位,兄弟們都賣他面子,久了就養成他這目中無人的臭脾氣。你來之前,咱們玄鷹號有兩個空鋪,他想著把自己兩個堂兄弟調過來,沒想到被你們給占了,他當然看你們不順眼。再加上你們又是柳直庫的人,柳直庫和徐部領不和,徐部領是水手的頭兒,又是華威表哥,華威當然向著他,自然看你們不順眼,挑唆著大家不理你,想讓你知難而退。」林良一邊給兩人倒水,一邊解釋道。
「原來如此。」霍錦驍點點頭,又問巫少彌,「阿彌,好點沒?」
「沒事。」巫少彌摸摸脖子,聲音還有點啞。
「喝水。」林良把水遞給他,又道,「華威欺負你是他有問題,不過兄弟們都是直脾氣,日子久了混熟了,他們也不會怎麼著你,可你卻背地裡出賣他們?賭錢吃酒是有錯,但是兄弟最恨的就是暗中使絆子下套的陰招,你這樣不是擺明叫人瞧不起你,別說他們,就是我都瞧不進眼。現在好了,梁子越結越大,他們真對你們懷恨在心。」
霍錦驍正喝著水,見林良也不贊同地看著自己,便將杯子放下,正色道:「大良哥,你也以為是我們告的狀?我們來船上時間這麼短,也沒人提點過我們,告狀要找誰我們都不知道。」
「找柳直庫就能告,他是你上峰,除了和徐部領不和外,也對賭恨之入骨,因為他的小兒子就是個賭徒,欠了人一屁股債,兩年前怕被人尋仇就悄悄跑了,聽說進了海盜團,也不知真假。」林良搖頭嘆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要說一句,我沒出賣過兄弟。除了祁爺問我的那番話,是我親口答的,但我不認為我有錯,船隊有船隊的規矩,錯了就要認罰。其他的事,我沒做過。」霍錦驍知道他還是不相信自己,不過也難怪,這麼多前因後果,別人不懷疑到她頭上也難。
「真不是你?」林良面帶疑思。
「不是。」她說得斬釘截鐵。
「那就怪了。」林良想了想,還是想不通,便揮揮手,道,「唉,算了,不想了。我信你一回便是。你自己小心些吧,華威那些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多謝大良哥。」
霍錦驍沖他抱拳,笑容卻有些沉。
才出海三天就遇上這樣的事,往後的日子怕不好過,她得想想辦法。
☆、揚威
柳暮言手裡的事不算多,霍錦驍和巫少彌是丙等水手,雖然被分派在柳暮言手底下幹活,但名義上仍舊隸屬徐鋒,日常還是要排班當值,做些雜役。
丙等水手算是新手,能做的事不多,也就是擦洗甲板、刷漆保養,服侍幾位掌事的人,給其他水手打打下手,換言之,任何一個人都能使喚他們。而華威之事過後,他們果然很快就遇到全船船員的排擠,霍錦驍與巫少彌的事一下子多起來。
一大早巫少彌就被安排洗衣服,而霍錦驍則去擦洗甲板,幾桶的衣服洗曬完畢,甲板清洗妥當,時已過午,霍錦驍和巫少彌去了飯堂領飯。
飯堂里只剩下小貓兩三隻。
霍錦驍去取筷,巫少彌則向廚子領飯。
「黃廚,今天的飯……」
「飯怎麼了?」
「少了,而且是剩的。」
「你的意思是我剋扣你們伙食?小子,有的吃就不錯了,你們來得太晚,菜早就分光了。」
霍錦驍取了筷子才坐到桌旁,就聽到巫少彌與廚子的爭執聲。玄鷹號的廚子姓黃,膀粗腰圓,穿了身灰色廚服,手裡拎著飯勺,滿臉冷嘲地站在打飯的窗口和巫少彌說話。她上前看去,巫少彌手裡捧的食物比前幾天少了將近一半,湯里只有湯花,涮鍋水似的清可見底,肉糊成一團,像是粘鍋底的焦物,沒有青菜,連豆芽都沒有。
「可是……」巫少彌分明看到廚房裡面還擺著兩大盤菜。
「看什麼看,那是給人吃的。」黃廚瞪了兩人一眼,把取菜窗口的木窗拉下。
「算了。」霍錦驍拉著巫少彌回到桌前,「晚上早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