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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鐵騎皺眉嘆道:“真是怪哉,將年底了,事qíng也愈發多起來,竟不要我們消停不成?太子府才接二連三地出事,尚武堂演武場的那件事又起風波,如今兵部也節外生枝。”

    清輝先前也聽說演武堂血案,便問道:“如何又起了風波?”

    衛鐵騎才從外頭來,消息靈通,便把崔承帶兵器進軍機閣的事說了,道:“我回來的時候,看到鎮撫司的人馬往尚武堂去了,多半是去拿人了。”

    清輝聞聽,蹙眉道:“崔承麼……”

    衛鐵騎這才想起來,便道:“我幾乎忘了,你仿佛也是跟那崔家有些jiāo際的?可認得那小公子?”

    清輝道:“曾經見過幾次,卻不知他如今已在軍中了。”

    衛鐵騎說罷,自行走開。

    清輝獨自回了房中,心中想了一會兒行刺的事,又想了會兒演武場血案跟崔承的事,眼見將晌午了,便喚了一名侍從,出大理寺往尚武堂而去。

    而幾乎同時,在鎮撫司的馬車之中,雲鬟驀地明白了趙黼的意思,神qíng大變,當即舉手在他肩頭用力一推。

    卻無從奏效,反被趙黼握住,扣著不放。

    此刻呼吸一發沉重急促,眼神也迷離光閃,猶如兩團焰火,爍爍然能把人灼傷。

    千鈞一髮,車速逐漸放緩,隱約聽得外間有些吵嚷聲響。

    聽得有人道:“快閃開,這是鎮撫司的車駕。”

    原來前方有幾個路人吵鬧,忘了迴避,侍從正在驅趕。

    剎那間,趙黼略微有些分神,手下微松。

    便在這時,雲鬟奮力一掙,抬手打開車廂門,竟不顧一切地提著袍擺,急匆匆地跳了下去。

    事發之時,趙黼正側耳聽車窗外的聲響,雖見她掙開,卻也不以為意,只想舉手抓她回來罷了。

    誰知雲鬟動作極快,竟不同於往日。

    趙黼瞠目結舌,舉手之時,雲鬟卻已經開了車廂門,眼睜睜地看著她袍袖一揚,眼前已經沒了人影。

    耳畔聽到一聲悶哼,夾雜著有兩三聲錯落驚呼。

    車門外冷風陣陣撫了進來,將他通身熱氣chuī散。

    趙黼忍著錯愕驚異,忙喝令停車。

    他探身往前,轉頭看去,卻見身後的路邊兒上,雲鬟彎著腰,手扶在腳踝上,有些顫顫地正站直了身子起來。

    來不及多想,趙黼緊鎖眉頭,縱身下車。

    此刻路上自有許多百姓,忽然間見一個“大人”自車內跳了出來,不知何故,正自驚愕,有的人便放慢了腳步圍看。

    誰知正看之間,卻又見趙黼現身,有些認得的,不由低低口耳相傳道:“這是晏王世子殿下,那位又是何人?”

    趙黼急急奔到雲鬟身旁,抬手將她好生攙扶起來,怒道:“你如何竟敢……”

    質問一聲,卻又壓下,只問:“怎麼樣了?”

    雲鬟低著頭,也不回答,只撇開他,yù離開此地。

    趙黼將她拉住,雲鬟只覺腳腕鑽心疼痛,一時有些站立不穩之意。

    趙黼喝道:“別動!”

    許多目光注視之下,趙黼竟蹲下身子,將她官袍一擺略掀起來。

    雲鬟yù要後退,趙黼抬手握住,手指才觸及腳踝,耳畔便聽得一聲隱忍的痛呼。

    趙黼先被她驚壞了,只顧關心她的安危,見腳踝似無大礙,又聽她低呼,心裡才生出惱恨來,恨恨念道:“活該活該!”

    雲鬟暗中倒吸了一口冷氣,又見許多人圍著看,不免略覺窘迫,便道:“世子。”

    趙黼站起身來,冷哼道:“可見是人不可貌相,從來想不到你竟有動作那樣快的時候……莫非,是要我時時刻刻都貼著你才妥當?”

    雲鬟不理,邁步qiáng要往前。

    趙黼氣地一把拽住,雲鬟身形搖晃,正yù站穩之時,卻被他順勢打橫抱起。

    雲鬟這才略急了起來,道:“世子,許多人看著!”

    趙黼道:“我難道怕人看麼?”抱著便往前走。

    雲鬟道:“你放我下來。”

    趙黼道:“你早在跳下來之前,莫非沒想到會有什麼後果?如今還廢話什麼?你若是不跳,自然不會傷著,我自然也不會如此!”

    雲鬟道:“誰讓你……”

    趙黼道:“我怎麼了?”

    雲鬟深吸一口氣,不再跟他爭執。

    趙黼重抱了她上車,也不理她相拒,只管將朝靴除下,白襪褪去,褲腳高挽,卻見眼前一縷玉白的腳踝,此刻紅腫隆起,顯是方才跳下去的時候扭傷了。

    趙黼暗中咬牙,看一眼她qiáng撐的模樣,故意用了兩分力道,手指在上頭按了按。

    雲鬟縮了縮,卻仍忍著不出聲。

    趙黼點頭嘆道:“好阿鬟,可知六爺服了你?”

    忽然又忍不住嘿嘿地笑道:“只是這回傷了一隻腳,我若再怎麼樣,你可就cha翅難逃了麼?”

    雲鬟半信半疑,略帶驚訝地回頭看他,不知他此話是真是假。

    趙黼仔細看了骨頭,幸喜並未傷折,又看她帶兩三分防備,便啐了一口。

    雲鬟知道他畢竟是過過嘴癮,才有些放心。

    趙黼又道:“可知你是個世間最大煞風景的人?有時候我真想不管不顧……任憑你怎麼樣死活呢……可就是偏偏狠不下心來。”

    說了幾句,惱怒加倍,趁著查看傷勢,索xing把褲腳挽起來,又看小腿到膝上。

    重重衣袍底下,掩藏的是他曾熟悉的冰肌玉骨,這般完美無瑕……如今看著眼前,恍若隔世,又是新鮮,又是喜歡,手指禁不住自下到上滑過,幾乎就要俯身去親上一親。

    正復有些心猿意馬,忽聽雲鬟輕聲道:“世子,你跟我約好了的。”

    趙黼口gān舌燥,道:“我先前不是求你了麼?”

    雲鬟道:“我、我不想。”

    趙黼悻悻道:“不想的話,你直說就是了,又跑個什麼?還自不量力地學著跳車,真當自己也是有武功的?”

    趙黼雖然嘴硬,只他也無法確信,方才若是雲鬟說“不”,他是不是就會真的停止。

    誰知雲鬟抬眼看他,竟道:“既然如此,下回我說就是了。我說了……世子就會停是麼?”

    趙黼目瞪口呆:“越發能耐,學會趁機套話了?不成,已是過期不候了。”

    雲鬟一臉“早就知道”的淡冷,不理不睬。

    趙黼卻又心癢起來,只是先前那團火被她一跳熄滅,自無法再行事了,便恨地伸出雙手,作勢在她脖子上掐下去,說道:“真想一把掐死你……或者就gān脆……”滿腹心思,合著口水咽了下去。

    兩人鬥了幾句,馬車便到了鎮撫司,趙黼先下了地,又將她扶抱下來,雲鬟才站穩了,卻見旁邊的一頂轎子裡,有人彎腰走了出來,本是面無表qíng,望見雲鬟之時,目光里才透出幾分詫異。

    第351章

    趙黼也早看見了,便笑道:“小白,你如何在這裡?”

    白清輝躬身舉手,道:“我聽聞崔承出了事,便yù去尚武堂探望,走到半路,才聽聞人被鎮撫司帶走了……故而前來。”

    趙黼嘖嘖說道:“你如今大理寺當差,敢自不忙?這樣遊手好閒地四處亂逛,大理寺上下若都似這般散漫,那也怪不得總是給刑部壓一頭。”

    雲鬟見他不由分說又來亂語,便打斷了,對清輝道:“先前侯爺去刑部告訴我,我也才知道此事,先前跟世子正在尚武堂遇上,多虧他周全,才許我一同前來。”

    兩人目光相對,清輝眸色寧靜如常,道:“我原本不知你也隨去,若知道,就不必過來了。”

    趙黼重重一咳,沒好氣地對雲鬟道:“你的腳傷不疼了?在這裡要說到天長地久?”

    鎮撫司便是趙黼的地頭,他自江南回來後,便只在此地跟宮內兩處廝混,當下三人入內,侍從奉接。

    趙黼因知道雲鬟的心意,正好白清輝又在,簡直神兵天降,如虎添翼,不等他們開口,便叫手下將前兩日演武場血案的結案卷宗拿了上來。

    雲鬟不顧腳疼,便跟白清輝兩個在桌邊翻閱起來。

    趙黼瞅了會兒,叫人又取了個炭爐過來,又送了些茶果。

    他們兩人因凝神看案卷,誰也不曾出聲,只聽見炭火輕輕噼啵有聲,間雜書頁翻動聲響。

    這次第,卻如又回到了會稽縣衙里的那段時光,微微緊張,卻也叫人有些放鬆。

    門外有侍從官來到,遞了一瓶子藥給趙黼,又退出掩上了門。

    趙黼自拿了,走到桌邊兒,見雲鬟兀自未曾發覺,他便蹲了下去,輕輕捏住腳。

    雲鬟回頭,趙黼輕聲道:“不妨事,看你的卷冊就是了,我給你敷藥,只管忍著些兒疼……”

    對面白清輝抬眸看了一眼,卻又很快又垂頭去看供詞,恍若未覺。

    雲鬟對著趙黼搖了搖頭,又道:“不必,是輕傷。”

    趙黼把她的腿抬起來,竟握著搭在自己腿上,他便坐在旁邊,脫靴扯襪:“你最好快些看,我怕有人來催我結案呢。”

    雲鬟蹙眉,卻終究不敢耽擱,又見清輝渾然未查似的,便掩了不自在,垂首看卷。

    趙黼也又偷眼看清輝,忖度著他在對面兒,桌子擋著必然看不見,才更放心行事,露出那傷處後,玉匙挑了些藥油,輕輕地給她按揉起來。

    雲鬟到底瑟縮了一下,幸而他神色肅然,並無嬉樂之意,當下只仍細看卷宗,不叫自己多去留意罷了。

    他們三個人默默地各行其事,半晌,藥油擦好,卷宗也自看完。

    趙黼早給雲鬟重新整理妥當,又叫人打水洗了手,拿帕子擦著問道:“如何,兩位大人可看出什麼來了?”

    復又笑道:“崔承這小子,幾世修來的福分,竟讓刑部跟大理寺的兩位大人齊齊為他效力。”

    清輝跟雲鬟對視了眼,說道:“我看到有位鄧校尉的同僚,曾說過一句,在比試開始之前,他曾看見鄧校尉跟董郎官兩人說話……只不知說些什麼。”

    雲鬟也道:“我也留意到了,是那位牛校尉。”說著便翻開其中一頁,將一行細字指給趙黼看。

    趙黼掃了眼,笑道:“咦,這人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句,你們怎麼都留意了,似老子一目十行,哪裡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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