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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城忙上前扶住,此刻,屋裡頭方傳來孟仵作的聲音,焦急地叫快去請大夫。

    眾人都不解,而白清輝自以為雲鬟如何了,急忙又要入內,才一腳進門,膝頭已經沒了力氣,得虧霍城死死扶著。

    還好孟仵作已經走了出來,對白清輝道:“大人,原來那馬娘子不曾死透,還有一口氣在。”

    白清輝問道:“典史呢?”

    孟仵作一怔,繼而道:“典史……略受了些驚嚇。”

    方才孟仵作因聽清輝說了“典史”在內,誰知進門之時,不見人影,孟仵作還以為她在別間兒,便去查看那兩具屍首,誰知竟發現馬娘子沒死。

    方才轉身要出來稟報之時,才見雲鬟蹲在牆邊。

    孟仵作嚇了一跳,待要相問,她卻扶著牆站起來,聲音有些沙啞,低低道:“我無事,孟叔先去……回大人就是了。”孟仵作只當她是被這qíng形嚇到,安撫兩句,便走了出來。

    聽仵作說罷,清輝勉qiáng抬頭,凝視那低垂的門帘,心下懊悔。

    今日晌午趙黼初來,白清輝命霍城前去找雲鬟,可卻並沒說明趙黼來到會稽的話,只讓霍城看著,若是小藤花胡同的事兒沒完結,便在那裡料理,若是完結之後,便叫雲鬟自回可園,他在縣衙里有一位貴客要應酬,不能被人打擾。

    是以雲鬟竟不知道此qíng。

    清輝只以為若是趁早兒打發了趙黼離開,雲鬟自也少受些驚怕,沒想到,左右竟躲不過。

    而門外眾人聽聞馬娘子未死,都轟動起來。

    霍城反十分喜歡,抱住霍植道:“大人,太好了,馬娘子不死,可以說出誰是真兇,自然可以證明我不是兇手了。”

    而孟仵作又低聲對白清輝說:“另外,我方才看見,馬大的雙腳竟是被燙壞了,仿佛是開水所為,皮開ròu綻。”

    先前雲鬟進房間後,曾聞到一股怪味兒,卻想不通是什麼。只是當時馬大的雙腳兀自泡在水裡,她自然不會去拿出來細看一眼。

    誰知馬大的屍首跌落後,帶翻了洗腳盆,水漫出來,自然露出端倪。

    卻也因此,雲鬟發現,原來並不是馬大“死而復活”,卻是因為地上的馬娘子手拽著chuáng褥,馬大的屍首又緊靠chuáng邊兒,故而才跌落下來。

    雲鬟一邊身不由己地看著眼前這詭異錯落的qíng形,一邊聽外頭白清輝跟趙黼對話。

    滿心裡竟想:他果然來了。

    先前被清輝告知後,雲鬟在可園臥“病”數日,最後因聽霍城說起徐沉舟的事……心裡有些觸動。

    又過兩日,她先前習慣了衙門中眾事,猛然閒了下來,竟渾身不自在,便又想:畢竟兩年過去了,興許趙黼的那份執念早已經淡了,彼此年紀又長了些,也許……他另有奇緣,也許把她忘懷,也許真以為她死了……都有可能。

    縱然這想法有些自欺欺人,可一旦認定這樣想,心裡便好過了許多。

    正懵怔間,帘子一動,是清輝聽著孟仵作說完,忍著不適,走了進來。

    室內光線很是暗淡,因有屍首在,透著yīn森死寂之氣。

    兩個人面面相覷,清輝問道:“你無礙麼?”只盯著雲鬟,不讓自己留意別的東西,可看久了那雙雖暗影里仍明澈的雙眸,就仿佛真的不會在意別的什麼了。

    雲鬟唇角微動,啞聲道:“他真的來了?”

    清輝點頭:“白日就來了,我、我怕你知道了會有礙,沒想到……”

    雲鬟握了握拳。

    清輝上前一步:“鳳哥兒,你打算……怎麼做?”

    一句話問完,清輝猛然一震:他忽然醒悟,他先前瞞著雲鬟不告訴她趙黼來會稽的事,並不僅是擔心她而已,或許……在他心裡,隱隱也擔心著另一件事。

    ——雲鬟會不會因為趙黼的原因,再次選擇離開。

    天大地大,他竟然會在這裡跟她機緣巧合,然而清輝心裡知道,若真有下一次,只怕,便是永訣。

    此刻孟叔叫人進來,要抬馬娘子出去搶救,見他兩個默然無聲,不知如何。

    沉默中,耳畔響起女子的呻吟,雲鬟回頭,看著滿面鮮血的馬娘子,她默默地看了會兒,心底竟又想起那讓她永誌不忘的八個字。

    在清輝的等待中,便聽見雲鬟輕聲說道:“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到兇手,還霍捕頭清白。”雖然聲音極輕,卻十分鎮定堅決。

    且說趙黼離開縣衙,他的“興致”被打斷,心裡不免有些不受用,便喃喃道:“幸而是你,若是別人,六爺一拳就……”

    一邊說一邊往人群外走去,他雖一聲不吭,可奇怪的是,眾人見他來到,都自發自覺地讓開一條路,趙黼竟旁若無人地揚長而去。

    旺兒躲在人群中,打量他去了,才低低念了聲:“阿彌陀佛,好厲害的人物呀。”

    趙黼沿路返回,眼見前頭縣衙在望,心裡想著這一整日白清輝的舉止言行,起初還當時白清輝個xing天生所致,但一路走來……卻漸漸地咂摸出幾分異樣。

    入夜的小城,十分清幽,跟兇案發生的巷落不同,青石板沐浴在月光之下,幽然有光,趙黼負手而行,聽著靴子落在石板路上,發出很輕微的吧嗒吧嗒聲響,就如牙板輕巧,竟透出幾分意境來,寂寥悠遠。

    “那個眼神……”趙黼盯著天上那輪月,“小白你那個眼神……”

    腳步忽然停住,趙黼終於想起白清輝眼神中令他不安的是什麼。

    在那股冷靜之下的,是不由自主浮出的——戒備之意。

    沒錯,就像是有什麼秘密,會被人發現,故而戒備而警覺地……

    趙黼蹙眉望月,苦苦出神,倘若有人遠遠地看著,還以為是某個文人雅士,月夜大發詩qíng,對月詠嘆什麼千古名句呢。

    趙黼正在苦思冥想,忽地聽見急促的馬蹄聲,馬上之人翻身躍下,才要進衙門,一轉頭的功夫看見趙黼,面上驚喜jiāo加,忙奔過來。

    第202章

    此刻漸漸夜深,圍著看熱鬧的百姓們也逐漸散了,只有縣衙的公差尚圍在老馬家門口。

    另外便是旺兒,挑著燈籠等候雲鬟。

    正在袖手打哈欠,卻終於見雲鬟同白清輝兩人走了出來,旺兒忙打起jīng神迎了上去,道:“主子,辦完正經事兒了?”

    白清輝忽然道:“我送你回去吧。”

    雲鬟搖頭:“不必了,大人還是先回縣衙,明日……還要問案呢。”

    兩個人彼此相看,各懷心事。最終白清輝道:“你不要多心亂想……”

    不等他說完,雲鬟道:“大人無須介懷,我想也只是想案子罷了。”

    清輝見她流露笑意,略覺欣慰,當下兩人才各自分別,一個回縣衙,一個回可園。

    旺兒因在前頭引路,見左右無人了,便悄然對雲鬟道:“主子,你猜我方才看見一個什麼人?”

    雲鬟道:“我如何知道呢?”

    旺兒道:“是個長的……長的幾乎比白知縣還好看的青年公子呢,北邊口音,說是外地來的客人。”

    雲鬟幾乎止步:“哦?”

    旺兒道:“主子放心,我警惕著呢,他還打聽霍捕頭的事兒,都給我把話頭引開了。”說著便一臉得意,仿佛等雲鬟誇獎。

    雲鬟啞然。

    原來自從清輝提醒她趙黼將去錢塘,雲鬟在可園窩了數日後,陳叔跟林嬤嬤等都看出端倪,林奶娘細心打聽,雲鬟也隱約透了點口風,只說是有個她不能見的“宿敵”或許會來,故而憂心。

    林嬤嬤跟陳叔私下裡商議,露珠兒跟曉晴自然都知道了,露珠兒知道,旺兒也知曉了,旺兒因說:“原來有人跟咱們主子為敵?可惡,是什麼人?”

    露珠兒道:“你不要張揚,橫豎以後若是看見外地人來,且多個心眼兒,別冒冒失失就亂說咱們主子的話,不然,反是害了她了。”

    旺兒聽了,果然謹慎留神,只不過一連幾個月,雖然也看見不少外地人,但無非是來往客商,暫經的遊客,並沒什麼稱得上是“主子”仇人的角色。

    直到今夜陪著雲鬟來老馬家,他在外頭等候,猛然見了趙黼……心頭竟一個激靈,沒來由就警覺起來。

    又見趙黼打聽霍捕頭的事兒,旺兒就攔在那些人講典故之前,轉開了話頭。

    雲鬟雖對著白清輝的時候,並未表現的如何“張皇無措”,然而心底卻仍有些空茫無依,此刻見旺兒得意洋洋地笑,其實他渾然不知背後到底是何事,卻偏竭力維護……雲鬟眼中竟有些cháo熱,幸而是夜間,眼底的水色也瞧不太分明。

    雲鬟笑笑:“你做的很好。”

    想了想,又補充說:“不過下回若是見了他,你只走開就是了,儘量別跟他說話……那個人,不是好相與的。”

    趙黼此刻多半沒留心,若是他留意起來,任憑旺兒怎樣機智,也是瞞不過的,越是話多,越是容易被他識破,自然也越發危險。

    旺兒聽雲鬟如此說,知道果然被他認中了!

    那個看著也神仙似的青年公子果然就是主子的對頭,旺兒便道:“是,我聽主子的。”又恨恨道:“哼,怪不得我一眼看見他,就覺得很不順眼了,果然是個壞的。”

    雲鬟心底的些許愁苦,被這幾句話擊中,一時笑了出聲。

    舉頭望月之時,見那月輪皎潔,月光溫柔如水,雲鬟定睛看了半晌,那眉尖心上的yīn霾才緩緩散了。

    次日一大早兒,雲鬟還未起身,衙門裡便來了人,砰砰敲門。

    雲鬟只以為是因趙黼之事,不知端地,竟心驚ròu跳,忙披衣出來相見。

    正懸心之時,那來人卻道:“典史,大人說昨兒的貴客已經走了,今日要好生審老馬家滅門一案,讓典史早些去衙門。”

    雲鬟幾乎不信:“已經走了?可……沒錯兒麼?”

    那人道:“其實是昨晚上連夜走的,聽聞來了個什麼要緊的人接著的呢……詳細如何,典史問了知縣大人就知道了。”

    雲鬟竟坐不住,忙忙地盥漱換了衣裳,帶了旺兒來至縣衙。

    果然白清輝也早起了,兩人相見,清輝因說:“昨夜本想派人去告訴你,只是因夜深了,怕再驚擾了你反而不妥,所以等到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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