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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繁聞聽,才抽抽噎噎地停了:“真的麼?”

    趙黼道:“你怎麼這般無賴呢?跟你二哥哥一樣。”

    可繁破涕為笑,卻又淚汪汪道:“我若是二哥哥一樣,就好了,就不用這樣哪裡也去不成……什麼也做不了主的。”

    趙黼道:“你還不夠做主麼?你這丫頭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且張將軍跟夫人給你擇夫婿,自然是選個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匹配……雖然必定是比不上我,但天底下也沒幾個比得上我的。嗯,你又有什麼解不開?”

    可繁悶悶地說道:“我不想嫁。”

    趙黼道:“你要去當姑子?”

    可繁道:“我不是。”

    趙黼忖度她的意思,斂眉悄然問道:“你真的……心裡有人了?”

    可繁吸了吸鼻子,垂頭不言語。

    兩人在內說了小半個時辰,趙黼方叫了兩名緹騎,暗中護送可繁仍轉回將軍府,半晌緹騎回報,說是人已經好端端回府了,趙黼方鬆了口氣。

    正略有些心神不寧,忽然外間又有人來報,竟說道:“先前靜王陪著王妃進宮請安,方才傳出消息,說是王妃在宮內胎動,竟生了一名小世子,母子平安。”

    趙黼又驚又喜,笑道:“這樣巧?此話東宮知道了不曾?”

    那人道:“只怕早也知道了。殿下要不要進宮看看?”

    趙黼雖然對沈舒窈有些介懷,然畢竟向來跟靜王最好,便道:“自然要去看一看。”便命門上備馬,極快地往宮中而來。

    正趙莊也趕到了,父子便一塊兒入內探望。

    內侍引著往後宮而去,進了延華殿,卻見趙世坐在當中,靜王陪侍旁側。

    皇帝懷中竟抱著個襁褓,正笑呵呵地逗弄,見他們兩人來了,忙傳到跟前兒,喜道:“快來看看這孩子。”

    兩人到了跟前兒相看,卻見那嬰兒極其瘦小地縮在薄被裡頭,臉皮還有些紅彤彤地皺著。

    趙黼看了一眼,嘖嘖嘆道:“怎麼這般小,頭尚且沒有我拳頭大。”

    皇帝笑對趙莊道:“你聽聽這話,可見他並不是當過爹的人,這才生出來的孩子,能有多大?別看你現在這般張狂,當年也是差不多如此的。”

    趙黼又撇了撇嘴,回頭卻看靜王笑道:“四叔,恭喜你啦。”

    靜王含笑,抬手在他肩頭拍了拍,雖未言語,面上卻也難掩喜色。

    趙莊陪著皇帝逗看那小嬰孩兒,半晌,趙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便對趙黼道:“如今你四叔也有了孩兒,你呢?”

    趙黼大驚,渾然想不到自己在府內被母妃追bī,進到宮內,竟也不免如此。便笑道:“今兒是四叔的大好日子,皇爺爺怎麼說這話,這不是喧賓奪主麼?”

    靜王笑道:“這可不是,父皇說的,也是我的心裡話,我們都替你著急呢。”

    趙黼橫他一眼,訕訕低頭。

    趙世道:“你可聽見了?可好生想想該如何解決此事罷。”意味深長地看了趙黼一眼,卻並不再說,只將孩子遞給旁邊的rǔ母嬤嬤。

    不多時,太子妃,恆王跟恆王妃等聞訊都進宮來探望。只是廢太子一家,先前被遠貶穗州,不得相見,自不必提。

    因靜王妃才生產了,不宜挪動,便只在內宮裡暫住,由專人照看。

    皇帝興致極高,這夜,便留眾人在宮內用膳。

    趙黼把趙莊拉出來之時,天色已暗。

    “你叫我出來做什麼?”趙莊回想皇帝歡容,忍不住道:“皇室添新,你看你皇爺爺何等高興?你啊……”

    趙黼咳嗽了聲止住父親話頭,忽道:“是啊,也著實是湊巧的很,偏偏奉召進宮,就生了……怪道皇爺爺格外喜歡。”

    趙莊看他一眼,似覺著他話語之中仿佛有些弦外之音:“怎麼了?”

    趙黼卻又笑道:“沒什麼,我只是有件事兒要跟父王說,——今晚上我不回府可好?”

    趙莊挑眉道:“你又要去哪裡?”

    趙黼道:“鎮撫司里近來事多繁忙,我今晚便歇在那裡。”

    趙莊覷著他,道:“你若在那裡,倒也使得,只是別亂跑到不該去的地方,弄出別的來……”

    趙黼正色道:“當兒子是什麼人呢。”

    趙莊卻也猜到他躲避的原因——畢竟靜王得子,今夜回去,太子妃只怕又要念叨不休,叫他出去避開了清靜,卻也使得。

    趙莊便道:“既然如此,那你不如趁此機會先出宮去,省得待會兒你母妃見了,抓著不放。”

    這本是與他方便的意思,誰知趙黼竟搖頭道:“不著急,我好歹陪著父王跟母妃出宮了再說。”

    若按照趙黼先前的個xing,這會子早跳出去了。趙莊疑惑:“你……”

    趙黼笑道:“好了,別叫皇爺爺等急了,且先入內罷。”

    終於又陪著趙莊進了殿中,眾人又說了會兒話,恆王先行告退,然後趙莊也求退。

    趙黼果然一路陪著父母出宮,又相隨到了太子府,才自轉路前往鎮撫司。

    只是脫開先前那些人多熱鬧場景,如今總算一人獨處的時候,那滿面的笑也極快地dàng然無存了。

    趙黼抬手在眉心輕輕一撫,臉上露出罕見的憂難之色。

    這一夜,趙黼竟果然老老實實地人在鎮撫司,哪裡也不曾去過,只是在半夜時候,外頭有幾聲異樣響動,趙黼抬頭問道:“發生何事?”

    那侍衛出外查看,頃刻回來道:“是刑部的人在追拿囚犯。”

    趙黼道:“什麼囚犯?”

    侍衛道:“依稀聽說,是個遼人……”

    趙黼起身往外走了幾步,卻聽那聲響已經遠去了……雖料得無礙,卻仍說道:“點一隊人馬,出去巡查,若能相助一二,不必遲疑。”

    那侍衛便去傳令不提。

    與此同時,就在京城的玄武大道上,巽風為首,阿澤在旁,並七八個刑部差官,正將一名遼人圍住。

    那人逃了許久,見天羅地網似的,無處藏躲,正張皇失措,偏偏路邊有個巡夜的經過,見勢不妙,扔了燈籠梆子等要跑。

    卻被這人翻身過去,將他揪住,又呼喝道:“都不許靠前!”

    正相持之際,卻聽得馬蹄聲急,自街頭上奔來的,卻是睿親王一行人急急趕來。

    阿澤道:“這會兒他又來攪合什麼?巽風哥哥,要不要趁機將此人拿下?”

    眾人都見過在蘭劍湖畔睿親王的護短之舉,巽風正有此意,又看他們趕得快,便來不及回答,縱身上前。

    那遼人也發現睿親王來到,不由有些張皇,錯神兒間,巽風已經神鬼莫測地掠到身前,舉手掠過胸前,這遼人便半身微麻。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阿澤緊隨其後,將那巡夜人一把揪住,往後一扔,兩個刑部差官扶住。

    遼人倉皇后退,卻被巽風攔住,匆忙過了數招,終究不敵,錯亂中被一拳擊中胸口,向後倒下。

    巽風趁機又點了他兩處xué道,身後差官一擁而上,將其五花大綁。

    這會兒,睿親王一行才到跟前兒,向那遼人喝罵道:“耶律齊,原來是你!”

    那被擒的耶律齊緊閉雙唇,卻不言語。

    睿親王身後一人也道:“殿下對你不薄,你怎麼恩將仇報,這樣láng心狗肺!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

    巽風道:“親王殿下,人我要立刻帶回刑部仔細審訊,案qíng真相,且到刑部再詢問不遲。”

    一揮手,這些人押著耶律齊yù走。

    誰知睿親王身後眾遼人有些按捺不住,正要向前圍住,卻又聽得馬蹄聲響,抬頭一看,卻是鎮撫司的人馬匆匆來到。

    阿澤回頭看見,不由笑道:“好好,六爺居然派了人來,真是個有心的。”

    果不其然,一名緹騎上前道:“奉殿下命,前來相助刑部捉拿賊徒。不知風大人有何吩咐?”

    巽風微微一笑。

    原來先前,白樘因想不通真兇下手的原因,便親去了行驗所。

    因為天熱,耶律単的屍首不宜久放,便也同蕭忠的屍首一塊兒存埋。因此季陶然的公房內所有的,只是些馬車的碎片等物。

    季陶然正也在擺弄端詳,見白樘來到,忙迎著,問道:“尚書如何親臨?這裡氣味不好,有什麼事傳我就是了。”

    白樘道:“只因總想不到頭緒,故而過來看看。”

    季陶然道:“聽聞先前聖上傳尚書入宮,可是為了此案?”

    白樘頷首:“聖上甚是關切,因目前的證據表明下手的乃是遼人,倒也還說得過去……”

    如今證明是遼人自相殘殺,跟大舜無咎,尚且使得,倘若是兇手是舜人,那便更複雜了不止一層了。

    略說兩句,白樘便把先前跟雲鬟提及的疑慮說明,道:“若是蕭忠已然身死,兇手大可不必再冒險加上一刀,難道蕭忠當時並沒有死?”

    季陶然道:“正要同尚書說明,那會兒他已經死了。”

    白樘問道:“何以見得?”

    季陶然畢竟也算是閱盡千“屍”,侃侃而談道:“先前驗屍之時,便發現有些異樣,昨兒開始又翻遍嚴先生所留的著作,經過詳細翻閱,發現嚴先生記載:生者跟死者,在兩種狀態下被人刺入剖開殺死,肌理等狀態也自不同,先前我檢驗蕭忠的屍首,創口肌理鬆散,可見是死後又被殺。”

    也跟先前季陶然屢次驗屍所得經驗相合了。

    終於解決了一個難題。白樘面露讚賞之色,卻復思忖:“可是兇手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兩人面面相覷,季陶然道:“至於這蕭忠為何死在水裡,因屍首被毀,自然也無法確認是不是被淹死的……”

    白樘一邊聽著,一邊兒拿起那屍格冊子又看,翻了兩頁,擰眉道:“蕭忠的臟器殘缺不全,半個胃都不見了?”

    季陶然道:“正是。腸斷不說,還連心都給剖開了……真真是‘血海深仇’也不足以形容。”

    白樘聽到“血海深仇”四字,臉色微變,扶額想了片刻,回頭吩咐侍從:“速速去把謝主事叫來。”

    第421章

    雲鬟匆忙趕到行驗所,卻不知如此著急,是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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