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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晴見了他,便先攔住質問,道:“柯大人!昨兒明明是你攛掇我們主子去看戲,如何你一個人回來了?”

    柯憲作揖道:“我的錯我的錯,只不過我自然知道不至於有事,所以才放心回來的。”

    曉晴道:“你說的輕巧,不過是事後諸葛亮罷了。幸而是無事,若是有個萬一,你可擔待得起?”

    柯憲見她刁蠻,只是吐舌。

    靈雨在旁忍笑道:“罷了,讓柯推府入內見主事罷,想必還有話說呢。”

    曉晴仍是哼道:“下回若還這般,以後你便不許來府里了。”憤憤地放了柯憲進內。

    雲鬟果然也有話問,見他進來,便道:“柯兄,昨夜到底是怎麼樣?”

    柯憲道:“你果然都不記得了?”

    雲鬟道:“錯把那酒當茶水喝了後,便醉得死了一般,哪裡知qíng。你怎麼把我撇在樓里了?”

    柯憲忙道:“委實不是我有心的,當時你醉了,只顧趴在桌上睡,我當時卻也並沒想到是因醉了……只後來薛先生來看,才見你臉兒紅紅地,叫又不醒,扶也不走,才知道醉倒了。我便想叫阿喜來幫忙帶回車上……”

    當時,柯憲雖提議如此,薛君生勸道:“不可,是酒醉了的人,又出了一頭汗,這會兒一出去冒了夜風,必要一場大病。不如且在閣子裡安歇一夜。”

    柯憲道:“這個……只怕使不得,還是回去妥當。”

    薛君生笑道:“我同謝主事也是相識,如何使不得?何況醉得如此,若給有心人瞧見了,只怕又多些流言蜚語。”

    柯憲因見了他的戲,也甚是喜敬他的為人,正有些猶豫不決,忽聽有個聲音道:“不妨事,就留在這裡住一夜停當,管保一根頭髮絲也丟不了。本王的話,是再沒有錯兒的。”

    柯憲大出意外,原來竟是靜王。

    果然,就見門口上,靜王推開半扇門,含笑瞧了一眼裡間兒。

    有王爺發話,柯憲自然不敢違拗,便從了。

    當即,薛君生竟叫了兩個gān淨的小丫頭,扶抱著雲鬟,安置在一間jīngjīng致致的閣子裡頭,柯憲站在門口瞧了一眼,見行止這般謹慎仔細,這才放心而去。

    雲鬟聽柯憲說完,呆了呆:“果然是靜王殿下?”

    柯憲道:“正是,我們只顧看戲,竟不知道昨兒靜王殿下也是在樓里,若不是王爺發話,我也不敢把你留在那裡了,只因我知道靜王殿下跟世子爺是……”

    柯憲戛然而止,舉手攏在嘴角,輕輕咳嗽了聲。

    雲鬟瞅了他一眼,道:“怎麼不說了?”

    柯憲自悔失言,只得道:“沒什麼……閒話罷了。”

    雲鬟道:“你說靜王殿下跟世子爺怎麼?”

    柯憲訕笑道:“無非是殿下跟世子爺向來極好……所以知道靜王殿下的話不是壞的,並沒什麼別的。”

    雲鬟默默看了他一會兒,倒也並沒再說什麼。

    柯憲暗裡鬆了口氣,因見她問的仔細,試探道:“你如何問起來,是在閣子裡有什麼不成?”

    雲鬟搖了搖頭,問道:“今日部里無事麼?”

    柯憲道:“一切都如常。”

    雲鬟又躊躇了會子,卻到底並沒再問出別的來。

    是夜,吃了晚飯,又看了會兒書,便早早地睡了,次日仍來部里,照例行事。

    不覺日影正中,外間門扇上一聲響動,卻是季陶然過來叫她一塊兒去吃午飯。

    雲鬟收拾了東西出來,季陶然道:“總是在部里吃,也有些膩了,今日不如且去外頭。”

    雲鬟道:“你又要去哪裡?不如且湊合著用些罷了,出去還要現找地方,我還有公務呢,別耽擱了。”

    季陶然道:“並不遠,騎馬半刻鐘就到了,請你吃點好的。”竟不由分說,拉著她往外而去。

    雲鬟詫異笑道:“做什麼呢?沒見著有qiáng拉著請客的。”

    季陶然道:“這會子你不去,改日等他回來了,要去只怕也難了。”

    雲鬟一愣,季陶然才撒手。兩兩相對,雲鬟道:“你說的是世子?”

    季陶然嘆了聲,低下頭去。

    雲鬟道:“就算世子回來了,難道能攔著人吃飯?”

    季陶然yù言又止,把她拉著又走了一會兒,來至廊角僻靜處,便說道:“我近來聽他們閒言碎語,說是因世子打服了遼人,遼人才求議和,西北平定,世子立了這番大功,聖上又遲遲不肯立儲,只怕便是等世子上京後才會行事……聖上因何這般遲疑?自然是跟晏王相關了。倘若殿下成了太子,世子又對你那樣兒,只怕……將來越發了不得,哪裡還有機緣吃喝相處呢。”

    季陶然又盤算笑道:“所以我想著趁著如今未曾定局,世子又還沒回來,奈何我不得的時候,咱們且多自在樂一樂,以後他縱然知道,也是無法。”

    雲鬟喃喃道:“怎麼都這麼說,就好像我一定會是什麼……”

    季陶然忖度她的意思,便道:“你當然一定會是,只因想到這一點兒,我的心也還有些服氣。”

    雲鬟道:“這話更糊塗了,什麼服氣?”

    季陶然道:“糊塗什麼?我原本有些擔心世子那個脾氣,對你好歹之類,可是……倘若將來你真箇兒是咱們大舜的皇……”

    一句話還未說完,雲鬟倉倉促促阻斷喝道:“行了!”

    季陶然陡然住嘴,略覺話多。

    雲鬟已經惱紅了臉,顫聲道:“別人胡說就是了,你怎麼也跟著胡說。”

    季陶然道:“我……我哪裡胡說……”

    雲鬟見他兀自不改口,扭身便走。

    季陶然忙跟上:“罷了罷了,我不說了就是了。咱們去吃飯可好?”

    雲鬟賭氣不理,季陶然只好且走且哄勸。

    正走間,卻見前方有幾個人緩步出現,其中一個,卻正是白樘,他身側陪同兩人,都是同朝大臣。

    雲鬟慌忙止步,因季陶然只盯著她,還未發現那處,雲鬟急把他死死扯住。

    只見白樘陪著那兩人,目不斜視地過門而去。

    雲鬟見白樘沒看見此處,才出了口氣,回頭看季陶然之時,卻見他仍是眼巴巴盯著自己。

    雲鬟苦笑:“只要你別再提那件事,咱們便去吃飯。”

    季陶然忙應承道:“是是,再不說半個字了。”

    雲鬟方轉惱為喜,又同他談笑如故。

    兩人復又往外而行,誰知才出了角門,就見對面不偏不倚的,正是白樘去而復返。

    竟又相遇,雲鬟屏住呼吸,同季陶然站住行禮。

    白樘徐徐走前一步,竟吩咐道:“謝主事隨我來。”

    雲鬟驚疑jiāo加,按捺心跳,答了一聲“是”。

    季陶然見吃飯又化作泡影,無可奈何,眼睜睜看著雲鬟跟隨白樘去了。

    且說白樘在前,一路緩緩而行,仍是回到自己公房之中。便轉到桌後坐了。

    雲鬟站在桌前,不知他到底是有何事。

    卻聽白樘道:“昨晚上,你都看見什麼了?”

    真是怕什麼便有什麼,雲鬟愣怔,然而那句“什麼也沒看見”竟說不出口,便道:“尚書大人因何這樣問?”

    白樘道:“你如實說就是了。”

    雲鬟定了定神,才低聲道:“我、仿佛看見尚書……跟一名、一名……甚是親近。”斷續的一句話說罷,自覺難堪。

    依稀聽白樘輕笑了聲。

    雲鬟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卻聽白樘又道:“昨兒,是靜王殿下請我去聽戲,你看見的那個,是陪酒的伶官兒,當時是靜王殿下一句戲言,他便故意調戲的,實則並未有什麼。”

    雲鬟驀地抬頭,越發驚疑。

    目光相對,白樘竟果然帶一抹很淡的笑意,道:“怎麼,你不信麼?”

    雲鬟忙道:“我自然是信的。”

    “本來,我行事從不必要向人解釋,”白樘說罷,復又問道:“你可知,我為何跟你說這些?”

    雲鬟垂頭,面有慚色,訥訥道:“知道。”

    白樘道:“哦?你……知道?”

    至此,雲鬟心頭一塊兒石頭才落了地,說道:“其實我……我當時的確看見了,只是並不敢、不敢亂說。因我只當尚書是在……我實不該妄自揣測,更不該小人之心地質疑尚書的品行。”

    白樘為人自然正直光明,怎會做那種狎昵伎人之事?只因白樘當時也看見了她,所以知道有些誤會。

    難得的是他竟親自開口澄清,可見胸中磊落無私。

    悄然靜默,白樘並未答話。

    雲鬟不知他究竟是何心意,也無隻言片語,莫非仍是慍惱?正要抬頭看一眼,卻聽白樘道:“若我說,不是因為這個呢?”

    第399章

    忽然聽了這一句,雲鬟不解,壯膽抬頭看向白樘,卻見他正站起身來。︾樂︾文︾小︾說|雲鬟忙又垂首,雙眼只管盯著地面,卻見底下朱紅的袍擺掠過來……竟是白樘走到身前。

    雲鬟雖低著頭,眼睛卻慢慢瞪大,正不知怎樣,瞥見他又靜靜地走到身側,站了一站。

    如此怔怔地呆看間,卻見那袍擺微動,他竟又走出她的視線了。

    令人不安的寂靜中,雲鬟鼓足勇氣,正要再問,卻聽得門外有隱隱地說話聲傳來。

    側耳聽去,卻說的是:“總之,我可不能讓巽風哥哥戴……”

    又有個笑道:“你別只管瞎說。”

    先前那個道:“我哪裡是瞎說?那天你難道沒看見?阿水跟他……拉拉扯扯,竟比跟我們還親密呢。”

    雲鬟卻也聽出來了,這兩人,前一個是阿澤,跟他對話的,卻是任浮生。

    卻聽浮生笑道:“也不看看到哪裡了,還不收斂,留神給四爺聽見你這般嚼口,看怎麼收場。”

    阿澤道:“你當我傻呢?先前四爺陪著翰林院兩位大人出門了,哪裡能這麼快回來,再者說,給四爺聽見也使得,正好兒我覺著刑部的風氣該整一整了,若是我們巽風哥哥的頭頂都綠了,那可真……”

    正說到這裡,便聽得一聲輕輕咳嗽,從房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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