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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六隻是冷冷地覷著他,王典被這雙眸子一瞧,心中無端仍有些嗖嗖寒意,竟不敢再說些過分的話了。

    王典略一思量,便道:“先前我說的極明白了,我不過是想引白閻王出來罷了,跟六爺你毫無關係……你倘若上心這女娃子,也罷,我賣個面子給你,我不傷這女娃兒分毫,只要你替我去傳個信兒,把白閻王引來,待我報了深仇大恨,我仍把這娃兒好端端地還給你,如何?”

    趙六目光閃爍,尚未言語,忽聽雲鬟道:“不要去。”

    王典皺眉,趙六也看向雲鬟,卻見雲鬟抬頭望著他道:“六爺不要去。”

    趙六不答,只是冷冷地望著雲鬟,王典已經喝道:“閉嘴。”

    雲鬟看了一眼地上的曉晴以及陳叔眾人,緩緩地吸了口氣,道:“你不要白費心機,他就算去也是空走一趟,……白四爺若是會受人脅迫,他就不是白四爺了。”

    趙六雙眼微微眯起,目不轉睛看著雲鬟,聽王典道:“你這小丫頭又懂什麼?”

    雲鬟靜靜說道:“我不過是旁觀者清罷了,你既是逃犯,又曾是四爺的死敵,若四爺知道你在此處,他自然不會放過,必會親臨將你捉拿歸案,很不用你特意叫人去說。他如今不來,自是因為他不知道此事,另外……他昨兒已經離開鄜州城了,又哪裡找去?不信,你且問趙六爺。”

    王典聽了這一番話,便看趙六,卻見趙六看著雲鬟,目光yīn晴難辨。

    他不等王典開口問,便輕聲道:“不錯,因逃獄之事已經告結,他昨兒huáng昏早已出城,這會兒別說鄜州,只怕早也離了洛川了,可笑你還在做夢呢。”

    王典不免猜測這話到底幾分真假,而雲鬟聽到“做夢”一詞,正要抬頭,忽然門外有人道:“是說誰在做夢?”

    這淡淡地一聲入耳,瞬間,廳內眾人臉色各異!

    趙六先是睜大雙眸,看一眼廳外,旋即又回頭看雲鬟,卻忽見雲鬟雙眸空茫,仿佛望空,不知怎麼樣。

    而王典也已聽出門外來者何人,心頭巨震,只是還未開口,就見一道影子從外閃了進來,流矢一般迅速。

    王典只當是來人偷襲,因他擒著雲鬟,不便動手,又忌憚來者之能,當即後退數步,順手抄起桌上一個茶壺,做暗器般丟了出去。

    那茶壺不偏不倚,正砸在來人身上,剎那間瓷片四碎,而那人哼也不哼,便跌墜於地。

    王典以為得手,先是大喜,繼而一驚,定睛一瞧,堪堪看清地上跌倒躺臥的,卻是另一個同黨之人!此刻動也不動,死活不知。

    王典悚然,自知不好,卻早有另一人自廳外閃身而入,身形如風如電。

    這人未現身,已經先給了一個下馬威,乍出現卻又是如此雷霆莫當之勢,如何不叫人心生畏懼?

    王典畢竟是吃過虧的,哪裡敢直攖其鋒,心驚膽裂之時,再顧不得,便厲聲高叫:“白閻王,你敢過來,我即刻殺了這女娃兒!”說話間,手一搭,便捏在了雲鬟頸間。

    然而這一招對此人來說竟全然無用,那道影子分毫不停,就如沒聽見這話的一般,近身兒之際,劈面一掌揮來,掌風凜冽,隱有風雷之勢。

    王典料不到對方如此果決不容分說,又被那勁烈綿厲的掌風所侵,眼前發黑,胸口窒息,只得順勢急急倒退出去。

    然已經後退無路,王典嘩啦啦撞翻貼牆的桌几,又撞上牆壁,牆上掛著的木匾額被震得晃了幾晃,也隨之跌了下來,有一塊兒竟斜斜地劈在雲鬟身上。

    趙六見狀,再無猶豫,縱身跳上前來。

    第34章

    忽然出現的這人,乍現身就如萬鈞雷霆一般,瞬間便把廳內的僵局擊破,竟是摧枯拉朽之勢。

    王典見勢不妙,便順勢倒飛出去,跌撞上牆,木匾額冷不防砸落下來,正中雲鬟身上。

    那人瞧在眼底,目光微變。

    王典早已喪魂落魄,他因栽在白樘手中,原就十足忌憚此人,故而想用他看重的人加以挾制,不料,竟連當面兒跟人對談的機會都不曾有,不過是眼睫一動的功夫兒,便已經敗勢如山倒了。

    一錯神兒間,那道影子已經緊追而至,王典就似如來佛祖手底下的猴子,只顧惶惶然急急奔逃而已。他來不及思量,更不敢再貿然挾雲鬟以號令,百忙中,索xing把雲鬟往前一扔,他扭身便躍向旁邊的窗戶,想要藉機逃走。

    雲鬟身不由己,昏昏沉沉,眼前更是模糊一片,只覺得身子騰空出去,不知將去何方,忽覺的一隻大而寬厚的手掌穩穩地拖住自己,耳畔聽到他道:“接著。”聲音里仍是無波無瀾。

    雲鬟幾乎來不及抬眸,身子又是一輕,旋即被人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此刻她竭力抬眼,卻正對上趙六半是焦灼半是冷銳的眸色,——倒是不如不見的好。

    而此即,廳內已沒了王典跟來人的身形。

    趙六抱著雲鬟,一言不發地衝到窗戶邊兒上,正好看見那來人抬手一掌,正中王典的面門!那一股揮手間致人死地的絕然氣勢,令人觀之驚懾。

    一掌之下,王典身如朽木,往後直直地跌了出去,倒地之時,尚且滿臉駭然驚絕之色!

    趙六猛然見了這一幕,心中之震撼亦難以形容,正有些恍惚,卻聽見那人輕輕的一聲,道:“別叫她看見。”

    這般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語調里依稀有一絲不以為人察覺的嘆息之意。

    趙六一顫,想也不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便把雲鬟的雙眼遮住。

    這會兒任浮生持劍飛奔而來,道:“四爺,後面有一人已死,一個暈厥,看樣子都是莊子上的人,除此之外,並沒見其他賊人。”

    猛低頭看見地上王典的屍身,任浮生雙眸一睜:“四爺……把他殺了?”一時大為驚訝。

    白樘蹙眉,任浮生會意停口,回頭看時,卻見趙六抱著雲鬟站在窗戶邊兒上,——一手摟著雲鬟,一手捂著她的眼,自個兒卻直直地望著此處,神qíng有些奇異難明。

    任浮生不由道:“小六兒,你怎麼也在此?”

    趙六橫他一眼,慢吞吞問道:“你不是跟白大人離開鄜州了麼?”

    任浮生道:“我們本是離開了的,走到半路……”他本是個嘴快心又有些直的少年,見趙六問,便立刻要照實說,然而說了一半,心中轉念,便停了口,回頭時,果然對上白四爺有些不悅的神色。

    任浮生當下一句也不敢說,只是收劍低頭,問道:“四爺,這屍體如何處置?”

    趙六不由挑了挑眉,卻並沒出聲兒。

    白樘掃一眼趙六,目光下移,又在雲鬟身上停了一停,方道:“不必理會,鄜州的公差很快到了。”說完之後,邁步往外而去!

    任浮生雖是意外,卻不敢做聲,忙邁步跟上。

    趙六見他竟是說走就走,不由也吃了一驚,便將雲鬟放開,跳出窗子來,叫道:“白大人!”

    白樘止步,卻不回頭,趙六望著他端直的背影,許多話轉上嘴邊,又不敢輕易出口,末了只拱手做了個揖:“多謝!”

    白樘背對此處,也看不到是何神qíng,只略頷首似的,仍是徐步而去。

    倒是任浮生回過頭來,無聲地向著趙六做了個鬼臉,又轉頭看向廳內的雲鬟,帶笑叫道:“鳳哥兒,我是浮生哥哥,以後相見了可別忘了我。”

    原來這時,雲鬟已經跑到廳門口,正靠在門邊,烏溜溜地雙眸定定地往這邊兒看。

    ——任浮生因為先前未見雲鬟,已聞其名,等見了她後,又見她屢次有出人意表之舉,故而心頭早就惦記著……因此兩個人雖未曾正式碰面,尚未好好地照會一番,可浮生心底卻早當跟這小丫頭極熟識了。

    他先頭因跟隨白樘離開的急,自忖沒有機會在素閒莊跟雲鬟見上一面兒……不料得此機會,自然拼得給白樘不悅,也要跟雲鬟當面兒打個招呼的。

    任浮生說完,卻見雲鬟目光挪動,終究落在自己臉上,可她面上神色卻毫無變化,聽他說罷,也只是微微點頭而已。

    浮生因知道她是個奇異的孩子,便咧嘴一笑,才急跟著白樘出莊而去!

    兩人將出莊門之時,果然便見秦晨領著三五個公差,急急忙忙地來到。

    兩下撞見,眾人忙止步,便齊齊地向白樘行禮。

    白樘方站住腳,道:“賊人已在廳內,秦捕頭自去料理罷。”說完一點頭,仍是去了。

    秦晨滿面錯愕,任浮生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們四爺可給你處置了一個大麻煩……不過鳳哥兒像是受了驚,你可要好生安慰,另外以後這莊子裡你也要多費心……”

    浮生一邊兒說一邊兒偷眼看白樘,卻見他也沒出聲阻止,只翻身上馬而已,浮生極快地念叨完,就也急奔過去,追著去了!

    秦晨見人去了,才帶著衙差們jī飛狗跳地衝到內宅,卻驚見廳外庭院之中,先橫著一條屍體,眼睛瞪得大大地,死狀駭人,略看一眼,卻找不出什麼傷處。

    秦晨心驚ròu跳,便大叫“鳳哥兒”,衝進廳內,卻又見廳中地上,同樣臥著兩人,不知生死。

    除此之外,林嬤嬤被露珠兒扶著,癱坐在椅子上,陳叔正揉著胳膊,跟一個瘦瘦弱弱的丫頭在說什麼,另一邊上,卻是那鄜州大營里的小六爺,跟雲鬟站在一處。

    秦晨見雲鬟安然,才鬆了口氣,又看她臉色發白,便先奔到跟前兒問道:“鳳哥兒,可怎麼樣?”

    雲鬟搖了搖頭,秦晨才吐了口氣:“沒事便好,可知我的心都在嗓子眼兒里?”

    這會子,陳叔便撇下那丫頭,自走過來,驚魂未定地同他說起賊人們來擄劫、以及趙六跟白四爺前來救援等等。

    秦晨一邊兒聽著陳叔講述,忽地又聽趙六對雲鬟說道:“方才那木匾額落下來,可傷著你了麼?我記得砸在手臂上,且讓我看看。”

    雲鬟道:“好端端地,不用看。”聲音仍是冷冷靜靜,又抽回袖子,似躲避之意。

    秦晨冷眼覷著,見趙六擰眉不語,而雲鬟小臉上仿佛有汗珠子,且站在那裡的姿勢也有些古怪……

    正這會兒陳叔說到:“多虧兩位爺相助,才有驚無險,對了,秦捕頭如何來的這樣快?”

    秦晨不及理會這個,只走到雲鬟身前:“鳳哥兒,你……”

    話未說完,雲鬟已經伸出左手,便拉住他的衣袖道:“秦捕頭,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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