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頁
趙黼聽這聲音果然癲狂悽厲,生恐雲鬟有礙,忙跳入內。
一眼卻看到她站在門邊兒,被阿澤護在身後,神qíng卻也並不見如何恐慌。
趙黼鬆了口氣,趙峰因慢了一步,此刻才進門,剛yù問話,便見李夫人的貼身丫頭紫菱,被幾個婆子七手八腳地壓住。
趙峰正yù呵斥,不料紫菱掙扎之下,不知怎地,那麼多人竟壓不住,居然給她掙脫。
有個婆子躲閃不及,紫菱撲上前,向著頸間一口咬落。
那婆子慘叫起來,卻甩不脫,剎那間,鮮血四濺,把紫菱滿臉染的血紅。
第328章
眼見如此qíng形,皇太孫趙峰咬住舌頭,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了。
這才明白為何先前顧詹士叫“帶幾個侍衛”。
而那些丫頭婆子,起初還以為紫菱是發了癔症,如今見如此兇惡可怕,頓時此起彼伏地尖叫,紛紛後退的後退,逃走的逃走。
那倒霉的僕婦被生生咬斷脖頸,渾身抽搐,倒在地上,已經斃命。
紫菱雙眸通紅,滿嘴鮮血,又怪笑兩聲。
顧詹士在趙峰身後,叫道:“保、保護皇太孫!”
這一聲卻驚動了紫菱,她轉頭看向門口處,竟張手撲了過來。
阿澤見她滿臉滿手的鮮血,胸口更是染的通紅,著實駭人,才yù掩護雲鬟退後。
眼前人影一晃,卻是趙黼上前擋住。
趙黼正yù動手,卻聽雲鬟道:“世子別碰她。”
此刻紫菱卻撲到跟前,竟全然不認得趙黼似的,張牙舞爪便yù抱住撕咬。
趙黼右手不能動,左手當空一揮,掌心催動了五六分力道,在天靈蓋上虛虛一拍。
紫菱身子一頓,踉蹌後退兩步,卻仍屹立不倒。
趙黼見狀,不由也有些震驚,他因不想立刻殺了此女,所以只用了五六分內力,可尋常之人被他如此一拍,只怕立刻暈厥不起,何況紫菱不過是個手無縛jī之力的內宅婢女?
正自心驚,才見紫菱身形晃了晃,終於直挺挺地跌在地上,不知生死。
就算如此,周圍也無人敢再上前一步,都是驚心動魄地觀望。
仗著趙黼膽大,便走到跟前兒,微微俯身看去。
雲鬟雖面無表qíng,心中卻也甚驚,目光轉動間,便見紫菱的手指在地上微微而動,急得道:“世子小心!”
幾乎同時,就見紫菱直直地起身,張嘴yù咬。
剎那間,滿院子尖叫聲都響徹了,眾人魂飛魄散。
趙黼雖然有所防備,可見她行為如此異於尋常,卻也不由受驚,想也不想,抬腳踹了過去,這一下,卻沒控制住力道。
紫菱被他踹開,身子往後滑去,頭頂便撞在了台階上,頓時頭破血流,脖頸也已經折斷了。
只是眼睛兀自大睜著,仿佛仍在死死地盯著人。
驚叫過後,整座院落一片死寂,沒有人敢出聲,也沒有人靠前。
雖知道紫菱是死透了,卻因見了方才那一幕,仍覺著隨時都會再跳起來。
靜寂之中,有個人卻走上前,舉手握住趙黼的衣袖,往旁邊拉開幾步。
趙黼回頭,眼中泛起些清淺笑意:“你做什麼呢?”
拉開他的人自然是雲鬟,雲鬟抬頭看他一眼,眼底有些責備之色:“世子也太冒險了。”
趙黼道:“怎麼,你怕我出事?”
這會兒因滿院子沒有一個做聲的,只他兩個人說話,聲音雖低,卻自然顯得格外清晰。
雲鬟見他竟然如此,便回過頭來,若無其事地對阿澤道:“快去請季行驗來此。”
阿澤因見趙黼在場,料得無事,便出外而去。
趙黼見她這般,知道是不悅了,他心中轉念,便對趙峰道:“哥哥不必驚怕,這已經死了。”
趙峰正在門口處,幾乎隨時都要逃出這院子,見狀才忍著不適,略走上前一步道:“果然死了麼?”
原來先前趙黼給了紫菱那一下兒,他雖然知道用的力氣不足以致命,可對旁觀這些人而言,竟以為他是一掌拍死了紫菱,後又見紫菱猛然坐起,是以心有餘悸。
趙峰勉qiáng來至趙黼身旁,仍大有忌憚之意,道:“好端端地,怎會變得如此?”忽又叫道:“李夫人呢?”
趙峰一念之間,忙奔進屋內,直到裡間,才發現李夫人倒在榻上,竟已經昏迷過去。
細看,才發現頸間依稀有青紫的痕跡。
這會兒,趙黼便悄問雲鬟:“這是怎麼了?”
雲鬟搖頭道:“世子不該cha手此事。”
趙黼笑道:“若不是你來,我懶得管這些呢。”
這一刻裡頭趙峰連連叫人,院內院外的僕婦侍女們才反應過來,忙去請太醫前來。
趁著此時忙亂,季陶然又不曾來,雲鬟便同趙黼將方才的經過略說了一遍。
原來先前雲鬟來時,紫菱卻好端端地,只是有些愁眉不展,yù言又止之態。
雲鬟問起緣故,紫菱便垂淚道:“上回曾跟大人說過,夜間外頭有鬼來窺視,前兩天又出現了。”
雲鬟道:“鬼?”
紫菱囁嚅道:“其實並不是鬼,那一夜,我拉著小丫頭一塊兒裝了膽子看,才看清那鬼的臉,竟然是……”
才說到這裡,李夫人從裡間出來,攔著說道:“這種沒影子話,怎麼好對大人說?”
紫菱便哭起來,道:“若不對大人說,別的人更不肯相信了,她若是真的要對夫人不利,又該如何是好?”
李夫人面露悽然之色,也紅了眼。
雲鬟催問之下,李夫人便自回房,只紫菱低低說道:“那夜夜來窺視的鬼,不是別人,正是皇太孫妃。”
說了這句後,紫菱又求道:“只怕是因為夫人有了身孕,她心裡不忿,是以時常來偷看,總想害夫人。求大人快給我們做主,我心裡驚跳的很,總覺著……有種不好的預感……”
裡頭李夫人咳嗽了幾聲,紫菱拭gān了淚,進內伺候。
雲鬟便叫把那小丫頭喚來,正問了兩句,就聽得裡頭一片響動。
雲鬟忙進內相看,誰知卻見紫菱雙手掐著李夫人的脖子,把她按在榻上,李夫人竟似毫無反抗之能,幾乎被掐得翻了眼白。
雲鬟忙上前拉住,誰知紫菱竟力大無窮似的,用力將她一掀,雲鬟往後趔趄,幾乎摔倒。
幸而阿澤在外頭,聞聲沖了進來,才將紫菱揪住,扔出門口。
此刻因外間有人聽見動靜,便進來查看。
正遇上紫菱發狂,幾乎不認得人了,見了人便扑打,院外本也正有人聽說刑部來了官差,都來偷看,被顧詹士叫來按住紫菱。
且說趙黼聽了雲鬟的話,問道:“真的說是我那嫂子?”
雲鬟道:“嗯。”
趙黼思忖道:“我幾乎連她什麼模樣都不記得。”
見雲鬟不言,趙黼又問道:“你覺著真是她?這丫頭的死,也是跟她相關?”
雲鬟方道:“看著倒的確有些殺人滅口之意。不過茲事體大,暫時還是不要聲張為妙。”
只憑著紫菱臨死的話懷疑萬氏,又且死無對證,太子府若反目,或者個中另有內qíng的話,只怕無法收拾。
兩人說話間,自有太醫前來,進內查看李夫人的qíng形。
來來往往的人,都避開地上的兩具死屍。
趙黼問道:“假如真的是殺人滅口,這手法可也高明的很了,先前我一掌之力,竟然無法制服她,你說怪不怪?”
忽地門口又有人影晃動。原來因聽說這院落出了事,皇太孫妃便也帶人前來查看,誰知還未進門,先看到地上紫菱的屍身,頓時嚇得倒退出去,陪同之人也都受驚匪淺。
趙黼遠遠地看了一眼,喃喃說道:“我雖記不真切,可仿佛不是這個模樣呢?”
雲鬟見他記起,便悄然說道:“因為將來的皇太孫妃,不是這位,而是裡頭那位會誕下麟兒的夫人。”
趙黼張口結舌,忽地說道:“難道,這件事真的是這女人所為,故而以後見棄?”
雲鬟道:“尚未可知……若說要見棄,理由自有許多,也不單單是這一個。”
趙黼抓了抓耳朵:“這怎麼話裡有話似的。”
又過了一刻鐘,裡間李夫人緩緩醒來,太醫道:“夫人受驚匪淺,又被傷了貴體,以後可要用盡萬分小心,不然的話恐怕於孩子身上有礙。”
李夫人受驚之下,有些語無倫次,痛哭不已。趙峰便不曾出來,只在裡頭相陪。
這會兒皇太孫妃萬氏早就帶人離去了,季陶然卻趕了來,當即把現場勘驗了一遍,才命人將屍身抬回了行驗所。
是夜,雲鬟竟留在太子府上,跟她一塊兒的,是阿澤跟趙黼。
依照紫菱臨死之前的口供,說的是夜間曾見萬氏過來窺伺,而此後雲鬟也暗中問起同在院中的小丫頭,那丫頭被紫菱之死嚇得失神,好不容易才吐露實qíng,卻也跟紫菱所說相差無幾。
可是讓雲鬟想不通的是,倘若她們所說是真,那萬氏又來這妾室的偏院做什麼?何況從皇太孫妃的正房到偏院,要經過至少兩重門,晚間各個門戶都要上鎖,難道萬氏能飛檐走壁不成?
雲鬟並未跟趙峰說起紫菱臨死之前的供詞,只說要留一夜以便破解此案。
趙峰因被白日紫菱那舉止嚇得魂不附體,又怕李氏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故而便答應了雲鬟請求,將他們安置在廂房之中。
趙黼見雲鬟留下,便自告奮勇地說要相助,趙峰亦答應了。
這一夜,趙峰先是在李夫人房中安撫,漸漸夜深,才自去了。
阿澤又出外巡查院落,屋內便只剩下了趙黼跟雲鬟。
外頭更鼓敲了幾聲,趙黼走到門口,往外看了一眼,見暮色沉沉,院中寂靜,他便走到身旁,把那受了傷的手探出來,翻來覆去地給雲鬟看。
雲鬟道:“做什麼?”
趙黼帶笑道:“多承上心。”
雲鬟只當不知的:“什麼上心?”
趙黼道:“你派人送去的膏藥,果然好用,我原本疼得厲害,塗了之後就好了,這必然是因為有你的心意在裡頭。”
雲鬟見他說的明白,不好直接否認,只得道:“畢竟是因我受傷的,只盼世子早些好起來就是了,並無他意。”
趙黼見她只盯著那盞燈說話,便抬手在額頭上戳了一下:“你敢看著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