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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鬟抬頭看了他一眼,卻見那雙眸爍爍含笑。

    目光相對的剎那,雲鬟不由咳嗽了聲:“聽說你在宮內的時候,被聖上廷杖了……不知傷的如何?”

    趙黼道:“不甚重,不然就不能跑來找你了。”

    雲鬟問:“聖上向來寵愛,又是為了什麼杖責?”

    趙黼見她主動開口問起來,求之不得,俯身在耳畔道:“為了你。”

    不等她相問,趙黼便又道:“你掛心的那件事,我已解決了,你可喜歡不喜歡?”

    雲鬟忍不住道:“我掛心什麼事了?”

    也不知是因燭火搖動,還是如何,趙黼竟見她的臉頰上浮著淡色的胭脂紅,便道:“自然是……你跟我的終身大事。”

    說到這裡,也不理房門開著,qíng不自禁地便湊過去,在那腮上嘬了口。

    雲鬟才yù起身,趙黼左手摁在肩頭,俯身側臉,便又在唇上親了下去。

    卻在這一刻,外間阿澤因巡了一遍回來,正yù進門,不期然卻看見了這一幕。

    第329章

    太子府中,檐下燈籠高挑,風搖影動,夜色冰寒。

    阿澤坐在桌邊兒,雖看似抱臂不動,眼睛卻時不時地瞄向旁邊那兩人。

    趙黼跟雲鬟兩個,一左一右坐在那羅漢榻上,竊竊喁喁。

    其實多半是趙黼在說,只見他時不時地俯首同對面的那人低語,也不知他怎地有那許多話說,大半夜了都仍不住聒噪。

    說就罷了,還總是一臉笑意,這幅模樣,總是讓阿澤想起那狡黠的狐狸,又招搖又得意,不知得了什麼好兒似的。

    雲鬟卻是少言寡語,似聽非聽。

    而雖然聽不清趙黼說些什麼,但從雲鬟面上神qíng,卻也能分辨一二。

    多半雲鬟只是淡淡然,這大概是趙黼在說些不相gān的;偶爾她會臉色微冷,這必然是有些不中聽的話。

    有時候,卻會蹙眉瞪趙黼一眼,這必然是大不中聽的話了,因為每當這時,趙黼都會適當停口,等此人惱的輕了,才又繼續喧嘈不住。

    阿澤雖看得極為有趣,然而想到先前所見那一幕,聯想起來,心裡卻忍不住又有些哆嗦。

    他們在此熬了大半夜,雲鬟想是倦了,又或者著實被趙黼聒噪的無可忍,便起身往內。

    趙黼本能地站起來跟著,雲鬟回頭看他一眼,他才若無其事似地站住了。

    阿澤仍是覷著眼看,正趙黼因不得跟著進去,回頭卻見阿澤在偷看,便索xing走過來,道:“臭小子,你鬼鬼祟祟地盯了六爺大半夜,是想怎麼樣?”

    阿澤見他竟然察覺了,一時有些無以應對。

    趙黼笑道:“是不是覺著本世子英明神武,舉世無雙,把你也迷倒了?”

    這話若放在以前,阿澤只怕會嗤之以鼻,只當趙黼又開始胡chuī自擂了,可是因先前所見那qíng形,卻不由打了個寒戰,忙道:“我沒有。”

    趙黼見他居然有些不自在,所答又是這般,便歪頭盯著看:“你臉紅什麼?”

    阿澤狠吃一驚:“誰臉紅了?”

    趙黼道:“不是你,難不成還是六爺?你自己瞧那臉,說……心裡想什麼見不得人的?”

    手指在下頜來回摩挲了片刻,瞅著阿澤,忽地笑了兩聲,問道:“總不成是在思chūn?”

    阿澤被他連連言語相刺,猛地跳起來道:“我沒有!我才不像是……”

    趙黼挑眉:“不像是什麼?”

    阿澤跺跺腳,又怕高聲驚動了人,便低低道:“我才不是那種!”此刻卻已經臉紅過耳,又惱羞又嫌棄地看了趙黼一眼,索xing打開門,跳了出去。

    趙黼在後望著他出去,想了想,隱約有些明白,便無聲而笑。

    不料裡頭雲鬟也聽了動靜,便出來看了眼,見阿澤不在了,因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又吵嘴了不成?”

    趙黼道:“沒有吵嘴,我怎會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雲鬟不信這話,便疑惑地看他。

    趙黼才又笑說:“是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思chūn了,方才給我說中心事,還惱我呢。”

    雲鬟正半信半疑,誰知阿澤雖出了門,卻並未亂跑,只站在窗戶底下,乍然聽了這句,恨得道:“你才思chūn……沒想到你是、是……忒不正經!”

    雲鬟越發詫異。

    趙黼自倒了杯茶,啜了口:“聽聽這話,就好似我對他做了什麼什麼似的。”

    又揚聲對窗外笑道:“小阿澤,你放心就是了,六爺真對你做了什麼……一定對你負責。”

    阿澤忍不住大叫一聲,終於拔腿跑了。

    雲鬟雖不知道原委,聽了這兩句,便認真道:“阿澤從來心直,你休要只是欺負人,也不要見了誰都要言語調戲。”

    趙黼嘿嘿笑了兩聲,盯著她道:“那好,以後我就只‘欺負’你,對你……言語調戲,如何?”

    雲鬟見又胡言亂語起來,便轉頭進了裡屋。

    趙黼望著她的背影,心中又有些上上下下,想了會兒,因起身走到門邊兒,便往裡看。

    卻見雲鬟坐在chuáng邊兒,靠在chuáng柱上,微閉雙眸,怔怔地不知在想什麼。

    趙黼放輕了步子,悄悄地走到跟前兒,雲鬟因等了大半夜,有些睏倦,竟沒留意。

    趙黼便在旁邊輕輕落座。

    如此一來,雲鬟卻察覺了,睜開眼看見他時,一驚yù去,趙黼拉住胳膊道:“你忙什麼,坐坐都不成麼?”

    雲鬟忙扯出衣袖,心不由跳亂。

    這還是兩個人頭一次如此“相安無事”地坐在……chuáng邊。

    先前雖已經練得心平氣和,此刻,卻又忍不住有些緊張,呼吸也很快紊亂。

    趙黼耳目過人,早聽出來,心中轉動,便道:“你覺著……今晚上會有什麼收穫麼?”

    雲鬟沒想到他竟說的此事:“我方才也想過,今日才出了事,原本說不至於立刻便有異狀的。不過……”

    趙黼問道:“不過怎麼樣?”

    雲鬟嘆道:“不過這件事有些不能按照常理測度,所以便守株待兔看一看罷。”

    趙黼點了點頭:“果然是透著詭異,那丫頭死的也怪。看著纖弱,卻把那許多人都甩開,竟似力大無窮了般。”

    雲鬟被他引了兩句,心神不由放鬆下來。

    只顧去想案qíng,忖度道:“我便是見她如此怪異,便叫你多留些心……先前表哥來的時候,也叮囑他小心不要碰到,表哥聽了症狀後,卻也跟我想的一樣,早有預防,卻不必我提醒。”

    趙黼聽到這裡,便往她身邊靠了靠,道:“你那時候去拉著我,可知我心裡……喜歡的什麼樣兒?”

    雲鬟一愣,轉頭看過去,幽暗燭影里,卻見他雙眸微粲,唇邊一抹淺笑。

    趙黼道:“那許多人都只顧著後退自保,沒有人敢靠前,你卻走過去拉住我。”

    他也不顧有傷不能動,便覆在雲鬟的手上,道:“你待我總是冷冷的,然而我心裡清楚,你對我的好。”

    趙黼說著,便小心捧著她的手,送在唇邊,輕輕地親了下去。

    雲鬟只顧呆呆聽著,見狀本yù抽手,見他手上裹著厚厚地絹布,因此未動。

    趙黼看她螓首低垂,鬢絲齊整,更把那jīng致秀巧的輪廓五官顯了出來,因低著頭之故,竟並無素日的冷清,反瞧出幾分溫柔。

    崔雲鬟通身上下,從里而外,趙黼本是最清楚熟悉不過的,然而每一次看,卻都百看不厭,仿佛每一次都是初看時候的驚艷。

    不管是她身著女裝時候的嫵媚婀娜,還是身著男裝時候的風流清肅,無不叫他心湖cháo生,波瀾dàng動,難以自持似的。

    趙黼低低喚了聲:“阿鬟……”

    不由地探臂出去,輕輕地將她抱了過來,察覺她有些發僵,便刻意放輕了動作,只在帽檐跟額頭處克制地親了一親。

    正不知今夕何夕,卻聽得外頭腳步聲響,是阿澤跳了進門,道:“世子,謝推府……”忽地見屋裡無人,一愣停口。

    雲鬟聽見,早醒悟過來,忙起身出外。道:“怎麼了?”

    阿澤見她臉色仿佛有異,卻顧不得細想,只說道:“我方才在院門口走動,聽得府內仿佛有些動靜。”

    此刻趙黼也跟了出來,又無奈又懷恨地瞥了阿澤一眼。

    雲鬟卻早拉著阿澤,一塊兒出門查看去了。

    這偏院卻仍是安安靜靜的,只出了院門,才依稀聽到些許吵嚷聲響,從前方傳來,雲鬟抬頭看了眼,道:“那是皇太孫的正院。”

    趙黼道:“我們在這兒守株待兔,難道今晚上那兔子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三個人齊齊地便往正院而來,將到門口,便聽得裡頭道:“都不要吵嚷,自退下!”竟是皇太孫趙峰的聲音。

    又說道:“今夜的事都不許透露一個字出去。”

    趙黼揚眉,趙峰的聲音雖輕,卻似乎透著一股yīn冷之意。

    正思忖時候,卻聽得前方的院門“呀”地一聲打開,有個人慢慢地走了出來。

    雲鬟等定睛看去,本以為是下人之流,誰知卻見眼前站著的那位,雖是在寒冬夜間,卻只著雪白中衣,青絲披散肩頭,正直直地走下台階,轉身往此處而來。

    阿澤先驚得跳了一跳:“是鬼?!”

    趙黼道:“什麼鬼,你看仔細些。”

    這會兒雲鬟卻也看出來了,原來這齣了門來的,竟正是皇太孫妃萬氏。

    只不過此刻的萬氏,竟閉著雙眸,神色平靜,一步一步地往此處走來。

    阿澤雖也認出是皇太孫妃,可是這qíng形如此詭異,更加害怕:“她是怎麼樣,中邪了不成?”

    雲鬟道:“不是中邪,這是夜遊迷症。”

    正說了一句,就見院子裡又走出一人來,面色冷峻,身上披著一件狐裘大氅,自是趙峰。

    趙峰看見他三人在外,愕然之餘,便走了上來。

    此刻萬氏直挺挺地經過三人身旁,一逕往前。

    趙峰jiāo握著手,眉頭微蹙,神qíng有些尷尬。

    趙黼問道:“哥哥,這是怎麼了?”

    趙峰無奈道:“是她症候發了。”

    趙黼道:“是那什麼夜遊迷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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