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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世問是何案子,白樘道:“聖上恕罪,是因為在太子……”

    在場之人均都驚疑。白樘道:“太子先前所經歷的那攝魂案中,謝主事明知真相而隱瞞不說。”

    趙世方笑道:“這已經是過去的事兒了,如何竟還提起?何況此事也並非什麼過錯,只不過是從大局著想罷了。”

    白樘道:“話雖如此,只怕謝主事無法忘懷,故而遞了辭呈。”

    皇帝嘆了兩聲,道:“倒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惜、可惜啊……”

    連連嘆了兩聲“可惜”,卻並未再說別的。

    宮內這一節的消息散開後,自然更是朝野譁然。

    沈府之中,沈正引滿面惱色,道:“去將刑部白尚書請來。”

    底下人答應yù去,沈正引卻又喝住。

    正在此刻,外間有人道:“靜王府派了人來。”

    靜王府的蘇執事進內,行禮落座,道:“王爺聽聞了今日宮內的事,特派我來詢問相爺,不知相爺可知不知道御史彈劾的那些條目?”

    沈正引道:“我本來要去王府親自同王爺說明,只不過想著清者自清,何況如今聖上已經將此事jiāo給刑部跟太子處置了,自然會還我一個清白的。”

    蘇執事笑道:“相爺這般說,必然無礙。其實王爺也信丞相絕不會有事,只是生恐有些包藏禍心者暗施手段,又或者丞相有個不查之處,底下人狐假虎威的有負聖恩,相爺萬萬留心才是。”

    沈正引道:“這個我自然知道,執事回去也告知王爺跟娘娘,一切自會迎刃而解,不必擔憂。”

    蘇執事又寒暄幾句,方起身告辭,沈正引站起身來,目送此人離開,眼中才透出幾分冷意。

    蘇執事往外而去之時,正遇見張振從外而來,當即拱手行禮。

    原來前幾日,兩府把張振跟沈妙英的親事定了下來,假以時日,張振便是沈府的乘龍快婿了。

    張振道:“蘇先生是有什麼要事?”

    蘇執事道:“並無大事,只是奉王爺命,過來傳兩句話而已。”

    張振不以為然,別了進內。見沈正引坐在廳中,臉色雖看著不佳,卻還算鎮定自若。

    沈正引早聽報說他來了,便道:“張將軍如何在這會兒來了?”

    張振道:“聽外頭傳了些話,特來探望,相爺可好?”

    沈正引淡然笑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許多年來,也常有些風言風語地不消停,倒也習以為常了。”

    張振笑道:“這樣我便放心了。”

    沈正引道:“你親自前來,卻也有心了。”

    兩人略說幾句,沈正引見時候不早,便留中飯,張振推說部里尚且有事,便仍是退出府去。

    送走了張振,沈正引便吩咐閉門謝客,只叫把兩個兒子沈胞,沈肱叫來。

    因出了事,兩位也正在外頭各自調度料理,聽沈正引傳喚,忙都回來相見。

    父子三人在書房內,閉門相商。

    沈正引道:“可查到什麼了?”

    沈肱道:“咱們興建生祠的事兒,並不算十分瞞人,被人知道倒也罷了,驚人的是為什麼那帳目竟也落在御史的手裡。”

    沈胞道:“這齣面的周御史,算來也不是個怎麼了得的人物,主要是他背後的人。先前我叫人緊急追查,原來在彈劾前一日,恆王曾派人跟周御史接洽過。”

    沈肱驚道:“恆王為何要跟我們過不去?再說……這些帳目、咱們素來的jiāo易也實在太清楚了些!以恆王之能,恐怕也做不到……”

    兩人說到這裡,便聽沈正引道:“且不論周御史跟恆王爺能否做到,總之,這兩人都跟此事脫不了gān系。他們或許是真有我們低估了的驚天之能,或許,他們也不過是別人的棋子。”

    沈肱沈胞對視一眼:“是誰?”

    沈正引道:“你們只管想,杜雲鶴的案子,鄒殷兩家的官司案子。再加上靜王最近風頭正盛,我想,是趙黼那個小崽子坐不住了。”

    沈胞道:“杜雲鶴……倒也罷了,鄒家殷家的官司跟咱們有什麼相gān?”

    沈正引冷笑道:“就算不相gān,如今也算在咱們頭上了。再者說,也畢竟是咱們的人做的。”

    沈胞滿面疑惑,沈正引卻罵道:“無知的愚婦,自以為玩弄人於股掌之上,殊不知卻反被人將了一軍,如今更捅出這樣的爛攤子來。”

    沈肱道:“父親說的,是那位靜……”

    沈正引yīn沉著臉,道:“她的心意倒是好的,只不過她忘了是在跟什麼人打jiāo道。如果只是太子一個人,倒也罷了,自然可以玩的團團轉,可恨,偏有哪個小láng崽子盯著……如今果然被狠狠地反咬一口了。”

    沈胞越發震驚:“父親是說,這一切都是趙黼暗中搞鬼?”

    沈正引道:“前些日子恆王親去過靜王府,明明是跟靜王示好的意思,誰知道殷鄒兩家竟認真地又要翻案,且把恆王牽扯在內,那個蠢貨,必然以為是我們故意往他身上潑髒水……”

    起初殷鄒兩家的案子,雖是有人假借恆王的名頭行事,只不曾鬧出來,靜王府悶聲得利。

    誰知趙黼cha手一查,便捅破出來。

    不多久,殷家鄒家便又翻供,真正將恆王拖下水,恆王不忿自己被利用,且又壞了名頭,索xing鬧破一場。

    他認為這案子是靜王或者沈正引的手筆,可又不能立即衝著靜王出手,免得叫人說兄弟不睦,太露了行跡,可沈正引是靜王的“岳父”,只要對沈正引下手,效用卻也是“事半功倍”。

    而就在沈府有些焦頭爛額的時候,恆王府中,卻也有些目瞪口呆。

    恆王問道:“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面前站著的,卻正是在彈劾案中大出風頭的周御史,聞聽也呆若木jī:“這不是王爺派人jiāo給微臣,讓微臣照著上面兒的向太子殿下揭發麼?”

    恆王叫道:“本王給你的哪裡是這許多?只有這個,這個……”

    說著,就把底下那份建立生祠的冊簿翻出來,又喝道:“混帳東西,其他的是哪裡來的?”

    周御史不知所措,道:“前兒王爺派的人前去送了這些東西,微臣打開看的時候,便都歷歷在目,難道還有差錯?”

    恆王伸出手指點了點周御史……又驚又惱,說不出話來。

    “這些難道不是王爺所給?”周御史總算後知後覺,想了片刻,忽又說道:“微臣當時曾出門相送過王府前去的管事,那段時間不在公房內,難道……是有人在這期間調了包?”

    恆王無話可說,只道:“滾滾!滾出去!”

    恆王因不忿有人踩著自己往上爬,故而想報復靜王同沈正引,偏偏沈正引在故地大建生祠,那淮南的地方長官,卻是保寧侯的故jiāo,是以要拿到工程的占地、耗資等,都也算是易如反掌。

    御史若是拿這點兒來彈劾,雖然沈正引會有些灰頭土臉,卻也不至於會引發大的波動。

    至於其他的那些詳細條目,恆王卻是一無所知,更加不會jiāo給周御史了,偏偏這些賣官鬻爵,涉及人命等條目,才也是最要命的。

    恆王隱隱猜到自己是被人擺了一道,卻又想不通到底是誰。

    趙黼?很難想像,這個小子會有這般通天的手段。

    但是除了他,恆王想不到整個京內,還有誰是這樣針對沈正引,並且想借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除掉他。

    恆王雖然也樂見沈丞相倒霉,但是……他最不想見的,卻是這個讓沈正引倒霉的、過不幾日,京城內只怕就都知道了,——是他,恆王殿下。

    不論沈丞相是會屹立不倒還是不幸倒台,恆王都要頭疼好一陣兒了。

    沈正引在京內經營幾十年,莫說京內,天底下又有多少他的弟子門生等……只怕從此,他們都要認恆王殿下為眼中釘了。

    而京內風雲變幻,令人咋舌之時,有一處,卻歌舞昇平,甚是祥和喜樂。

    這卻正是張將軍府上。

    就在張可繁的閨房之中,顧翰林小姐顧芍坐在桌邊兒,正跟一個人在含笑說話。

    原來顧芍對面那人,發堆烏雲,眸似秋水,氣質若清蓮一般,正是先前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趙雲”。

    只因上回見過一面兒,此後,顧芍便有些念念不忘,因跟張可繁提過數次。

    可繁見她甚是掛心,也怕她不能得償所願的話,會再問別人打聽起“趙雲”,豈不是便露餡兒了。因此才叫張振過去告知趙黼。

    而雲鬟從趙黼口中得知後,便起了意,要同顧芍再見一面。

    本來是不想再理會此事的,畢竟顧芍不會再嫁給柳縱厚,只怕也不會再殺夫後自戕,但是讓雲鬟有些無法放心的一點緣故,是清輝。

    是以這日,才又改換女裝,乘車來到張府。

    可繁接了她進房中,顧芍見了,果然十分喜歡,彼此行禮,說些別後寒暖等話。

    可繁是個坐不住的,勉qiáng跟她們兩人說了幾句,便跳到窗戶邊上去逗引那籠子裡的鳥兒。

    只聽身後顧芍道:“一別這許多日,姐姐越發出落了,是了,姐姐應大我幾歲,我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問。”

    雲鬟道:“是什麼話,請說。”

    顧芍悄悄笑道:“上回姐姐問我是否許配人家,我卻也不曾問姐姐,是不是也有了人家呢?”

    雲鬟垂首不語,那邊兒張可繁隱約聽見,便回頭張望了一眼。

    顧芍道:“果然是我冒昧了呢。”

    雲鬟這才說道:“妹妹不必多心,我……其實尚未定親。”

    顧芍道:“這是為何?姐姐是這個相貌、品格……又是將軍府的親眷,出身自然也是極好的,如何還未定呢?”

    雲鬟心頭一動,便道:“其實原本是有的,只是不太合意……便拖延了。”

    顧芍果然詫異,道:“不太合意?是姐姐自己覺著不喜,還是家裡的主意?”

    雲鬟道:“是我……”

    顧芍道:“難得。可知我只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實也輪不到自己合不合意的。”

    雲鬟道:“妹妹的家裡,難道不管你喜不喜歡,便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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