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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驗官看出不妥,上前細細一看,越發色變:“四爺……這個該不會就是……”

    白樘淡淡道:“不錯,是他的心。”

    第276章

    勘驗過現場,將一gān涉案人等均都帶回刑部,白樘出門之時,見雲鬟站在廊下,臉色有些略紅。

    因先前白樘撈出那物,在場眾人有不少大為作嘔,如此一來,引得雲鬟也復又難受起來,只忍著罷了。

    白樘看了她兩眼:“你並未入內看過現場?”

    雲鬟道:“是。”

    白樘道:“身為推官,第一時間趕到自然是好,只連現場也不能看,又能有何用處?”

    他雖仍是面沉似水,那股冷意卻自每一個字裡頭透出來。

    雲鬟低低垂首:“……是,下官知錯了。”

    趙黼不料自己的好心竟又成了她的罪證,忙道:“四爺,原本是我……”

    白樘卻淡聲道:“部里尚有事,世子再會。”拱手作揖,自帶人去了。

    阿澤跟在身後,便向著趙黼吐了吐舌頭。

    趙黼瞪著這一行人遠去,只得回頭對雲鬟道:“你別放在心上,這人從來就是這樣冷心冷麵的。明明是我不叫你進去的……何況你原先吃了酒都醉了,能上來已經是難得,偏遇上這樣克善盡美的……”

    雲鬟聽他抱怨白樘,便輕聲攔阻:“世子……”

    趙黼緘口:“好,我不說就是了。”

    兩人下樓上車,一路上雲鬟一言不發,趙黼對面看著,終於忍不住道:“白樘的話便這樣管用?你就認了真了?”

    雲鬟道:“四爺所說……句句至理名言,自然要聽得。”

    趙黼“哈”了聲,道:“他有那樣能耐麼?那麼我說的呢?”

    雲鬟道:“侍郎大人是我的上司,這如何能比?”

    趙黼便湊到跟前兒,半笑道:“那我還是你的夫君呢,夫君是天,自然比他大,你說是不是……”

    雲鬟眼睫輕眨,復又斂眉垂眸。趙黼見她默然,便道:“是不是?”

    頃刻,雲鬟方低低道:“是。”

    趙黼驀地一笑,才覺喜歡了幾分。

    雲鬟因聽他低笑,便說道:“是了,蔣勛如何竟在現場,世子是最早去的,可知qíng?他們所說什麼……跟蔣勛認得的小子,又是誰?”

    趙黼見她問起來,卻無言以對,只出神了半晌,才喃喃說道:“沒想到,這蔣勛可真是個痴qíng種子。”

    雲鬟道:“世子……指的是什麼?”

    趙黼瞥她一眼,本yù回答,然而想到白樘方才神色,卻又不語。

    雲鬟早看出他有所隱瞞,便輕聲道:“我不知道自不打緊,只不過如今蔣勛跟著四爺回了刑部了,只怕,不管內qíng如何……他是再瞞不過四爺的。”

    趙黼皺眉,長長一嘆。

    且說白樘將這一gān人等帶回了刑部,先將杜穎的幾個侍衛審問了一番。

    根據這五個人供說,這一日,杜穎帶人出府,便徑直來了這家客棧,叫人準備酒菜,送到二樓天字房中。

    不多時候,酒席齊備之時,便來了一個矮個子的少年,說是要找杜公子,氣勢洶洶地進了門。

    原本杜穎叫三個保鏢在客棧樓下等候,兩個人在樓上房門口上,那三人因等了半天,頗覺無聊,便來門口透氣兒。

    其他兩人卻仍是在樓上看守。

    誰知杜穎因叫他們走的遠些兒,只別離了這層樓就是了。

    這兩人會意遵命,便離開門邊兒,卻也只在這廊下徜徉,不敢走遠。

    漸漸地半個時辰過後,忽然聽到一聲尖叫,竟從杜公子房中傳來。

    兩人各自驚動,仔細看時候,卻見房門口處,有個店小二驚叫著,一邊兒指著屋裡大叫出了人命。

    此刻這兩名侍衛已經到了跟前兒,往內看時,正看到先前那少年驚慌失措地站在裡頭,手上全是鮮血!

    侍衛大驚,跳進內一看……便看見杜穎已經被開膛破肚,死的不可言說。

    兩人大驚,立刻就yù將少年擒住,誰知就在此刻,外頭有些住客因聽見動靜,也趕了來看,又有一個青年跳進來,把兩名侍衛擋住,叫那少年快走!

    白樘聽到這裡,便道:“這後來的青年,就是蔣勛了?”

    兩個侍衛齊齊點頭,又道:“我們雖然動了手,然而竟敵不過他,這會子那少年已經飛跑不見了。”

    另一個道:“又因有許多人圍上來,我們見亂糟糟地,只怕追也沒用,因此只看押住了蔣勛。畢竟他也脫不了gān系。”

    白樘思忖了會兒,忽然說道:“那少年是何人,你們不知?”

    侍衛們搖頭,遲疑了會兒,才有些為難地說道:“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的,我們只當是杜公子想……所以指使我們離開,又哪裡敢多嘴相問呢?”

    白樘聽了這番話,心中總覺著哪裡似有些不對之處,一時卻又想不到,只便叫兩人暫且退下。

    於是才叫人將蔣勛帶上堂來。

    白樘細看蔣勛,見他始終垂首低眉,看著十分鎮定……甚至比平日裡所見更加冷靜三分。

    白樘便問道:“蔣勛,你今日為何會在雲來客棧?”

    蔣勛道:“卑職是去尋人的。”

    白樘道:“你尋的是什麼人?”

    蔣勛道:“請侍郎恕我不能告知。”

    白樘眉峰微挑:“有什麼不能告知的?”

    蔣勛道:“我不能告知他是誰,然而卻知道他絕不會殺人。請侍郎明察。”

    白樘道:“沒有人說他殺了人,然而,既然有此人在,那麼他也算是極要緊的目擊證人,本官自有話要問他,此事關乎真正的兇手是否能水落石出。你且從實招來,此人到底是誰?”

    沉默片刻,蔣勛仍是說道:“四爺,他生xing膽小,先前見了那副場景,已經嚇得不知如何。我不能再讓他背上嫌疑。求四爺見諒。”

    白樘喝道:“胡鬧!你如此做,豈不反叫人越發懷疑此人?”

    蔣勛便不再說話,只是低頭默然。

    白樘見他如此,因隔了片刻,才說道:“你既然不能透露此人的身份,那麼,你又是如何知道此人在雲來客棧的?”

    蔣勛張了張口,卻又搖頭。

    白樘道:“這個你也不能說?”

    蔣勛深深垂頭:“四爺若想降罪,蔣勛一概領受,心甘qíng願,絕無怨言。”

    白樘盯著他,微微冷笑了聲:“罷了,既如此,便如你所願。”

    當下叫人上來,便把蔣勛領下去,脫去官服,關入大牢。

    審問了這半日,白樘眉頭深鎖,便起身出門,竟往內而來,不多時來至一重院落,廊下正走時候,便聽到咳嗽的聲響傳了出來。

    又有人低低求道:“老爺,求你回府去住好麼?這裡吃用服藥等皆都不便的很,老爺的身子如何能受得?”

    郭司空說道:“你放心,我一時是死不了的,畢竟要看到一個結果,才肯瞑目去找我的毅兒。”

    “老爺。”那人便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自從那日郭司空來至刑部,從此之後便留歇於此,雖然按照他所說那些話,也很該將他發於大牢,然而白樘一來心有疑慮,二來郭司空年紀大了,若在那冷惡的大牢之中,只怕不出幾日就撐不過去。

    白樘站了一站,便來到門口,卻見是郭司空的那侍妾,正跪在chuáng前,拿著帕子拭淚。

    郭司空抬頭見了他,便yù下地,那侍妾忙扶住,卻又因白樘來到,只低著頭道:“老爺,我自去了。”說著,便徐徐後退,出門而去。

    白樘見她離了,才對郭司空道:“司空可聽說了麼?”

    郭司空道:“聽說了什麼?”

    白樘道:“那杜穎,方才已經被害了。”

    郭司空微睜雙眸,繼而笑道:“快哉,快哉,死得其所。”

    白樘面帶寒霜,郭司空笑罷,才對白樘道:“侍郎大人為那畜生可惜麼?我本指給他一條明路,誰讓他執意不肯呢?”

    又悠然說道:“侍郎也不必替他可惜,你不是已經盡力了麼?可惜他也不能領qíng。”

    白樘垂眸不語。

    原來先前白樘召見過杜穎之後,又相繼傳了邱以明,吳玉兩人。

    邱以明也似杜穎一般說辭,那吳玉多半時候一言不發,來了刑部一趟後,回去便又病倒了,聽聞現在還有些纏綿病榻不起。

    也正是前幾日,白樘派出去的人找到了兩名太平河附近村莊內的住戶,據那兩人回憶,郭毅被淹死當日,他們是目睹過那一幕的,只因太過駭異,一直難以忘懷。

    白樘審訊一番後,便命人將杜穎復帶來刑部,便將那兩人的供詞給他看。

    杜穎看罷,十分詫異,叫道:“這是冤枉,不過是污衊罷了!”

    原來,根據那兩人的回憶,那一日太平河畔,的確來了這七個風姿不凡的貴公子,這兩人見狀,自然遠遠地避開,卻見他們打打鬧鬧,竟漸漸地都下了水,唯有一個公子站在水上不肯下去,卻被一個人冷不防地拉了下去,把他們都嚇了一跳。

    片刻,這七個人又鬧騰起來,攥著那被拉下水的公子頭髮,死命地往河水裡按落,竟像是要將他弄死一樣,兩個人嚇得不敢再看,生怕惹禍上身,便才逃了。

    後來聽說太平河裡淹死了人,兩個人不約而同想起這一幕,都懷疑是那幾個人害死了那名公子的,只不過卻不敢說出來罷了。

    白樘道:“當初因並不曾懷疑你們所說,所以未曾詳細調查,如今已經尋到證人,你還有何話說?還不肯將實qíng招供麼?”

    杜穎不屑一顧道:“這些人糊塗,我們那是跟郭毅玩鬧而已,他那時候也玩的甚是高興。”

    白樘冷笑,拿起先前的一張供詞,掃了一眼道:“是麼?然而上回你來刑部的供狀上如何並沒提到此節?反而說’郭毅一個人游的極遠,也不跟眾人一起’的話?”

    杜穎目瞪口呆,繼而忙道:“這個……是因為我一時緊張記不清楚……”

    白樘盯著他道:“你所言明明前後自相矛盾,可見必有隱瞞不實,且先前我也審訊過邱以明吳玉兩人,他們兩人所說,也是破綻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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