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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黼匆匆跑了出來,把后角門出府,才長長地鬆了口氣,心道:“虧得我機靈,不然被母妃絆住腳,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脫身呢。”得意洋洋,沿街往外而行。

    出了街口,趙黼先掃一眼太子府的門首,轉身yù去的時候,就見有一輛馬車遠遠地停著,看著甚是眼熟。

    本沒多心,誰知再看兩眼,驀地一震,忙又縱身掠了過去。

    那趕車的小廝見了他,忙道:“殿下!”

    趙黼道:“車內是誰?”

    話音未落,就見車帘子掀開,露出那叫他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容顏來,剪水雙瞳里透出些焦急之色,上下將他打量了一遍,道:“殿下!”

    趙黼身不由己地湊到跟前兒:“你怎麼在這裡?”

    雲鬟道:“我……恰巧從這裡經過,聽人說府內出了事,不知怎麼樣?”

    趙黼眼珠一轉,笑道:“你要去哪裡,卻會從這兒經過?”

    雲鬟答不上來,趙黼早說道:“是擔心我所以特意來的,就直說罷了。誰會笑你不成?”

    雲鬟果然是因聽說東宮出了事……且那些人語焉不詳,有看見杜雲鶴半身血,就以為人命關天,又不知杜雲鶴身份,就只說東宮罷了。

    雲鬟不知究竟,竟怕是趙莊跟太子妃出事,便叫人改道前來此處。

    可趙莊雖知道她的身份,太子妃卻是一無所知,若不期然見著,又是波折。

    且她畢竟心有忌諱,自忖不便直接登門,便只在此處徘徊,想叫底下人打聽個詳細。

    誰知正好遇見趙黼。

    聽趙黼已經窺破,雲鬟便只好當作沒聽見的,問道:“究竟是誰傷著了?”

    趙黼道:“放心,是杜雲鶴。”

    雲鬟自然記得此人,“啊”了聲道:“傷的可要緊?誰人所為?”

    趙黼見了她,滿心喜歡,只顧說話去了,竟忘了進車廂里,直到此刻才醒悟。

    剛要進去,忽然心念急轉,竟生出一個念想來。

    趙黼便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且下來。”

    雲鬟詫異:“下去做什麼?”卻又不大好邀他上來……畢竟每次在馬車內同他相處,都並不能算是“相安無事”。

    趙黼偏生知道她的心意,便故意道:“你不下來,我可就上去了。”

    雲鬟見左右並無閒人,果然便開車門,縱身下車。

    趙黼握著手腕,對隨車的阿喜道:“你們先回去謝府,我們尚且有事,等妥當了,我再把人送回去。”

    雲鬟急道:“殿下,是要去哪裡?”

    趙黼道:“跟我走就是了,不要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留神給人看到。”

    明明是他拉扯,偏如此擠兌,雲鬟嘆了口氣,回頭對阿喜使了個眼色,阿喜領會,這才同車而歸。

    且說趙黼同雲鬟兩人,沿著牆邊兒而行,竟復來至角門處。

    雲鬟遲疑:“到底是怎麼樣?”

    趙黼道:“咱們進去說話。”早拽著手腕,拉了進內。

    那看門的侍從起先見趙黼出門,忽地又返回來,竟還帶著一位身著官服的大人,尚未看清臉色,趙黼已經領著人走遠了,卻也不敢多嘴,忙又緊緊關了門就是了。

    此時在趙黼房中,因太子妃進內搜看了一番,並沒找到人,早悻悻而去。

    靈雨正坐著發愣,忽地聽見門響,抬頭看時,卻見趙黼竟又回來。靈雨才要說話,又見他用力一拉扯,卻把個雲鬟從門外拉了進來。

    靈雨又驚又喜,只覺得天上掉下個寶貝來似的,忙迎上前道:“大人是怎麼來了?”

    雲鬟無法回答,趙黼笑道:“噓,別做聲,只快些先給她把這一身換下來。”

    她兩人聞言,各自怔忪。

    且說太子妃因沒攔下趙黼,憤憤地回到屋內,阿郁奉茶,又解語勸慰。

    太子妃打量著她,百般感嘆,道:“我這兒子,看著是個最jīng明的,誰知道竟是個痴兒,似你這般的女孩子,哪個不愛?他卻竟鬼迷心竅了似的!”

    阿郁又解說了半晌,太子妃吃了茶,因心裡發悶,便斜靠著睡了。

    眼見天色已暗,阿郁離了太子妃房中,便自回房內暫歇。

    不料才進門,就覺得後頸麻軟,尚未反應,人已經倒了下去。

    小半個時辰過後,太子妃小憩醒來,因不見阿郁在身邊兒,勉qiáng喝了兩口桂圓湯,又問趙黼回來了不曾。

    底下人道:“殿下先前已經回來了。”

    太子妃喜出望外,忙起身,帶人便往前面而來。

    不多時進了院子,沿著廊下而行。

    正走間,卻見趙黼房門打開,兩下碰面,趙黼仿佛要後退之意。

    太子妃早喝道:“站著。”

    趙黼只得垂手,躬身行禮道:“孩兒給母妃請安啦。”

    太子妃來到跟前,上上下下看了一回,見無礙,方道:“下午我聽說府內有人負傷,嚇的我不輕,你既然回來了,如何不先去報一聲平安?還要我屢屢親自來見?”

    趙黼道:“先前是司里有急事兒,故而趕緊出去一趟,本想讓靈雨去報一聲的,父王也見過了,他沒去找您麼?”

    太子妃道:“不要跟我支吾,可知我不想見別的人,只要見你。”

    趙黼只得訕笑,太子妃瞪著他嬉皮笑臉的模樣,嘆道:“你到底要跟我躲賴到什麼時候?”

    趙黼道:“孩兒哪裡躲賴了?”

    太子妃道:“那先前說過的侍妾之事呢?”

    自打上回太子妃提起將阿郁收房之事,卻被趙莊打散,此後趙黼每每地夜不歸宿……就算在府內安歇,也不肯親近阿郁或者任何人。

    太子妃又不能每日都緊盯著他,又兼有個趙莊暗中維護,因此便又拖到此刻。

    趙黼目光往旁邊兒一瞟,口中道:“母妃又說什麼侍妾。我可不喜歡。”

    太子妃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拉扯著進了屋裡,避開眾人耳目,道:“你不用瞞著,我已經打聽過了,聽說你在外頭,跟個叫什麼謝的……jiāo好,也罷,母妃不理。然而你只管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攪合,終不成子嗣後代這種大事也要荒廢?”

    趙黼道:“母妃說什麼……”心裡卻猜測,莫不是阿郁告了狀。

    太子妃壓低了聲音,道:“你還跟我瞞著?我已經聽說了,先前我不在京內的時候,你都把人招到府內來同住了!”

    趙黼見太子妃提起此事,便一本正經道:“母妃別聽那些人嚼舌,不過是我愛才之故罷了。”

    太子妃道:“我管你愛些什麼,只要你成家,生個一子半女的,讓皇室後繼有人,你縱然再愛那些下流玩意兒,我也不管!”

    趙黼雖知道太子妃誤會了,可聽了這般話,仍有些不大受用,便笑道:“何必說的這般,母妃您消消氣兒,子女之類的,自然會有的,只是不能急,明年是必……”

    趙黼只顧喜歡,不料太子妃臉色越變。

    原來,自從晏王妃進京,又升為太子妃……期間也不知應酬過京內多少官宦貴戚們的夫人奶奶,眾人聚在一起,能說什麼?除了略說皇帝太子英明之類的,無非便是趙黼。

    而提起趙黼,不可避免的便是他的終身大事。畢竟趙黼從少年之時便名聲在外,耀眼的叫人想裝看不見都不成,他的終身大事,自然也是眾人著意關切之處。

    可偏偏趙黼什麼都好,只這點兒,卻成了太子妃心頭之痛。

    本來似趙黼這把年紀,兒女遍地的也多了去,可如今他八字尚且沒有一撇。

    這種qíng形下,若他是個花天酒地愛風流的……眾人提起,也不過說一句“男人天xing如此”,可偏偏他又不近女色。

    這非但顯得怪癖,而且詭異。

    眾人雖然當著太子妃的面兒不敢說什麼,私底下早就各種議論紛紛,又因趙黼先前同“謝鳳”甚是親近,那些下流傳說,自然也是甚囂塵上。

    太子妃隱約聽得一二,雖然不信,但畢竟三人成虎。

    因想著就算一時半會兒娶不成正妻,好歹先納個侍妾,堵一堵世人的口,也是好的。

    而趙黼所說“明年”,雖是真心,於太子妃看來,卻如搪塞,當即大怒:“你住嘴!我今日什麼也不聽。”便回頭叫道:“阿郁!阿郁呢?快去找阿郁前來!”

    忽然趙黼道:“且慢!”

    太子妃道:“你說什麼?”

    趙黼咳嗽了聲,太子妃冷眼皺眉之時,卻見“阿郁”從門口走了出來,低著頭道:“娘娘喚我何事?”

    太子妃厲聲吩咐道:“今日你留下,在此好生伺候殿下!”

    阿郁雖未抬頭,長睫卻抖了抖。

    趙黼滿面驚詫,太子妃又看著他道:“今兒你哪裡也不許去,就在這裡給我圓房了再說!什麼時候圓房,什麼時候再放你出來……反了你了!”

    說完之後,拔腿往外,出門後又道:“把房門鎖上!”

    趙黼被這般舉止驚呆了,忙跳到門口:“母妃,有話……”

    太子妃道:“你敢出門半步試試,你不如拿把刀,放在我的脖子上!”

    趙黼見說的嚴厲,忙止步。

    太子妃又對靈雨喝道:“你跟她們一起,仔細給我看著,不許放他出來!若是跑了他,我先打死了你!”

    靈雨木木呆呆,見太子妃這般疾言厲色,卻也不敢不從,只得應了,無奈看趙黼跟“阿郁”一眼,便來帶門。

    趙黼抓著門扇,愁眉苦臉。

    太子妃若有所覺,即刻回頭怒視,趙黼笑道:“母妃……”

    太子妃喝道:“關門。”

    那房門便在眼前鎖上了。

    一直等聽到太子妃的腳步聲遠去,趙黼才忍不住嗤嗤地笑了起來,竟笑倒在椅子上。

    轉頭看“阿郁”,卻見她低垂著頭,貼在旁邊站著,也不做聲。

    趙黼笑了會兒,忽地回過味來,便跳到跟前道:“大概是因為前些日子我一直推脫,讓母妃惱了。所以今日竟弄出這種來。”

    “阿郁”抬頭,輕輕道:“是殿下胡鬧弄出來的,現在怎麼了局。”

    太子妃原本是照著雲鬟的容貌來挑的跟阿郁,也是極難得的了,足有五六分相似,楞眼一看,有些容易以假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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