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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因那殺手追不上馬兒,憤怒之下,便把腰刀扔了過來,因手勁極大,躲閃不及,只怕兩人都會負傷。

    君生便硬生生接下,誰知畢竟擦肩而過,竟受了重傷。

    殺手見兩人墜地,幾個起落追到跟前,將沾血的刀撿起來,當機立斷,縱身yù斬。

    君生奮力將雲鬟推開,踏前一步道:“你要殺的人是我,放過她!”

    殺手嘿然冷笑,也不回答,挺刀揮落。

    雲鬟踉蹌站定,見狀幾乎窒息。

    正生死一瞬,忽地聽到“咻”地一聲,竟是一支箭穿空而來,如同有眼一般,直奔那殺手頸間。

    那殺手駭然,顧不得再揮刀,忙忙地後退避開。

    與此同時,那奔騰呼喝的聲音越發響亮,又有幾支箭she了過來。

    殺手大驚失色,步步後退,耳畔似萬馬奔騰的聲音更加近了,他又看一眼薛君生跟雲鬟,終究悻悻地回身躍入林中,逃之夭夭。

    霎時間,就見有七八個人穿林而出,卻都是遮頭蒙臉,通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跟手。

    中間兒的那個,持一把弓,看架勢,顯然就是方才bī退殺手之人了。

    只見他一揮手,身邊其他眾人奔騰而出,竟向著那殺手逃走的方向追蹤而去。剎那間,現場只剩下了兩名蒙面人。

    雲鬟跟君生皆都驚怔,不知來者是敵是友。

    君生雖然負傷,卻仍是竭力將雲鬟擋在身後,眼中透出防備之色。

    那帶弓者向著旁邊一個使了個眼色,那人翻身下馬,靠近過來。

    君生目光一轉,看見地上掉落的兵器,正想去撿起來防身,雲鬟卻暗中緊緊拉住了他。

    君生畢竟心思玲瓏,立即領悟,便並不動作。

    果然,那人來到身邊兒,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手勁兒竟是奇大。

    君生幾乎立即便要掙開,勉qiáng按捺。

    卻見此人低頭,竟是打量他的傷口,見傷口處流血不止,他便悶聲不響地又從懷中掏了個瓷瓶出來,將裡頭的藥粉撒在傷口上,說也奇怪,傷口遇到藥粉,血流的便慢了。

    君生詫異,這才明白雲鬟拉住自己的用意,莫非這來者並無惡意?只不過,卻是些什麼人?

    那馬背上的人雖然蒙面素衣,幾乎只露出一雙眼睛,身形高大挺拔,也不出聲兒,只是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們兩人。

    雲鬟略微沉吟,繼而道:“親王殿下?”

    蒙面人露在外頭的雙眼略睜大了幾分,瞪了雲鬟片刻,才哈哈大笑數聲。

    終於一把將面罩拽下,果然有些深目高鼻,正是睿親王蕭利天。

    蕭利天笑對雲鬟道:“果然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謝主事,我幾乎都喘不過氣兒來了,居然還是瞞不過你的雙眼!”

    薛君生見竟是這位王爺,更加詫異。

    雲鬟卻仍神色如常,道:“方才多謝殿下相救,親王殿下怎會在此?”

    蕭利天笑道:“我正在城外打獵,忽然聽見這兒有兵器jiāo擊的聲響,好奇過來看一看,沒想到yīn差陽錯地竟看見你們兩位。”

    雲鬟見睿親王跟他手下許多隨從們,均都是輕衣簡服,卻也的確是挎刀背弓。

    然而……蒙面?

    蕭利天翻身下馬,走到跟前兒,笑問道:“不過,謝主事又是怎麼認出本王的?”

    雲鬟同他略略對視,垂眸間,目光掠過蕭利天的手,卻不言語。

    此刻蕭利天的手下又將薛君生的傷處包紮起來,說道:“你命大,虧得我們親王救了一箭,不然的話這手臂必然是要斷了,小命也未必能保全。”

    雲鬟回身扶住薛君生,擔憂問:“可還撐得住麼?”

    薛君生知道她的心意,反面露笑容,溫聲道:“放心,並無大礙。”

    蕭利天身邊兒那遼人見他生得面白俊秀,似有女子之風,本有些鄙夷之色,然而受了這般重傷卻竟談笑風生,又不禁對他有些另眼相看。

    不多時,蕭利天的手下紛紛趕了回來,只說人追丟了。

    蕭利天也不以為然,只對雲鬟道:“這京城雖是天底下至為繁華的所在,卻也最為兇險,怎麼竟有人膽大包天到當著刑部主事的面兒也要殺人呢?”

    君生聽了,心中另有所感:蕭利天這句話,豈不是極為耳熟?想當初上京途中在洛陽遇見雲鬟,她何嘗不是這樣說過?

    雲鬟不答,只對君生鄭重說道:“事到如今,此處也住不得了,不如且隨我回去刑部,同尚書說明,尚書自有定奪。”

    君生眼中也透出幾分憂色,低聲道:“你不懂,這件事若是說明白,正是為難了你們四爺。”

    雲鬟道:“有什麼為難的?秉公行事罷了。”

    君生笑了笑,抬手yù要在她肩頭按落,卻又並不曾真的拍下,只虛從肩膀處移開。

    蕭利天聽到這裡,便對薛君生道:“自打進京,薛先生之名便如雷貫耳,堪稱大舜第一的名角,只始終沒機緣,不想竟在此遇見,見先生頗有為難之色,不知是什麼事?”

    君生道:“多謝親王殿下詢問,私事罷了。”

    蕭利天道:“不必瞞我,我也聽聞了,是皇太孫殿下報了你失蹤不見,另外還有東宮的杜雲鶴,對了,杜雲鶴已經不治身亡,你們可都知道了?”

    第439章

    蕭利天一路相隨,護送了雲鬟跟薛君生回京。

    卻只有雲鬟一人回至刑部。

    此刻天色將晚,雲鬟先去見白樘,備說了自己因想起那小葉蘭之事,便在城外尋到薛君生,誰知遭遇伏擊,恰逢蕭利天相救等話。

    那兩名跟隨她的公差,一人當場身亡,另一人重傷,先前隨車而回,正傳醫官急救。

    白樘道:“既如此,薛君生人呢?”

    雲鬟道:“因受了傷,睿親王請了去驛館。”

    白樘皺眉,雲鬟道:“因是他堅持如此,我便只得暫回稟告大人。”

    白樘道:“他可說了到底是誰意圖謀害?屍首又在何處?”

    雲鬟想起薛君生那一句“四爺為難”的話,便道:“他並沒有明說是誰……然而,聽說先前找到杜雲鶴之時,正當尚書跟皇太孫殿下前往相府……下官斗膽揣測,此事或許跟沈相相關。”

    雲鬟鼓勁說了這句,偷看白樘一眼,見他面色沉靜,不驚不慍。

    才又繼續說道:“至於屍首,——因怕驚動那背後之人,故而在次日被皇太孫殿下踹開門後,薛先生在閣子裡的心腹之人猜到蹊蹺,故意在外鬧出動靜,將樓內眾人引開,他便相助薛先生從中行事,將屍體運離開了閣子,放在善堂旁的小義莊內。”

    白樘即刻叫人,前去小義莊查看,妥善帶回。又對雲鬟道:“今日你也受了驚累,且回去罷。”

    將退之時,白樘又將她喚住,問道:“杜雲鶴雖然找到,卻已經身亡,你可知道了?”

    雲鬟道:“睿親王已經告知。”

    白樘道:“先前季行驗被請至太子府查驗死因,你可知道致命原因何在?”

    雲鬟意外:“不是說……是因為醫治無效、不救身亡的?”

    白樘淡淡道:“並非如此,杜雲鶴的頸骨斷裂,是被人拗斷脖子而死的。”

    雲鬟頓時覺著一股涼意,自心底“嗖”地升了上來:“可知是何人所為?”

    白樘道:“如今尚且不知,然而,皇太孫殿下拿住了一個可疑之人……”白樘停了下來,道:“你自去罷。”

    雲鬟正在凝神聽著,誰知可疑之人是誰也不肯告訴。

    愣怔片刻,終究不敢多問,便低頭退了出來。

    眼見時候不早,索xing也不回公房,先去探望那受了重傷的差官,因經過醫官搶救,已經緩過一口氣來。

    雲鬟卻兀自滿心沉重,默默地退了出來。

    正要往外去,便見阿澤飛跑而來,道:“等一等。”

    雲鬟問道:“做什麼?”

    阿澤道:“你要去哪兒?四爺命我陪著。”

    雲鬟詫異:“這個……怎麼使得?”

    阿澤扭頭道:“不過是四爺的命令罷了,我也是不想的。”

    雲鬟心中轉念,知道必然是因為兩名差官折損的事,故而白樘留了心,特讓阿澤來隨行守護,免得再出意外。

    雲鬟不由又嘆了聲,阿澤卻會錯了意,道:“你嘆什麼?小爺還沒不高興,你倒是滿臉嫌棄?”

    雲鬟道:“並不是,我只是……生怕又連累了你。”

    阿澤愣了愣:“連累我?”

    雲鬟卻又不再多說,只轉身往外。

    兩人騎馬,頃刻來至東宮,此刻天色已晚,卻仍有兩頂轎子停在門口,乃是聞聽杜雲鶴之事,前來探望問安的朝臣們。

    門上接著雲鬟,便道:“主事大人來的不湊巧兒,我們殿下一個時辰前,被叫進宮去了。”

    雲鬟問道:“是哪一位殿下?”

    門上道:“我糊塗了,是皇太孫殿下。”

    雲鬟聽趙黼不在東宮,不yù入內。

    正思量著轉身yù去,便見裡頭有幾人出來,雲鬟一眼便先看見太子趙莊在內,其他兩個中,其中一位竟是戶部郭尚書。

    卻見太子送了兩人出門,目光一轉看見雲鬟,便道:“謝主事如何來了?”

    雲鬟行禮道:“殿下請恕冒昧,聽聞杜先生之事,心中甚驚,故而前來探望……”

    畢竟趙莊知道她的身份,雲鬟說著,臉上便有些不大自在。

    趙莊卻仿佛並未看出來,道:“既然如此,不要在這裡站著,且到裡頭說話。”

    雲鬟見他相請,且趙黼又不在,便想推辭。

    誰知趙莊已經先行進門,又回頭等待似的:“謝主事?”

    身後阿澤瞅著雲鬟,仿佛在奇怪她為什麼竟敢對太子無禮。

    當下只得隨著進內,彼此坐定,底下侍女奉茶。

    雲鬟便問起杜雲鶴之事,太子道:“只是無妄之災,黼兒打小兒就認得杜雲鶴,在他心中,自然跟別人不同,如今竟落得這個下場,他心中的難過可想而知。”

    雲鬟道:“如何聽聞昨兒殿下跟我們尚書去了相府?”

    趙莊皺眉:“也不知是哪裡來的什麼人,扔了個竹簡給黼兒,上面寫著‘人在相府’四個字,黼兒便請了白尚書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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