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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鬟詫異:“幾時的事兒?”

    旺兒道:“就下午時候的事兒,比我早一步罷了,四五個人一塊兒落了水。我聽老人家說,河裡頭如果有冤死鬼找替身,就常gān這事兒,幸而今日都平安,不然……呸呸,大吉大利。”

    雲鬟見他眉飛色舞地說著,顯然並無大礙,便也一笑了之。

    兩人回到可園,正yù進門,就聽見“嘎嘎”地大叫聲,緊接著,小雪直直地從門內沖了出來。

    雲鬟起初以為他是來迎接自個兒的,只是看他這個姿勢,倒仿佛是看見了什麼敵qíng,劍拔弩張似的,不覺詫異,忙回頭看周遭,卻見只對面有兩三行人,更無什麼別的異樣。

    第221章

    且說雲鬟見小雪露出撲擊之勢,心中納罕,只得喚住小雪,同入可園去了。

    這一夜,雲鬟因仍擔心白清輝的病,雖說先前發了汗又吃了藥,略好轉一些,卻仍是不能大意,本想自己去瞧瞧,不料奶娘因聽聞白日裡接二連三有人落水的消息,心裡有些恐懼,就勸住雲鬟道:“天又下雨,何必你親自去一趟,讓小廝們去就是了。”

    話雖如此說,因聽聞雲鬟說白清輝愛喝那湯,先前她回來的時候,趕緊又叫熬了新的,當下正好兒就遣了門上一個小廝,帶著去了。

    半晌那小廝回來,便回說:“知縣老爺很是喜歡,讓我回來說謝過費心了。他已經好了,明日見了就知道。”

    雲鬟聞言,果然也才放心,當下就叫關了門,眾人吃了晚飯,各自安歇不提。

    此後兩日,雲鬟依舊前去縣衙,白清輝的病也極快地大好了,一連數日,平安無事。

    這天,忽地有胭脂閣的guī公來報案,說是閣子裡來了幾個外地的客人,嫖jì不給錢不說,還誣賴樓里的姑娘偷了他們的銀子,鬧得不可開jiāo。

    霍捕頭雖然一早趕了去,卻也沒看出怎麼樣來,本要拉那幾個客商來縣衙問話,但他們卻偏又說銀子就在樓里,這會兒若離開了,自然就再找不回來,竟堅持不肯離,並叫嚷說什麼本地的官兒袒護當地人,欺負他們外來之人。

    雲鬟聽了,便同幾個捕快往胭脂閣而來。

    路上,有個捕快因看著河,忽然想起前幾日那事兒,因指著笑說:“王大哥,那日你們怎麼就無端端地跌進水裡了呢?”

    前面的那王捕快,正是昔日跟其他幾個捕快一同掉進河內的,聞言也苦笑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事後我們幾個商量了一陣子,也找不出頭緒,都覺著仿佛是一陣鬼風,無端端的就把人推到了河裡了。”

    另一個捕快笑道:“只怕不是鬼風,是這河裡的龍王爺瞧上了你們幾個了。又或許是聽你們說他的壞話,所以揪你們下河受用。”

    王捕快想到往事,心有餘悸,並不肯跟他們玩笑,便搖頭道:“勸你們少奚落人,你們沒經歷的自然不知道那滋味,遇上了才知道可怕呢。”

    眾人說著,便到了胭脂閣。

    雲鬟還未進門,就見門口停著一輛馬車,有個長臉瘦削漢子站在旁邊,喝道:“別在這兒鬼頭鬼腦的,這是新的絲綢樣子,別亂翻摸壞了。”

    雲鬟掃了一眼,就聽得裡頭嚷嚷道:“你們是想護著這些污糟賤人是不是?我們卻也不是好欺負的,今兒不把銀子jiāo出來,把你們這樓都掀了。”

    又聽是霍城說道:“官差在此,竟還敢如此放肆!再敢胡言亂語,就立刻抓起來回衙門。”

    似是胭脂閣的女子們,七嘴八舌地叫說:“霍捕頭,快捉了他們去,這一起子都不是好人!”

    那幾個客人聽了,越發不依:“看看,先前說什麼來著!你們是不是互相勾結呢?”

    正吵嚷中,卻見雲鬟帶著幾個捕快來到,頓時都噤聲。

    鴇母忙同兩個姑娘迎上前,行禮道:“典史來了就好了!”

    她身邊兒的一個女孩子,正是上次跟徐沉舟一塊兒作假的chūn蘭,也抿著嘴看著雲鬟笑,嬌聲道:“給典史請安了。”

    雲鬟不動聲色,只一點頭而已。

    那幾個客人定睛一看,卻見眼前的少年年紀很不大,可生得俊秀jīng致非常,卻隱隱有種令人不敢親近的清冷之意,頓時都不錯眼珠兒地盯著看。

    其中一個低低說道:“這個便是本縣的典史?是玩鬧的罷?”

    另一個也垂涎道:“倘若換上女裝,這樓里的女孩子又算是什麼?”

    正竊竊私語,忽覺那少年抬眸看來,目光疏淡而冷靜,雖然不曾開口說一句話,但眾人竟都qíng不自禁地收聲,不敢再隨意說笑。

    雲鬟樓上樓下看了一眼,便聽那鴇母訴說經過。原來這幾個客人是維揚過來的絲綢販子,因jiāo了貨得了銀錢,便來尋開心。

    當時是幾個二等姑娘相陪,半個時辰後,這五個人打點要走,卻發現帶的銀子不見了。

    樓里只當他們是來耍無賴的,自然不依,這些客人卻說是樓里的人偷了他們的銀子,雙方互相指責,糾纏不清。

    霍城上前,對雲鬟道:“方才已經問過,這幾個人的銀子,都在那個叫做邱掌柜的手中拿著,邱掌柜堅稱當時他便把包袱放在叫嬌蓉的jì女房中,”說著,便指了指那女子,又道:“嬌蓉說當時門是關著的,也無人出入。”

    雲鬟道:“是不是有別的客人趁亂行事?”

    鴇母在旁忙道:“典史您放心,自打上回chūn蘭這死丫頭大膽弄出那件事後,樓里的防範也比先前更緊了些,絕不會出現此等事的,我是敢打包票的。”

    雲鬟回頭,又看了眼那幾個客人,這會兒那邱掌柜便道:“銀子是從客棧出發的時候我親自過目的,十二錠白銀毫無差錯,先前也的確將銀子帶了進房內,現在卻只剩下了一個空匣子,方才你們的人不信,還去翻我們的馬車,還要搜我們的身呢,結果又怎麼樣?哪裡搜出一錠銀子了?若說不是這樓里出了賊,割了我的腦袋也不信。”

    霍城道:“就是那個匣子。”

    雲鬟走到桌旁,卻見桌上是個烏木匣子,拎著竟有些沉。

    此刻樓上樓下眾人盡數都看著這位“謝典史”,不知她要如何行事。

    雲鬟略思忖了會兒,轉頭又看向那五人,忽地問道:“門外那輛馬車,便是五位的?車上不知有何物?”

    五個人聞言,還是那邱掌柜不以為然道:“是我們的,又怎麼樣,方才說過了,車上是從維揚帶來的幾匹新樣絲綢,是過來給本地的買家看的。”

    雲鬟道:“都是什麼樣兒的絲綢?”

    五個人反應不一,有人便不耐煩,半是取笑道:“莫非這位典史有意絲綢買賣麼?”

    雲鬟不答,只回頭對霍城低低說了一句。

    霍城神色微變,忙帶人往外。

    邱掌柜不解道:“是做什麼?”

    他身邊兒那個瘦削男子上前一步,似有些著急之色,問道:“你們想gān什麼?”

    雲鬟瞥他一眼:“再搜一搜馬車罷了。”

    此人聞言,目光有些縮緊,喉頭微動,卻道:“方才已經搜過了,如何只管盯著我們?卻不肯搜這樓里?”

    其他四人聞聽,也跟著鼓譟起來。

    雲鬟任憑他們叫嚷,只走到桌邊兒,盯著那木頭匣子,便問道:“你們盛放銀子,需要用這樣沉的木匣?”

    那邱掌柜正因丟了銀子,心浮氣躁,無法自處,聞言便謗喪賭氣道:“我們用什麼樣兒的匣子放銀子,還要經過官府答應不成?好好地不去追回我們的丟銀,反而在這人夾七夾八地,你到底是不是本城的典史,還是冒認的?”

    幾個捕快聞言,衝到跟前兒道:“好混帳!還不閉嘴,再敢對典史無禮,立刻拿下了。”

    邱掌柜見他們疾言厲色,方不敢大聲,只嘀咕道:“我走南闖北,從未見過這等……”

    話音未落,就聽霍城的聲音從外傳來,驚喜jiāo加道:“典史!”說話間,便從門外一個箭步沖了進來,懷中竟抱著一匹緞子。

    這五個人見了,表qíng又是各自不同,有的驚,有的怒,有一個卻透出心虛駭然之色。

    那邱掌柜越發按捺不住:“這是在做什麼?拿我們的緞子何意?”

    雲鬟早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也不說破,只淡淡道:“你們不是要找銀子麼?銀子就在你們眼皮底下。”

    邱掌柜呆呆怔怔:“說什麼?”

    霍城同她目光相對,早知其意,當下抱著緞子上前,將那匹緞子中間兒的檔頭用力扭了扭,在桌上磕落。

    眾目睽睽之下,只聽得“啪啦啦”一聲響,竟從那布料中滾出了十幾錠白花花的銀子!不多不少,竟正是他們丟了的那十二錠。

    邱掌柜等人目瞪口呆,無法反應。

    那胭脂閣的鴇母見狀,倒是反應甚快,即刻叫道:“好啊,自己藏起了銀子,卻來訛詐我們人家,先前還咬牙咬的死緊,典史大人,可要為我們做主。”

    雲鬟仍是不言不語,只掃著那幾個客人。

    邱掌柜見銀子失而復得,不知怎麼一回事,卻也無法十分高興的起來,見雲鬟如此望著自己,心頭髮涼,生怕獲罪,忙道:“這銀子如何會在這兒,我們也不知qíng啊。求典史明鑑!”

    那些捕快恨他先前對雲鬟無禮,便上前將五個人分別押住,又呵斥道:“管你說什麼,就叛你個空口訛詐,企圖詐騙就是了。”

    邱掌柜忙跪地求道:“大人饒命,小人著實不知qíng的。”

    雲鬟道:“你雖然不知qíng,可未必別人不知。”說著,便看了旁邊那瘦削男子一眼。

    這邱掌柜倒是個機靈人,隨著她目光看去……心中轉念,忽然撲上去揪著那人,喝罵道:“胡四,這是不是你做的?”

    胡四色變,卻忙否認。

    邱掌柜盯著,琢磨說道:“從客棧臨出發前,我的確看過銀子,可後來卻是你提了轉給我的,你必然是趁著那個功夫把銀子調包了。”

    猛然又想到雲鬟方才問那盛銀子的木匣之事,顧不得懼怕,跑到桌子旁邊兒,將匣子提起來拎了拎,氣得扔在桌上,回頭道:“我想起來了,這匣子並不是原先放銀子的,竟比那個重了許多,必然是你這廝早預備下,好算計我們的?你把這空匣子給了我,我見著手沉,當然不會疑心,誰知你早把銀子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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