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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鬟問道:“胡說什麼?跟我有什麼gān系,你哪裡聽來的話。”

    季陶然摸了摸頭,道:“自然不是從別人口中聽說的。”

    雲鬟心頭一動,悄然相看,季陶然對上她黑白清明的眸子,笑道:“是清輝這樣說,我因疑惑,才來問你。”

    雲鬟見果然如此,因問:“小白公子為何這樣說呢?”

    季陶然眼珠轉動,道:“只因上回你吩咐我留心夏家這事,我去跟小白商議,誰知正好兒遇見白叔叔,他就同我說話,我本沒想說夏家的事,不知怎麼的、竟就說了……再後來,稀里糊塗的,就把你也說出去了。”

    雲鬟啼笑皆非,心中卻知道,以白樘的為人,手段,要看破季陶然這種少年的心事,以及要從他口中套話,自然是再簡單不過。

    季陶然怕她惱,便陪笑道:“然而白叔叔也不是壞人,自然是無妨呢……小白聽我說了此事,便說事有蹊蹺,還說白叔叔忽然找到失蹤的屍體,必然事出有因,多半有外力相助之類,我問他何為外力,他就說了你的名兒。”

    雲鬟點頭嘆息,季陶然湊近了些,問道:“好妹妹,果然真的是你幫的忙麼?”

    雲鬟哪裡肯承認,便笑著搖頭。

    季陶然不敢一味追問,就只好又說別的,因不覺說到趙黼,季陶然就笑說:“兩年多不見,世子越發出落了,又高了那許多呢。”

    雲鬟不理,恍若沒聽見的。季陶然又道:“是了,你必然也知道了?這次他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有晏王妃也一塊兒,妹妹可見過王妃?我是並未見過,聽人家說,王妃生得極美,xing子也很好……”

    雲鬟聽見“晏王妃”三個字,才若有所動,就說:“是啊,若是世子的xing子像王妃多些,那就是天下太平了。”

    季陶然自己聒噪了半日,不曾聽雲鬟說什麼,如今聽她說了這一句,不由“嗤”地笑了起來,點頭道:“我可想像不出,世子若是像王妃的脾氣,那該是怎麼樣的……不過說來也怪,我也是見過晏王殿下的,殿下也是個和善斯文之人,怎麼偏世子就是那樣了呢?”

    雲鬟本也想笑,轉念之間,卻又笑不出來了。

    季陶然又同雲鬟說起晏王妃設宴之事,原來這幾日,外頭的人也都在猜測此事:幾乎都認定了是晏王妃借宴請之故,實則是挑選世子妃呢,竟不知會花落誰家。

    季陶然也亂猜了會子,又說:“世子是那樣的脾氣,倒不知選個什麼樣兒的世子妃可以壓著他呢……照我的意思,選個能‘河東獅吼’的才好。”

    雲鬟想起前日沈妙英跟沈舒窈對話,尤其是沈舒窈,斯人一舉一動,盡在眼前,不由一笑:“橫豎跟咱們不相gān,只隨他們去就是了。”

    季陶然見她雲淡風輕,渾然不以為意,他卻越發心花怒放。

    原來季陶然方才在羅氏房中,早暗中打聽,知道晏王妃不曾來侯府下帖,故而他滿心喜歡,此刻只當是個有趣的八卦來說笑。

    季陶然坐了半晌,才心滿意足地去了。

    就在季陶然去後不多久,羅氏身邊兒的大丫頭碧玉親自來到,笑吟吟地對雲鬟道:“先前晏王妃派人來下了請帖,請奶奶跟姑娘兩日後過府飲宴呢。”

    雲鬟不由側目:“什麼?”

    第109章

    這日,在世子府中,晏王妃正在看宴請客人的名單,忽地見趙黼抖著袖子從門前過,因叫住他道:“黼兒?”

    趙黼聽了召喚,便進來行禮,又舉手整理衣領。

    他今兒新換了一身兒月白色緙絲常服,胸口是捻金線繡成的團花麒麟紋,他極少穿這種花紋繁複樣式華麗的服色,今日上身兒,便在丰姿奇秀,神英氣正之外,更顯出天然高貴氣質來。

    晏王妃笑微微地打量了他一回,道:“你急急地做什麼去?”

    趙黼望著母親笑道:“沒什麼,約了幾個相識的,去……吃酒呢。”

    晏王妃道:“才回來那幾日,除了進宮見你皇爺爺,又在幾位王爺家裡盤桓了幾日,其他的時候你也整天不著家,那些朋友還沒約完了呢?”

    趙黼道:“倒是差不多了,還有幾個。”

    晏王妃問:“是哪幾個?”

    趙黼頓了頓,道:“是刑部白侍郎家的公子,另外還有建威將軍的公子……先前約好了要今兒見的。”

    晏王妃見他說的詳細,方又頷首:“既如此,你便去罷,不過……明日我宴請京中的各家的太太奶奶們,你且要好生留在府中,不許亂跑才是。”

    趙黼道:“都是些內宅女子,母親留我做什麼?”

    晏王妃含笑道:“傻孩子,外頭人都知道了,你偏偏不知道呢?可見年紀雖長了,只是玩心不退。總之你明兒哪裡也不許去,明白了麼?”

    趙黼只得含糊答應,晏王妃又叮囑叫他不可在外耽擱,或者吃醉了胡鬧,只要早點回來……才放了他出門。

    趙黼出了府,小廝早備了馬,待要跟著,趙黼道:“我自己認得路,你們不用跟了。”

    小廝們知道他的脾氣,雖然晏王妃曾有囑咐,然而王妃是個菩薩,縱然不留神壞了事也只呵斥一番罷了,可世子爺卻偏偏是只老虎,哄都來不及,哪裡敢去盯著他呢。

    趙黼揚鞭而行,到了十字街處,因想到方才跟晏王妃所說,不由想:“上回只在四叔那裡匆匆見了季陶然一面兒,也沒仔細跟他說話,倒要找時候好生聚聚。”

    誰知心有所念,便有所得,他一抬頭之間,就看見季陶然騎著馬兒,正打前頭經過。

    趙黼不覺歡喜起來,忙打馬上前。

    正季陶然聽見馬蹄聲急,便回頭來看是誰,冷不防見是他,便嚇了一跳:“世子殿下?”忙在馬上拱手欠身。

    趙黼順勢將他的手握了一把,笑吟吟道:“說了不要這樣叫,聽著多生疏似的,你是要去哪兒呢。”

    季陶然道:“我去找清輝跟蔣勛。”

    趙黼皺皺眉:“蔣勛?小白還跟那個孩子在一塊兒呢?”

    季陶然不解這話,見他策馬往前,便也同他並轡而行:“他們兩個自然是好著呢。是了,六爺回來還沒見過清輝?”

    趙黼道:“可不是麼?上次在四叔那裡,本以為會遇見,誰知他竟沒去。”

    季陶然道:“清輝懶怠應酬……”說到這裡,忽地覺著這話有些失禮,忙打住了,只說道:“他的xing子就是那樣兒,冷冷淡淡的。”

    趙黼笑說:“他對你也是冷冷淡淡的、懶怠應酬麼?”

    季陶然便也笑了起來,見趙黼並沒離開的意思,不由心裡疑猜,便問道:“六爺是要往哪裡去?”

    趙黼道:“正是要去找你呢。”

    季陶然詫異道:“找我做什麼?可是有事?”

    趙黼道:“上回匆匆見了,也沒認真說話,六爺心裡可惦記著你呢。”

    季陶然咳嗽了聲:“可……”

    趙黼明白:“你不是要去見小白麼?橫豎我也想他了,便跟你一塊兒過去就是了。”說話間,不由分說趕著他,兩個便去尋白清輝。

    此刻清輝卻並不在白府,趙黼見季陶然領著他而行的方向,已禁不住撇嘴。

    不多時來至蔣府門口,門上小廝見是季陶然,都笑臉相迎,又看見趙黼,卻又都屏息靜氣,不敢多言。

    季陶然問道:“清輝在裡頭麼?”那些小廝齊齊答是,又早有人跑進去報知了。

    趙黼見是這個qíng形,便道:“你們果然是常來常往的,把這兒當自個兒家了一樣?”

    季陶然嘿嘿笑笑,領著他往內而行,才到二門,就見白清輝跟一個人迎了出來。

    趙黼舉目望去,見清輝比先前越發見長進,摸樣更加jīng致了不說,氣質也越發清冷gān淨,只是有些太冷了,那眸子似是冰水裡浸過的黑晶石,泠泠然,叫人不敢直視,無法親近。

    趙黼道:“小白,別來無恙?”卻笑的似陽chūn三月的暖陽。

    白清輝早拱手行禮,口稱“世子殿下”,此刻他身後那少年也上前,拱手行禮道:“給世子請安。”

    雖仍有些形容畏怯,但面上卻已經很過得去了,趙黼皺眉:“蔣勛?”

    少年面上才露出一絲赧顏,又道:“是。”

    趙黼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他一會子:“你……倒是長了好些。”忽地又看蔣勛腰間帶著一柄劍,便又問:“你在習武?”

    蔣勛微微面紅:“是,不過只為了qiáng身健體,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

    還未說完,趙黼已經道:“我知道。”

    季陶然聞言,忙說:“蔣勛只是謙虛呢,他的劍術很是不錯,京內幾個有名的教習師傅見過,都稱讚。”

    趙黼仍是一臉無法掩飾的鄙夷,仿佛很不信他的話。

    季陶然還要辯解,白清輝握著他的手腕,輕輕一掐,季陶然會意,才不做聲了。

    四個人便進了廳中,有小廝奉茶。季陶然因聽說有些趙黼的傳聞,便問道:“聽說六爺在雲州這兩年,曾參加過西北戰役?”

    趙黼道:“你也知道了?那也不算什麼,只是些小股流寇,不成氣候。”

    季陶然道:“如何我還聽聞六爺還因此負傷了呢,不知可要緊?”

    自打趙黼回來,也陸陸續續有些關於他的傳說流傳出來,因京城距離雲州畢竟極遠,上到百官下至百姓,竟不知“戰事”兩字為何物了。何況趙黼又是王世子,又是個年紀尚輕的少年,因此眾人都覺驚奇,議論紛紛。

    趙黼蹙眉道:“也不知是誰這樣多嘴多耳,把這件事弄得眾人皆知,其實不打緊,不過是一時大意了,著了一刀罷了。”說著,便抬起右手,在左臂上拍了一拍。

    這會子,季陶然跟蔣勛兩個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只有清輝仍是冷靜自若,趙黼見季陶然目光發亮,便笑道:“你做什麼用那樣眼神看著我,怪ròu麻的。”

    季陶然見了他,原本是心存忌憚的,怎奈趙黼時常口沒遮攔,對人又“隨和”,不知不覺里就也不再拘謹,此刻聽他玩笑,季陶然便也道:“我怎麼聽說,那一刀厲害的很,差點兒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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