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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江山地理圖是戶部跟工部聯手欽天監、地理司幾處,新制出來的,將大舜的疆域,從南到北,所有要塞關隘,江河大川等,做的栩栩如生,也是用了整整三個月時間,用了二百餘人,才安放的妥帖明白。

    趙世看得神清氣慡,指著北邊兒一處道:“如今南邊兒水匪已平,現在讓朕憂心的就是遼人了,嗯……雲州之外這一片,若是打下來便好了,以後……可看黼兒能不能替朕實現這個願望。”

    恆王聞言便說道:“黼兒年紀雖小,但向來征南逐北,所向披靡,人人都贊他是本朝一代軍神呢,只怕不出兩年,便立刻替父皇達成所願。”

    靜王笑道:“黼兒雖然能gān,但正如王兄所說,畢竟他年紀小,尚需要好生磨練才使得。”

    趙世點頭道:“不錯……雖是能為,但也不可忒勞了他。何況遼人若是這樣好對付,就也不會打了十幾年,還是相持不下了。”

    正說到這兒,便聽得外頭報說:“世子同會稽小吏謝鳳見駕。”

    趙世回頭對張瑞寧道:“你瞧,他敢qíng是有順風耳?朕才說了一句,他就立刻來了。”揮手叫傳。

    恆王在旁偷偷撇嘴,靜王瞧在眼裡,便笑了笑。

    趙世因年紀畢竟大了,又站了半天,有些累了,便回了龍椅上坐定。這會兒,王治早先進內回稟了,仍站在趙世身旁。

    趙世吃了口參茶,抬眼的當兒,就見趙黼意氣風發地走了進門,趙世見了他,便覺喜歡,才要笑著開口,目光一動之間,瞥見了他身後的雲鬟,卻見竟是這等秀麗文弱的少年,不由眉頭緊皺。

    慢慢地將茶盞放了,趙世略微抬頭,仍是蹙眉打量著雲鬟一步步上前,跪地見禮。

    正趙黼也行禮,趙世聽著他的聲兒,才勉qiáng移開目光,望著趙黼道:“朕命人去傳謝鳳進宮,怎麼你也跟著來了?”

    趙黼笑道:“可巧,我正想皇爺爺了,才也要進宮來,王公公就去叫人,這不是心有靈犀麼?我自然要跟著一塊兒來。”

    趙世見他笑的狡黠,便哼道:“你想花言巧語地哄瞞你皇爺爺呢,朕信你才有鬼,你倒是跟朕說清楚,——無緣無故,你把這麼個人藏在家裡是為什麼?如今還保駕護航似的隨著他進宮來?哼……想好了再說,若有半句虛言,朕叫人打你屁股。”

    第253章

    皇帝的口吻竟然有些不善,雲鬟跪在地上,因緊張,額角眉間竟見了汗,雙手貼在冰冷的琉璃地面,幾乎漸漸地麻木了。

    趙黼回頭看她一眼,卻仍是若無其事地笑道:“我哪敢哄皇爺爺,若是我不該來,我走就是了。”他說著,便作勢轉身出外。

    在場眾人見他這般放誕,都瞠目結舌,偏趙世笑道:“你這渾小子,給朕站住!你敢就這麼走了?”

    趙黼這才駐足,回頭道:“誰讓我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呢,為了不受皮ròu之苦,還是少自作聰明為妙,以後也少進宮來才好……只怕皇爺爺心裡也盼著我趕緊滾回雲州呢。”

    恆王在旁聽了,越發翻了幾個白眼。

    靜王卻越發露出笑容,聞言又搖頭。

    趙世聽他不由分說地說了這許多,一時又恨又笑,便道:“你還說不敢自作聰明?你這不就是自作聰明呢?誰讓你滾回雲州了,你就好好地給朕呆在京城,哪裡也不許去!”

    趙黼本來是借著玩笑的話,說出心裡的想法,不料趙世竟如此回答,他的回答,卻不像是玩笑。

    趙黼便挨過來,道:“皇爺爺,我也是好久沒回雲州了,我母妃還想著我呢?你不如早點放我回去吧。”

    趙世淡淡道:“那又怎麼樣,你若想你晏王妃了,朕命人傳她進京跟你同住就是了。”

    趙黼愕然,當下噤口,不敢再提此事,只暗地裡尋思。

    原來趙黼生怕趙世果然這般做了,要知道他心裡可還打算著同雲鬟自去雲州呢。

    此刻趙世因見他不言語了,才道:“如何不跟朕犟嘴了?你可還沒答朕,你跟這個……小小官吏,是何關係?”

    趙黼道:“自然是關係匪淺,才許她住在世子府。”

    趙世眯起眼睛,傾身靠他近了些:“倒是怎麼個關係匪淺?”

    趙黼說道:“皇爺爺先告訴我,又是如何叫她進宮來見的?”

    趙世道:“原本是靜王跟朕說起他的種種奇事,又說他住在你府里,朕一時好奇,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人物,竟值得你如此另眼相看的。”

    此刻,才方又掃了雲鬟一眼。

    趙黼見雲鬟仍跪在地上,不由心疼,只不敢這會兒提起來,畢竟趙世的xingqíng最類似他,若此刻再相護,只怕越發激反了皇帝之心。

    因此趙黼不看雲鬟,只回頭望了眼靜王,說道:“四叔跟您說的,大概就是兵部隋超那件事了罷?”

    趙世道:“嗯,便是這件兒。又怎麼了?”

    趙黼道:“那不如讓黼兒再給皇爺爺多講兩個故事?”

    趙世笑道:“你竟有故事說給朕?嗯……可要好聽的,若是不中聽,仍沒你的好果子吃。”

    趙黼說了聲“遵命”,抬頭看看在場的兩位王爺,一名大臣,心頭轉念,便將那烏篷船之案,小海棠被殺案,劫鏢案三件兒,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趙黼曾為了留意雲鬟是如何度日,在會稽跟著她“閒逛”了一個月,對這些昔日她經手的案子,自也打探的明明白白。

    連雲鬟都不知道,他竟對她的事兒知道的如此清楚,竟如同他也在場親眼目睹的一般。

    趙世本不以為意,誰知聽著聽著,不覺就入了神。

    除了靜王依舊面色如常外,其他眾人,恆王一改起初不屑一顧之色,睜大眼睛只顧聽,王治等內侍都也全神貫注。

    聽過了這幾個案子,眾人都有些嘆息之意。

    趙世緊鎖眉頭,問道:“殺死楊老大的那個jì女……心狠手辣,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不過……”

    趙黼問道:“不過怎麼樣?”

    趙世不答,就看恆王道:“恆王是怎麼看?”

    恆王說道:“此女甚是歹毒,所作所為令人髮指,被一把火燒死委實便宜了她。”

    趙世又問靜王,靜王想了想:“這chūn紅jì女,雖是律法不容,然而卻是個有些血xing的女子,也算是風塵中的俠士了。”

    趙世不言語,目光掠過趙黼,才看向地上的雲鬟,道:“謝鳳,這三件,都是你經手的案子?”

    雲鬟道:“回皇上,正是小吏曾經手過的。”

    趙世擰眉瞅了她半晌,沉吟說道:“若說烏篷船之案中,你是無意之間看見了那兇手乃女扮男裝……倒也說得通,可是,小海棠被殺,你是如何從那滿廳的人中,確鑿無誤地發現殺人真兇的?”

    雲鬟沉默片刻,才說道:“小吏、只是眼睛略准些。”

    趙世又笑道:“只怕不是略准,朕聽靜王說……隋超親妹那件案子,你在滄州渡口,不過是跟她一面之緣,便能立刻看破不是同一個人?黼兒也算是個極會看人的了,連他尚且蒙在鼓裡,如何你竟有這般能為?”皇帝雖然笑著,眼底卻是一片肅殺。

    雲鬟無法回答,總不能直接告訴皇帝,她有這種“過目不忘”之能。

    畢竟早在極小的時候,尚未懂事之前,她就習慣隱藏這種能為,不敢告訴一個人的。

    且雲鬟也不知道,倘若此刻說起來,皇帝到底會不會相信?又會引發什麼後果?

    只是稍微猶豫之間,卻如何能瞞得過皇帝的眼,趙世冷笑道:“你在隱瞞什麼?當著朕的面兒,你倒還要耍心機不成?”

    趙黼本是要替她開脫,不料趙世偏偏看事兒如此的“偏”,趙黼顧不得避嫌了,便道:“皇爺爺,你如何只管bī問,我原先說過,她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吏罷了,生恐她進宮後於御前出醜,她本就無知,哪裡禁得住您這樣催bī?再者說,人家能一眼看出哪個是兇手,這自然是她的天賦之能呢?又怎麼跟您說出個子丑卯寅?”

    趙世側目:“你終於按捺不住,跳出來護著了?”

    趙黼見他瞧破了,索xing不再一味遮瞞,便道:“好好好,瞞不過您的眼,我就是護著她了成麼?我正是因為知道她有這份能耐,才高看一眼,聽說她要上京銓選,索xing同路,原本我也有些疑心她並非真才實gān,誰知道又遇上隋超妹子那回事兒,才算真的心服口服……只不過,偏又因為這件事,連累她不中銓選,所以我才愧疚,將她暫時安置在我府里呢……可萬萬別再因為我這一念之仁,又再惹了皇爺爺您的不歡喜,更加對她有礙……若真如此,我的債可是越發還不清了。”

    這一連串話說下來,趙世卻才露出笑意,道:“哦,原來是這樣,原來你是因為惜才之故?倒也罷了。”

    趙黼見他口吻緩和,心頭一寬,誰知趙世卻又看向雲鬟,斂笑說道:“你果然如黼兒所說,有這份天賦之能?”

    雲鬟道:“小吏不敢當。”

    趙世緩緩起身,王治忙上前搭手,趙世一步一步,走到雲鬟跟前兒。

    趙黼在旁邊緊隨,心也有懸吊起來。

    趙世居高臨下地望著雲鬟,道:“你抬起頭來。”

    雲鬟屏住呼吸,才終於緩緩地揚首,趙世見她眉目如畫,清麗過人,簡直無人能及,心中卻微微一刺。

    趙世目光閃爍不定,頃刻,復回頭看了一眼趙黼。

    趙黼本也正看著雲鬟,若有所覺,忙轉開目光。

    趙黼見趙世打量自己,心裡竟然忐忑,他本也算是只狐狸了,怎奈在他跟前兒的,卻似是狐狸的祖宗,不知為何,迎著趙世yīn晴不定的眼神,趙黼心裡竟有種不妙之感。

    趙黼卻猜不透為何皇帝竟會如此“格外”針對雲鬟,可他卻想不到,趙世之所以如此看雲鬟不順眼,正是因為他。

    ——趙黼年少便jīng明qiánggān,又是皇孫,又是難得一見的良將。於趙世而言,如此兒孫,自該早些成家,開枝散葉,壯大皇室。

    起先還可用他年紀尚小來搪塞,但最近已經是年紀日大,卻偏偏對妻室女色等毫不放在心頭。

    先前他凱旋進京聽封,趙世曾想給他賜婚,怎奈卻給他巧言掠過,於是只得送了幾個絕色的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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