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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鬟又是意外,又有些心裡說不出,雙眸微微發亮看著他:“承兒……他惦記我呢?”

    季陶然道:“他的脾氣你還不知道?鬧得這樣,自然是惦記你呢。”

    雲鬟唇邊帶笑,垂眸看著手指上的戒指。

    不料身後趙黼正豎起耳朵聽的分明,因道:“那小鬼懂什麼?他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鬧一會子也就消停了,別把小孩子的話當真。”

    雲鬟皺眉,卻又忍住不去瞥他,只拉著季陶然的手道:“表哥,你跟我出來,我同你說幾句話。”

    趙黼驀地挺身起來:“做什麼要瞞著人?有什麼話在這兒不能說?”

    雲鬟回頭,溫聲道:“我叮囑表哥幾句,有關承兒的事,世子只怕不愛聽。怎麼?世子的傷不疼了麼?”

    趙黼這才又伏底身子,仍墊著手趴好了,嘴裡哼哼嘰嘰道:“仍是疼得很。罷了,你們自去說就是了,只別說個不停啊,我一個人在這兒,越發疼得厲害了。”

    兩個人離開裡間兒,季陶然因不解這到底是怎麼了,就問:“世子是受傷了麼?如何是這個模樣?”

    雲鬟道:“一言難盡。”看季陶然果然好奇,便才同他略說了一番。

    原來先前在恆王府內,趙黼因受氣生惱,不免發了狠招,數招之下,把雷揚bī退,他又因恨雷揚先前出手那般,當下以牙還牙,電光火石之中,劍刃似白虹貫日。

    只聽一聲慘叫,雷揚右手的筋脈已經被生生地切斷了。

    寶劍噹啷墜地,鮮血飛濺,雷揚捂著手,趔趄後退。

    趙黼仗劍駐足,冷冷相看,越過雷揚,只看他身後不遠處的趙濤。

    趙濤見趙黼手持長劍,劍身滴血,雙眸之中兀自殺氣未消,早嚇得後退數步,生怕趙黼一時發狠不留qíng,上前來把自個兒也斬了。

    趙濤此刻也顧不得賭氣了,顫顫地忙說:“你、你贏了……把人……帶走吧!”

    趙黼這才又掃一眼雷揚,見他渾身抖得篩籮一般,臉色雪白,他便冷冷一哼,將劍往地下一扔。

    回身之時,卻見雲鬟站在場邊上,臉色竟也大不好,卻不是看他,而是看著雷揚。

    趙黼忙走到她跟前兒:“別看那些了,咱們走了。”

    雲鬟目光有些慌亂,倉促中,又去找薛君生,趙黼知道她的心意,回眸相望,那兩個原本還押著薛君生的惡奴被他目光掃到,雙雙鬆手退下。

    趙黼淡淡道:“你還不跟上?”不由分說握著雲鬟的手,拉著往外而去。

    身後薛君生定了定神,才也跟著而行。

    雲鬟隨他走了兩步,仍回過頭來,先看一眼薛君生,復又看向雷揚,卻見他握著流血的手腕,死死地咬著牙,正也狠狠望著她,那雙眸竟是通紅的……

    雲鬟對上這雙眸子,心中微震,竟是不安起來,趙黼卻硬攬著她的肩膀:“說了不許叫你看這些!”

    出了恆王府後,門外薛君生的小麼等了半晌,見狀忙迎上來扶住,見他無礙,喜極而泣。

    趙黼揮手道:“好了,你們自回去吧,不用多話了。”

    薛君生不動,只看著雲鬟,眼中似有萬語千言,雲鬟便向他道:“就聽世子說的,且好生保重。”

    薛君生會意,點了點頭,便同那小麼兒去了。

    當下兩個人便才乘車回府,路上,趙黼一言不發,也不曾問雲鬟如何知道那反手劍的事,只是沉默,仿佛一路思忖什麼。

    雲鬟原本還擔心他問,見狀正中下懷。

    誰知回到世子府後,不多時,外頭便把此事傳開了,都說晏王世子跟恆王世子爭搶一個戲子,兩人大打出手,鬧得很是不堪。

    晏王妃聽了消息,又驚又怒,忙把趙黼叫了去,因喝問起來,得知詳細後,竟狠狠地打了一頓,被小廝攙扶了出來養傷。

    雲鬟說罷經過,季陶然目瞪口呆,這才知道端倪。雲鬟卻並不是只想跟他說這些,便悄然道:“表哥,我想你幫我做件事兒。”

    季陶然回神:“是什麼事?”

    雲鬟示意他附耳過來,便低低吩咐了一句,季陶然滿面疑惑:“只是這樣?”

    雲鬟點頭:“你幫我把話傳到了就是。”

    季陶然看了她一會子,忽然說:“那承兒呢?原來你不是要跟我說承兒?”

    雲鬟輕嘆:“承兒愛玩鬧,或許真如世子所說,鬧一陣兒就好了,且不用理他。”

    兩人說到這兒,裡面趙黼已經不耐煩起來:“人呢,那體己話還沒說完呢?”

    季陶然跟雲鬟對視一眼,才又進了房中,趙黼立刻白季陶然:“你怎麼還沒走?”

    季陶然笑道:“世子,我才來,好歹讓我多坐會兒,也算是我探探世子的傷病。”

    他因跟趙黼有幾分“熟絡”了,又聽雲鬟說起他先前的“英雄救美”之舉,心裡不覺有幾分好笑,憑空又生出些親近來,便於chuáng邊兒坐了。

    又打量趙黼,卻見他臉色倒是如常,只是趴著的模樣委實怪異,季陶然隨口道:“王妃素來疼愛世子,竟然會對世子下狠手呢?讓我看看打的什麼樣兒了?”

    雲鬟眉尖微蹙,若有所思地看了趙黼一眼。

    趙黼楞眼兒看季陶然伸手過來,當即出手如電,將他打開:“別亂動,六爺的……也是你能隨便亂看的?再說……小鳳子在這兒呢。”

    季陶然原本只是好奇罷了,見他身手這樣矯健,不覺有幾分疑惑,他抬頭看了雲鬟一眼,卻見雲鬟已經轉開頭去,仿佛沒聽見。

    季陶然便道:“我不過是看看打的何種程度罷了,既然已經起不了身兒,必然是極厲害的,要上藥或者怎麼樣,我來幫手也是妥帖。”

    趙黼叱道:“我們府內沒人了?需要你來上藥?你想得美,你若沒事兒了,就不要在這裡礙眼,趕緊走。”

    季陶然又見他中氣十足,且回頭斥責自己時候,絲毫也不怕牽動臀上傷處,更加疑心了,便湊近了細看趙黼。

    趙黼見他瞪大了眼,便皺眉:“你離我這樣近做什麼?”又對雲鬟道:“你這表哥大概是有那斷袖之好了,一心想亂看六爺呢。真正齷齪,你以後離他遠著點兒。”

    雲鬟見他越發胡言亂語起來,索xing走開幾步,置若罔聞。

    季陶然心裡已經有數,便在趙黼耳畔低低道:“世子……只怕是沒受傷、故意裝的罷?”

    他的聲音極低,趙黼卻一震,猛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瞧雲鬟未曾回身兒,便在耳畔道:“你知道那池子裡的王八為什麼長命麼?”

    季陶然無法出聲,只竭力搖了搖頭。

    趙黼盯著他,咬牙道:“因為他不會開口說話!”

    季陶然啼笑皆非,若非被他緊緊地捂著嘴,倒要笑出來。

    第125章

    這一日,崔侯府中,林奶娘來至門上,因問小丫頭道:“侯爺回來了不曾?”

    那丫頭回說:“才回來,在書房裡呢。”

    林奶娘問道:“可有外客?”

    丫頭說道:“倒是沒聽說。”

    林奶娘聞言,便出門一路往崔印書房而去。

    書房門口一個小廝立著伺候,見了她便問:“嬤嬤怎麼來這兒了?”

    林奶娘笑道:“有件事兒要向侯爺稟知。”

    這會子崔印已經聽見動靜,便問:“外頭是誰?”因傳了林奶娘進來,又問何事。

    林奶娘行了禮,便道:“侯爺,我來是有個請求,想侯爺應允。”

    崔承問道:“是什麼?”

    林奶娘道:“算來回京也已經三年了,我近來總是想著鄜州……前少奶奶的事兒,這幾年風chuī雨打的,也不知墳上怎麼樣,也不知有沒有人按時去拜祭,好歹相處了一場,心裡十分記掛不安,便想著……回去看一看。”

    崔承很是意外,抬眼看她:“你說……要回鄜州?”

    林奶娘垂眸陪笑道:“是,正好兒如今姑娘也在家廟,府裡頭用不上我了,是個空子,還求侯爺成全。”

    崔承思忖片刻,打量她道:“嬤嬤,你是不是覺著我把鬟兒送去家廟,所以心裡怪著我呢?”

    林奶娘有些惶恐之意,忙道:“並不是,我也很不敢,橫豎都是為了姑娘好罷了。只不過……先前姑娘沒去家廟前,也從跟我念叨,說是記掛著她親娘呢,想得空好歹回去看一眼,如今既然她不能,我因想著,我倒是可以替姑娘儘儘心,也求她親娘在天之靈,多多庇佑姑娘……是這份心意的,請侯爺體諒。”

    崔承見如此說,倒是有理,又說道:“其實不拘叫誰去看一看都使得,何況鄜州那邊不是還有人看著房子的麼?想必是無礙的。”

    林奶娘道:“雖然無礙,但奴婢畢竟伺候過的,別人到底不如我親去的qíng分真。何況,姑娘若是知道了我去,必然也心生歡喜。”

    崔承又想了會子,才點頭道:“既然如此,倒也未嘗不可。”

    當下,崔承答應了此事,他覺著事小,倒是不必特意驚動老夫人,就只跟母親和羅氏說了,兩人都也沒怎麼樣。

    因此擇日,林奶娘便帶著小丫頭露珠兒啟程自去鄜州了。

    又過數日,晨起,侯府的幾個大漢圍著崔承出門,因要去學堂上課,誰知才過了一條街,崔承忽然道:“轉道,我要出城。”

    跟隨的人吃了一驚,不知這小爺要怎麼樣。

    崔承因道:“是沒聽見嗎?我要出城!快著些!”

    那為首的跟班兒崔興便陪笑道:“哥兒這會子出城做什麼?要正經上學去呢,若又給家裡頭知道,我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崔承嚷嚷說:“有什麼兜著走,只叫他們別跟家裡頭透風就是了。”

    崔興道:“雖然我們不說,指不定哪裡走漏了風聲,只怕老夫人跟太太都饒不了我們。”

    崔承叫道:“囉嗦什麼?難道我要去家廟也不成?又不是去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誰敢多嘴?”

    崔興忙念了聲佛,道:“哥兒去家廟自然使得,可畢竟要跟府里說一聲,得了老太太允許……”

    崔承哼道:“你不答應,我回頭就告你一狀,看府里饒不饒的你。”

    底下人都知道這小爺任xing,又聽了這話,哪裡還敢勸他,只得隨了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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