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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穎對上郭司空的目光,緩緩落座:“老世翁,是在等我?”

    郭司空笑道:“老朽不僅在等你,而且知道你的來意。”

    杜穎蹙眉:“哦?我的來意又是如何?”

    郭司空眼神淡然:“你是想問,英梓錦,林華,徐曉的死,是不是跟我有關,對麼?”

    杜穎深吸一口氣,卻又發不出聲來,他猛地站起身,後退兩步,幾乎就立刻奪路而逃。

    因近來這詭異之事,杜穎出門之時自也帶了幾個侍衛之人,然而卻料不到郭司空這樣快就揭了底牌——他既然這樣問,自然是說那三個人的死是跟他相關了,他既然敢承認,那豈不是還要繼續殺人滅口?

    杜穎正猶豫著要不要叫侍衛們衝進來,郭司空卻道:“看樣子,你已經知道了。”

    杜穎見他仍是端坐未動,便止步道:“他們三人,果然是你殺死的?可是……”

    郭司空一笑:“可是老朽身弱多病,又哪裡能殺死那許多人,且用那樣巧妙的法子呢?”

    杜穎目光閃爍:“你、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郭司空道:“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杜穎不解:“你說什麼?”

    郭司空道:“你有一個月的時間,把昔日我毅兒之死的真相公告天下,另外,我要你披麻帶索,從郭府門口,一步一拜,到我毅兒的墳上。向他致歉請罪。”

    杜穎死死地盯著他,聞言嘴角一牽,似笑又止,喝道:“你、你瘋了麼!”

    郭司空道:“這麼說,你不肯?”

    杜穎咬了咬牙,冷笑道:“郭毅是自己死的,又跟我何gān?憑什麼要我……笑話!而且……”

    ——而且,如今他已經知道是郭司空暗中行事,難道還用怕這冢中枯骨似的老人?

    郭司空漠然看著他,道:“你要活命的話,最好及早決定。”

    杜穎見他這般,想到已經有三人死在他手上,又見廳內並無旁人,不由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郭司空領口,猙面獰語地說:“老東西,你算什麼……你……”

    郭司空被他一把提起,渾然無懼,反而笑道:“怎麼,你怕了?”

    此刻有人從後轉出來,叫道:“老爺!”便撲過來。

    杜穎見是個女子,知道是郭府妾室,當下將郭司空放開,盯著他後退兩步,才轉身出門。

    邁出門檻之時,身後兀自聽到郭司空的聲音:“記住,一個月!”

    第273章

    刑部的人上門之時,杜穎正對邱以明說了相見郭司空的事兒,只是隱去了郭司空要求他披麻戴孝一節。

    杜穎冷哼道:“想那老泥鰍,又能翻出什麼大làng?先前是因為我們不知道,如今都知道是他了,又何須怕他分毫?如今你我商議一番,如何把他供出去,讓官府將他拿下,判他個凌遲處死,抄家敗名,方解我心頭之恨。”

    邱以明心頭七上八下:“原來果然是郭司空,他必然知道了郭毅之死的真相,所以才弄出這許多事來……可若是昔日的內qíng鬧出去,我們豈不是也……”

    杜穎喝道:“什麼真相,又什麼內qíng的!真相不過就是他自己體力不支,落水身亡罷了。哪裡還有別的,這老兒自己胡思亂想,又喪心病狂地殺人,這才是真。”

    邱以明點點頭,又道:“如今此案已經歸了刑部,聽說那侍郎大人是個最嚴明公正的,若是知道了郭司空殺人,必然饒不了他。”

    杜穎道:“正是如此。”

    兩人正合謀該如何去出首,外頭便報說刑部有人來到。

    杜穎不知刑部來意,聽催的急,只得出門,臨行對邱以明道:“回頭跟吳玉說聲,且叫他不必慌張,此事即將解決。”

    當下叫門上備馬,便同刑部來人一徑而去。

    飛馬過中街的時候,因路邊有一灘水,那馬蹄一腳踩進去,不免泥水四濺,把旁邊一個行人的衣裳污了半邊。

    那人嚇了一跳,繼而罵道:“眼瞎了怎地?這麼急著趕去投胎不成?”

    杜穎從來只橫別人的,哪裡吃別人橫他,何況如今他遇上此事,聞聽這話,怎會不刺心?

    頓時勒住馬兒回頭,卻見是個青衣少年,正低頭撩著那濺了溺水的衣擺。

    杜穎轉馬回來,冷著臉,一鞭子便打了過去!

    那刑部之人要勸阻已經來不及了,少年只聽到馬蹄聲響,見他回來,兀自罵道:“你想怎麼樣?”卻沒想到杜穎竟不由分說動了手!

    眼見便要吃虧,少年驚呼一聲,本能地抱住頭。

    間不容髮之時,他身邊一人卻猛然探手,竟堪堪將那馬鞭一把攥住,同時順勢將少年護入懷中。

    一氣呵成之下,才抬頭看向杜穎:“這位兄台,何必動怒!”

    杜穎轉開目光,見這位竟是個武官打扮,面容清秀,英武非凡,依稀有幾分眼熟。

    正打量中,那刑部差人上前,一驚下馬,抱拳道:“蔣爺如何在這兒,先前不是在部里麼?”

    原來這人,竟是蔣勛,懷中抱著的,卻是張可繁。

    杜穎見刑部之人對蔣勛如此恭敬,心中震動,才忙緩和了面色,此刻也想了起來,便道:“原來是蔣爺,我一時眼拙,沒看出來。”

    蔣勛道:“無妨,沒有大礙便是了。”當下放開手。

    杜穎將馬鞭收回,翻身下馬。

    先前因猝不及防,張可繁不免被嚇住了,此刻才反應過來,又驚又怒,便罵道:“什麼沒有大礙?你是什麼東西!動手就要打人,若不是蔣大哥護著,我已經受傷了!你擔待得起嗎?”

    杜穎此刻才細看,卻見可繁生得面嫩聰靈,聲音又清脆,不由詫異。

    再定睛看去,依稀見一隻耳朵上有耳dòng,另一隻上貼著塊小膏藥。

    杜穎也算是個風月場中的熟手,當下便看出端倪,便一笑道:“原本是我一時衝動了,這位小兄弟是?”

    張可繁見他目光晃動看著自己,心裡不喜,又想到此人方才那副兇狠模樣,便啐道:“呸,賊頭狗臉的!跟你說?沒得污了我的名兒!”拉著蔣勛,轉身就走了。

    杜穎在背後望了片刻,暗中咬了咬牙,低聲罵了一句。

    這才重新上馬,又到刑部。

    入內相見白樘,杜穎恭敬行了禮,便道:“不知侍郎大人傳喚我,有何要事?”

    白樘面色淡淡地,不見喜怒,道:“確有一件事,是郭司空大人先前來刑部,告杜公子為首的數人,謀害了公子郭毅。”

    杜穎聽到“郭司空”的時候,還有些意外,聽完這話,大吃一驚:“什麼?”

    白樘又道:“郭司空言說,先前眾人所認定的郭毅溺亡,其實並非意外,而是人為謀害,行兇者正是杜公子為首的幾人。”

    杜穎又驚又怒,道:“一派胡言……”

    話音剛落,對上白樘的眼神,忙又躬身道:“侍郎大人且恕罪,我不過是一時激憤才失言了,只是……這郭司空,是老朽糊塗了不成?竟說出這般沒體統的話來。”

    白樘道:“既然如此說,你是否認了?”

    杜穎道:“這是自然,郭毅明明是自溺身亡,跟他人無gān,何況我們七人從來qíng同手足,又怎會行什麼謀害之舉呢。請大人明鑑。”

    白樘點點頭道:“本官正是因為難以分辨真假,畢竟此事過去甚久,暫時又無任何憑證,故而傳你來問一問。你可再當著我的面兒,把那日的qíng形一一說來。”

    杜穎聽他如此口吻,只得細想,道:“事qíng過去這麼久,有些未免也記得不真切。”勉qiáng又說了一回。

    旁邊自有人記錄了。白樘看了眼,道:“你可還有什麼別的話向本官說明?”

    杜穎正在心底盤算此事,不料郭司空竟“惡人先告狀”。

    先前他還跟邱以明商議如何出首,如今聽白樘問,正中下懷,因此他便露出愁苦之色,道:“我不知該不該說。”

    白樘道:“這是刑部,一切以查明真相為要,但凡有利於真相水落石出的,但說無妨。”

    杜穎方行禮稱是,又道:“其實原本,小侄也曾聽說一些風聲,說是郭司空此人,不知為何好像誤解了郭毅之死,所以對我等頗為仇視。前日我便往郭府,本是想跟郭司空說明舊qíng,讓他釋懷之意,不料,郭司空竟然說……”

    白樘道:“他說什麼?”

    杜穎道:“他竟然同我說,英梓錦,林華,徐曉三人都是被他所殺,他還限我於一個月內給郭毅披麻戴孝,跪到墳頭,不然、也要取小侄的xing命了。”說著,便又擠出兩滴淚來。

    白樘皺眉道:“此話你可信麼?”

    杜穎一怔,旋即道:“本來,我是不信的……”

    白樘道:“不錯,你先前說,郭司空是年老體虛,未免有些糊塗,想來當日看見你,也是癔症發作,所以說了些胡言亂語。”

    杜穎微睜雙眼:“可是……”

    白樘道:“可是什麼?”

    他雖是淡淡地坐在那裡,通身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杜穎咽了口唾沫,道:“沒、沒什麼,只是當時郭司空說這話的時候,樣子有些嚇人,小侄幾乎就以為他當真了呢。”

    白樘點了點頭,道:“他因喪子之痛,自然就有些異於常人。只不過,倘若那三宗案子都是他所為,試問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先前他來刑部告你,才說了幾句話,便咳嗽不止,暈了過去,如今還在裡頭歇息呢。這般身子,如何殺人?”

    杜穎深吸了口氣,有心再說兩句,然侍郎都發話了,夫復何言。只得道:“果然如此就好了,唉,只盼郭司空解開心結,不要再貿然仇視我等了。”

    白樘道:“只不過,殺害英梓錦,林華,徐曉的到底是何人,卻是棘手之極。”

    杜穎道:“是。”

    白樘道:“兇手既然是按照那《錦瑟》詩殺人,且如今已經死了三個,按理說,剩下的還有五個,這郭毅自是第七個,故而本官不知的是,剩下那個是誰?”

    杜穎見他知道的如此清晰,便忙道:“不瞞侍郎,這首詩只有我們七個人,第八人其實尚未找到,故而小侄……也不知這兇手到底是個什麼意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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