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拉閱讀上一章

第478頁

    晏王不大滿意這個答案,可是卻又一向知道趙黼的獨斷xing子,何況靈雨又是趙黼身邊最得意的一個人,他便也不想多為難這丫頭。

    晏王道:“罷了,你且去。”

    靈雨鬆了口氣,正緩緩後退,晏王卻又喚住,若有所思問道:“是了,你方才說謝主事府上跟你jiāo好的侍女,叫什麼?”

    靈雨忙道:“叫晴姑娘。”

    只因在靜王府內見識了沈舒窈的為人手腕,晏王不覺又觸動心事。

    靈雨去後,晏王幽幽嘆息:“若不是黼兒牛心古怪的,當初就娶了這沈家姑娘,也未嘗不可。”

    又回思趙黼親近過的那“侍女”,不知他到底把人弄到哪裡去了。

    晏王自然知道趙黼,兒子委實不是個濫xing之人,——當日對府內那丫頭的曖昧qíng態,前所未有,又怎會無緣無辜,悄無聲息地拋卻?因此他百思不得其解。

    這日,晏王進宮回來,經過刑部,忽然觸動心事,便打發人去探聽。

    那人回來報說:“今兒是休沐之期,那謝主事不在部里,只怕在府里。”又問晏王是不是要過去,上回去過,所以認得路,打從刑部這裡過去,卻並不遠。

    晏王想到上回在謝府的遭遇,縱然他好xing兒,畢竟身份如此,便不想就立刻再去,免得自折顏面,當下只叫回府。

    正經過通往謝府的街口之時,晏王撩起帘子,往那一處遠遠地掃了一眼,誰知一看之下,卻發現了異常。

    竟見有個人遙遙站著,身形趔趄,幾個侍從小廝圍著,仿佛在勸,這人指手畫腳,似乎在罵罵咧咧地,最終卻又被小廝簇擁著,好歹上了馬車。

    雖隔了一段,晏王卻認出這位,豈不正是先前他去謝府、出來後瞧見在拐角處窺視的崔侯府的崔鈺?

    如今看他身處的位置,晏王疑惑,心道:“他這莫非是去過謝府?”又想:“卻是怪哉,他先是暗中窺伺謝府,此刻又如此氣急敗壞般的模樣,卻是為何?”

    雲鬟相助趙黼、聯手白清輝兩人查明了演武場跟軍機閣那案子之事,晏王也是知qíng的,按理說“謝鳳”對崔侯府自然有恩,所以如今看崔鈺如此表現,自然大惑不解。

    只是晏王並未出聲,隨著轎子款款搖擺,心裡也上下忖度,不知何時,竟驀然想到一個名字:崔雲鬟。

    當初趙黼跟花啟宗一戰,生死jiāo關之時所念念不忘的人,如今,——崔侯府、崔鈺……謝鳳……崔雲鬟?

    忽地又想到趙黼對“謝鳳”恩寵親近,無法言喻,晏王倒吸一口冷氣,只覺著眼前仿佛有一層輕紗籠罩,真相似乎近在眼前,卻偏叫人一時無法觸摸。

    正驚心掂掇,聽得馬車響動。

    晏王心中一動,撩起帘子往後看了一眼,果然見是崔侯府的馬車,因他們看出了王駕在此,不敢靠近,只遠遠地避讓著。

    晏王便叫了侍從官來,吩咐了幾句。

    原來崔鈺因在雲鬟處又碰了一個極冷硬的釘子,不敢當著面兒如何,走出街口,才難以按捺地大罵了起來,隨從的人無可奈何,也怕惹出事端,好歹勸上車。

    誰知正行間,卻見是王府的侍衛騎馬來到,迎著問:“是崔侯府大公子麼?王爺令速去世子府。”

    崔鈺在車內,嚇得酒醒了大半,忙滾出馬車問道:“不知王爺召喚我,是有何事?”

    那侍衛道:“去了便知,不得耽擱。”

    崔鈺提心弔膽,他畢竟素來也做了幾件虧心的事,不知哪一件兒發了,因此竟無法安然處之。

    不多時來至世子府,入內書房,戰戰兢兢拜見了晏王,便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只袖手垂著頭。

    卻聽晏王問道:“你先前是從謝主事府上出來?”

    崔鈺冷不防問的是這個,便道:“回王爺,正是。”

    晏王道:“你仿佛跟謝主事過從甚密?”

    崔鈺暗暗咽了口唾沫:“王爺、言重了,並算不上,只是謝主事相救過府中之人,所以,所以過去拜會……”

    晏王道:“如何我看你之前的模樣,不像是相談甚歡,反倒是謝主事得罪了你似的。”

    晏王雖然xingqíng寬和,可看崔鈺之態,就知道是個藏私的人,便故意冷道:“上回,本王就見過你在謝府之外,形容鬼祟,難道……竟是想對朝廷命官有什麼圖謀不軌?今日又看你罵罵咧咧,可見是有幾分了,如今當著本王的面,你快些從實招來,膽敢有半分隱瞞……讓你狗頭不保!”

    “噗通”一聲,是崔鈺跪在地上:“王爺饒命,小人萬萬不敢!”

    晏王盯著他,道:“那你到底為何去謝府,跟謝鳳又有什麼瓜葛,快說!”

    半個時辰後,晏王走出書房,神色凝重,喝令貼身近侍道:“即刻去刑部謝主事府,務必把人給我‘請’來!”

    第372章

    此正是huáng昏時候,夕陽的光從薄雲之後透出來,昏huáng的微光透過菱花窗落在地上,影子斑駁迷離。

    書房內雖是有人,卻悄然寂靜,沒有誰先開口說話。

    晏王坐在書桌之後,一聲不響,雙眼微微眯起,細看眼前之人。

    卻見她垂手立在面前,臉容身上,均被淡huáng色的夕照映著,閃閃爍爍,幾乎叫人看不清臉色神qíng。

    晏王的心也如此刻的光影一般,隱隱約約,撲朔迷離,他忍不住換了個坐姿,道:“你上前一步。”

    雲鬟聞聽,先應了一聲“是”,才邁步往前,距離桌邊一步之遙處停下。

    兩人離得近了些,晏王再度定神看去。

    起初因趙黼對此人太過親近的緣故,讓晏王心底先入為主,覺著謝鳳此人,男生女相,且容貌偏yīn柔,叫人不喜,是以竟始終未曾認真正眼打量。

    然而此刻定睛打量,卻見容顏俊秀,五官清麗雋美,通身上下,端莊出塵,卓然超逸。

    身形雖看著有些……說不上來,但若真的往那一方面去想……

    夕光仍是駐留在她的臉上,似乎不忍離開般。

    那容顏甚是恬然寧靜,溫柔微暖的淡huáng光芒將她身上向來的清肅減去了三分,是以眉間竟多了一許柔和似的。

    只是畢竟肌膚有些太過白皙透淨,被光一照,越顯得無瑕,眉目若畫。

    不管是外貌,行止,氣質,都跟方才崔鈺於晏王面前的張皇猥瑣不同。

    這人身上,有一種雖天生疏離淡然,卻無法不讓人心生親近的氣質。

    晏王放下先前那些成見,改換眼色,如此看著看著,心裡那股惱怒不知不覺竟消散開去,忽然也有些明白為什麼趙黼對待“他”,竟是那樣的不同尋常了。

    沉默過後,晏王道:“聽說你雖是從南邊來的,卻並不是南邊土生土長的人?你原來籍貫何處?”

    雲鬟聽問的是這話,便仍是垂眸道:“回王爺,下官原本是冀州人士。“晏王笑了笑,又問詳細地方,家中可還有什麼人之類的,雲鬟越聽越覺異樣,可也仍一一應答。

    晏王從頭細問下來,見她仍是不動聲色,回答的也輕和緩慢,絕無任何倉促慌亂之意。

    這等人物,倒果然不愧是在眾人都是格外耳聰目明的刑部里、也能遊刃有餘從容不迫的。

    就算晏王將崔鈺所說信了七八分,但此刻直面當事之人,卻仍不敢就徹底確認。

    晏王便道:“你可知本王為何竟問你這些?”

    雲鬟道:“下官不知。”

    晏王笑道:“其實,是今兒跟靜王爺一塊兒吃酒,不覺說起你來,原來靜王妃認得京中一戶官宦家的女孩兒,正是妙齡,也算是品貌雙好,你也正是這個年紀了,本王便起意,想給你們做個月老,不知你意下如何?”

    雲鬟雖在答晏王所問,實則心裡也在暗暗地想他究竟何意,突地聽見這句,才緩緩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些詫異之色。

    晏王對上她的目光,卻見澄澈清蘊,猶如兩汪明湖之水。

    晏王不覺又將她通身看了一回,心中竟恍惚想:“若真的是那樣……卻也不差……跟黼兒……”

    正不由自主亂想時候,雲鬟輕聲道:“王爺雖是美意,只不過,下官目前並無此心。”

    晏王一笑:“這卻是為何?正是郎才女貌……”

    這種事,卻是雲鬟最不願提起的幾件兒事之一,心中有些窘然,也不願跟晏王信口亂說,因此她並不認真去想什麼理由搪塞,只默然道:“下官著實無心於此,請王爺恕罪。”

    晏王緩緩地斂了面上笑意,道:“莫非你心有所屬?還是說有什麼難言之隱?”

    見雲鬟搖頭。晏王追問道:“當真都沒有麼?”

    雲鬟道:“是……”

    尚未說完,便聽晏王喚道:“崔雲鬟。”

    雲鬟乍聞這一聲,渾身猶如寒風繞過,雖不曾抬頭,雙眸卻已經睜大,垂著的雙手也不由jiāo握在了一起,手指微微用力,指節略微顯出,亦似是透明的玉色。

    雖是在靜謐的書房之中,卻似有焦雷隱隱連綿。

    雲鬟心頭驚擾,口中gān澀,她不知道晏王在這時候叫出自己的名字,是因為什麼。

    只是有一點,他自然不會是無故這般。

    忽地又想到晏王故意所說“提親”的事,只怕也是試探,可見,必然是哪裡走漏了風聲。

    可是,滿京城之中知道她的身份的人,趙黼,白清輝,季陶然,巽風,崔承……他們就算知道,也絕不會往誰人透露半分……

    心中震動,雲鬟驀地想起一個人來。

    ——崔鈺。

    可巧崔鈺上門要挾,可巧晏王就知道了她的真名。

    這極快的瞬間,雲鬟已經猜到。然而此刻擺在她面前的,卻叫她如何面對,何以選擇?

    屏住呼吸,雙眸微閉,耳畔卻聽得晏王道:“你如何不答?”

    就像是有一把刀架在脖子上,森森然bī近。雲鬟道:“下官,不懂王爺此言何意。”

    果然,晏王道:“無妨,我可以告訴你,只因有人跟本王揭發,說你其實是女兒身,真正的身份乃是崔侯爺的嫡女,崔雲鬟……你對此有何話說?”

    那絕望之意飛快散開,雲鬟問道:“王爺所說的,是崔鈺麼?”

    晏王見她竟然一猜就中,便道:“不錯,正是崔鈺。我因見他在你府外鬼鬼祟祟,便拿來審問,他懼怕之下,便招認了。”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第478頁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