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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鬟因見著小雪長大,自然熟悉白鵝的習xing,知道白鵝這般,是因為“病”了。
當時她自然還不明白這白鵝因何而“病”,只是後來,這群白鵝從門外進來,其他的都簇簇擁擁在前頭,那隻得病的白鵝自然尾隨在後面,走的極慢。
正圓能想要借白鵝來“聲東擊西”,如果捉當中間兒的,鵝群自然鬧騰起來,見這一隻落在後面,走的最慢,又病懨懨地,所以正好把它捉了,掐死了扔在寺院後面的枯井內。
當時雲鬟雖不曾十分在意那隻失蹤了的白鵝,但是先前在可園門口,撿起那掉在地上的餑餑之時,腦中不由想起這戒珠寺的來歷,以及那隻病怏怏的白鵝……
又因認出這灰衣人是圓能,而她回思當時在戒珠寺看見圓能之時的qíng形,曾見他身上有幾許水痕,看著像是蹼爪的痕跡,自然是圓能捉白鵝時候,白鵝掙扎所留。
一時也即刻想通,“白鵝失蹤”,不過是圓能自導自演,殺死白鵝藏起,以求脫身而已。
而據云鬟揣測:圓能在城內奔波找尋了一整天,都沒找到那珠子,絕不會如此湊巧就在最後這兩個餑餑里。
“病”了的白鵝,戒珠寺典故里那因吞珠而死的白鵝,以及滾在地上的餑餑,圓能……這幾個點兒連在一起,雲鬟才篤定那珠子不在別處,只在白鵝腹內!
周天水跟霍城聽了這個,各自悚然而驚!這才明白雲鬟話中“天意”到底是何意!
——圓能處心積慮要得那珠子,不惜殺死白鵝,也是想脫身出寺,去尋他以為藏在齋供內的佛珠,誰知那珠子竟正在鵝腹內……他本已輕易到手,卻又生生地扔掉了。
果然是yīn差陽錯,果然是冥冥中自有註定。
若是圓能知道此事,是不是會對他所輕怠欺謗的佛祖神明,生出一絲隱隱的敬畏之意?
第213章
次日一早,至善禪師便同徐志清親臨可園,相謝雲鬟,又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雲鬟就把昨兒跟霍城周天水所說的經過,一一說明。
至善徐徐嘆了口氣,半晌道:“我只知道他有yù去之心,卻想不到,竟走上邪路。”
徐志清安撫幾句,又笑對雲鬟道:“果然找你是最妥當的,這才幾天的時候,就破了這謎了。”
至善舉手行了佛禮,道:“果然該多謝施主,功德無量。”
因圓能已經被拿在衙門裡,此事漸漸傳開,人盡皆知,先前那邱老先生也知曉了,就去戒珠寺問至善端地。
至善就把如何發現沒了珠子,如何把錯疑心了人反而不美,就托徐志清暗中請本縣典史相助,如何識破了流làng漢搶齋供,以及白鵝腹內藏珠、果然水落石出等話,一一說明了。
那邱老先生聞聽這等異樣趣事,自然也拍案稱奇,道:“我昔日只在京城,回來本地後聽人讚揚知縣跟本城典史,還不以為意,如今親聽老友如此說,才知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可輕估啊。”
至善也嘆道:“多虧了少年俊傑,不然的話,這一次抑鬱而終的,只怕就是老衲了。”
邱老先生牢記此事,後來在有一次機緣巧合中,又將此qíng說了出來……竟無意中為雲鬟命運的轉變小小地推波助瀾了。
柳絮初長,有傳聞說錢塘駐軍將繼續南下,轉戰江夏口。
不多久,白清輝也得了公文,當即趕赴餘杭,同其他幾個知縣一塊兒相送。
誰知來到此處,才發現蔣勛居然受了傷。
蔣勛並不想白清輝知道,因怕被識破,便假稱不在,躲了起來,誰知竟仍是給清輝找到了。
起初還只qiáng裝,怎奈清輝本就是一等的dòng察力,哪裡會瞞得過他的雙眼,見蔣勛面白憔悴,行動時比平素多一份僵硬,便知道不好。
清輝因問如何傷著的,又要瞧他的傷處。
蔣勛見拆穿了,便笑道:“是在海戰的時候一不留神,給水刺稍微掃了一下子,不打緊,沒傷著內臟,只是皮外傷看著有些嚇人,你就不必看了。”
清輝道:“若不打緊,如何還是這個qíng形,既然傷的重,不如就不去江夏了。”
蔣勛忙道:“真不打緊,好了一半兒了。”
清輝道:“你若是不好開口,我替你去跟世子說。”
蔣勛攔著他,正色道:“哥哥別去,世子本也想讓我留在此地養傷,是我沒答應的。”
清輝皺眉,蔣勛道:“我從京城到雲州,從雲州再到錢塘,不過是想隨著世子征戰罷了,雖然的確大有兇險,但萬萬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蔣勛的xing子本有些溫柔靦腆,在清輝看來,他著實並非適合上陣殺敵之人,只體恤他yù從戎之心而已。
原本還以為他會在兵部做個文職之類……不想竟走到今日。
如今見他又傷著了,心裡又是著急,又有些不安。
清輝便道:“這怎麼是半途而廢,若是傷著了,不是都要休整養傷的麼?你若帶傷而去,又能做什麼?將身子保養好了才是正經。”
蔣勛道:“你放心,我已經想過——從這兒去江夏口,總也要一個月時間,那時候早就傷好了。”
清輝見他竟十分固執,知道說不聽的:“罷了。我不跟你說。”
清輝便撇下蔣勛,出外見趙黼去。
正趙黼在調撥三軍,見清輝來到,便問:“見過蔣勛了?”
清輝垂首:“多謝世子。”
原來先前清輝來,其實也有跟蔣勛作別之意,誰知蔣勛避而不見。清輝因怕他果然有事,本也想不見的,是趙黼提醒了一句,清輝才特來相見。
趙黼淡淡說:“你不必謝我,你知道他是怎麼傷著了的?”
清輝道:“說是被水刺掃到。”
趙黼一笑,方道:“他並沒有對你說完整的話呢,他是為了我才負傷的。”
清輝不覺詫異:“世子這話是何意?”
當時眾人出海作戰,那鬼刀幫雖勢力不及朝廷兵馬,然而卻占地利優勢,尤其是在海島之間,底下的岩石,暗礁分布等,他們都是十分熟悉。
趙黼這邊兒雖也有當地嚮導,只是這片水域卻屬於鬼刀所有,是以竟也不算十分熟絡,又被鬼刀的船隻所引,追擊緊迫中,不合竟陷在暗礁之中。
敵船趁機開pào,趁著本船元氣大傷,匪賊一擁而上,將船隻包圍,便yù攻陷。
又因知道船上帶隊的首領乃是當今朝廷的一位鳳子龍孫,故而眾賊人竟齊心協力,想要將趙黼置於死地,一來給朝廷一個震懾,二來,若是趙黼死了,其他的兵士群龍無首,自然就任憑他們宰割。
因此眾賊竟提刀帶槍,只向著趙黼攻擊。一時之間如同群蟻攻象,場面叫人不寒而慄。
趙黼自然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見狀不懼反喜。
可周圍的將官卻怕了起來,均命不顧地過來救援,畢竟趙黼身份非同一般,倘若果然在賊人手中有些傷損,回頭對朝廷也是不好jiāo代。
只因救援心切,不免失了章法,其他底下的眾士兵,有一多半是頭一次參加海戰,未免不熟悉,見本部的將領慌了,自然更不知所措,竟接二連三地或損或傷。
趙黼原本無懼賊徒,見狀大怒,便喝令幾個將領各自回去,各歸其位,不許慌亂,違令者斬。
他自己卻提刀向前,所向披靡,人到之處,即刻趟出一條血路。
趙黼殺的xing起,因見船陷在暗礁中動彈不得,而敵方船隻卻貼在十幾丈開外的一塊兒大礁石旁邊,耀武揚威似的。
他又瞧見那船頭上有人指指點點,仿佛是賊首,看著本船,如同看著囊中之物。
趙黼冷笑,當下心頭一動,竟提著刀,從船頭跳了下去,正落在旁邊一塊兒浮在水面的礁石上。
眾人見他如此,大驚失色,不知如何。
那些海賊呆了呆後,紛紛撇開軍船,都去追擊趙黼。
趙黼跳下之時早看好了落腳地方,不等賊人追上,縱身一躍,跳到相隔數丈開外的另一塊兒礁石上,他的身形矯健利落,輕功又好,在幾塊礁上跳來躍去,撇開群賊,不知不覺中,竟靠近了敵方的船。
那些賊人才知道趙黼的用意,當下又驚又怒,都命也不顧地衝過來包圍夾擊,或從礁石上也跟著攀爬而來,或搖著舢板靠近,或泅水靠近。
而那船上的海賊首領因見趙黼靠近,雖然為他如斯之舉而心生駭然,卻也知道是絕佳時機,忙命she箭!
然而已是晚了,因先前要引誘朝廷軍船陷落礁石叢中,賊人們仗著地勢熟悉,便也沿著礁石叢邊沿而行,方才因又看趙黼的首船果然無法動彈,便十分得意,竟有恃無恐地靠在這礁石邊上。
開了兩發火pào,將軍船轟塌了半邊兒,因認定了對方再無還手之力,又想要捉那“晏王世子”,便才派了賊前去攻船。
趙黼知道若死守本船,就算擊退這些來攻的賊人,停在遠處觀察動靜的賊船若再開pào,只怕本船便全軍覆滅,無法挽回了。
因此他把心一橫,已經打定主意。
他原先在礁石上看似亂跳一氣,實則是事先算計好了那些雜亂無章的礁石之間的距離,選了最佳落腳的礁石,沿著心底所暗定的路線,迂迴地往首船而來,果然給他得逞!
那首船上yùshe箭之時,趙黼已經縱身躍上,手起刀落,兩個抬著弓弩的賊徒自船沿雙雙跌落!
趙黼一招得手,更加勢若破竹,恍若猛虎般衝著船首的賊頭而去!竟視那些沖自己而來的群賊如無物。
這會子,原本圍困軍船的海賊們早就紛紛趕回,見趙黼竟敢隻身跳到自己的首領船上,一個個又急又恨又怕。
而軍船上的眾將士見狀,雖有心救援,但想到趙黼方才吩咐,便極快鎮定下來,各司其職。
此刻雷揚因一直都護衛趙黼身旁,在趙黼起初跳下船之時,便也早隨之下船,竟按照趙黼落腳之地,隨他而行,只不過雷揚畢竟晚了一步,正趕上賊船上亂箭如雨,只得暫時後退躲避。
而趙黼上船之時,把對方的弓箭手沖的陣腳大亂,雷揚才趁此機會一鼓作氣,也竟跳上敵船,協助趙黼行事!
趙黼身邊兒,除了雷揚,另還有幾個武功高qiáng的侍衛,見趙黼一馬當先,如何敢落後?雖然兇險,卻也不顧了,當下紛紛下船。
但是除了這些武功高qiáng些的,其他輕功一般之人,自無法從隔著數丈開外的兩塊兒礁石上縱身躍落,只得乘著舢板下船,同敵方相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