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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曾叫雲鬟九死一生,刻骨銘心的太平河畔。

    在聽人報說之時,雲鬟的心頭“嗖”地掠過一絲寒意,直到跟清輝飛馬出城,在河堤上看著宣平侯站在河邊的模樣之時,她才明白自己聽說這消息的時候,心底那縷寒意是什麼。

    下馬的時候,身不由己絆了一跤,身後大理寺的差官上前扶了一把,雲鬟才愣愣地站住。

    連清輝這般七qíng六yù皆不上面的人,此刻的臉色也凝重的如落霜雪。

    兩個人下了河堤,清輝遠遠地先喚了聲:“宣平侯!”

    因是逆風,多半藍少紳並未聽見,清輝又走前兩步,叫道:“侯爺!”

    藍少紳這才若有所覺,身子一晃,慢慢地轉了過來。

    宣平侯盯著眼前的兩人,眼底有些血絲隱現,頃刻才道:“白少丞,謝主事……你們一塊兒來了?”

    兩個人匆忙行禮,清輝道:“侯爺因何在此,可有了小公子行蹤了?”

    藍少紳眨了眨眼,道:“你們都是為了泰兒而來?”

    雲鬟終於忍不住,道:“泰兒在哪裡?”

    藍少紳目光轉動,看向雲鬟:“你們來遲了一步。”

    雲鬟只覺得站在懸崖之上,整個人搖搖yù墜,清輝探臂將她一攬,雙眸卻仍是盯著藍少紳:“侯爺,為什麼這般說?小公子何在?”

    藍少紳的眼珠轉動,目光從雲鬟身上移開,在白清輝面上一掃。

    不等清輝細看,宣平侯已經轉過身去,他看著眼前不遠處那滔滔綿延的太平河,道:“因為……他……在那裡。”

    他驀地抬手,手指向著河中一指!

    一陣狂風亂舞,雖是入夏,但是河邊的風,卻仍透著一股yīn涼之意。

    太平河雖名為太平,卻並不太平,昔日的“侯門貴女”傳說,近來郭毅之死,牽扯出那“聯屍案”,京城內外的人提及太平河,都似覺鬼氣森森。

    而此刻這陣風,呼嘯狂鳴,直she人的眼眸,刺得雙眼生疼。

    雲鬟眼前模糊昏黑,只聽白清輝仍是冰冷地問道:“侯爺為什麼竟這樣說?”

    第400章

    異樣地qíng緒波動,引得周遭虛空之風dàng起,chuī得花樹上花瓣紛舞,洋洋灑灑墜下,當空竟旋舞起來。

    秀行抬頭看去,忽地嘆道:“師叔,我翻看記錄,雖不可追溯源頭,但自九渺開宗立派不久,神君便駐山了,我不清楚,為何要讓靈台鏡特選有緣之人,料想所謂輔神,無非是伺候神君,九渺山弟子眾多,何必另挑任選,輔神又究竟有何別的意思?”

    秋水君正定睛看漫天花舞,聞言一笑,望向秀行,道:“你這孩子,倒是跟別個不同,其他輔神者聽聞自己被選中,莫不是高高興興盛裝而來,只有你,喜歡刨根問底,還方一見面便得罪了……哈,也罷,既然你問了,我便將我所知告訴於你,只不過我知道的卻也有限。”

    秀行有些赧顏:“師叔你不會怪我多嘴罷,我只是好奇而已,若是不能說的話,就不必告知我。”

    秋水君思忖道:“不會,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麼,這也是極古之事了,因先前我所說的那個緣故,清尊同九渺淵源匪淺,又為九渺所奉神君,自不能有任何差池,但他自身又偏是妖體修成,……當時,掌教向天庭求了封之後,從女媧同人王的大重殿內飛出一道金光聖帖。”

    秀行震驚道:“女媧娘娘同伏羲人王的大重殿?莫非是真神感知,特降神旨麼?”

    秋水君道:“正是如此,那道聖神帖上共有九字:‘石中靈,夢中身,萬年劫’。”

    秀行聽得這一句,懵懂恍惚。

    秋水君又道:“旋即是女媧娘娘聖音,道若想九渺安穩,便將靈台鏡安放於金頂玉閣內,靈台鏡光芒所指之人,上山侍神,便能定九渺,安天下。”

    秀行回過神來,渾身熱血沸騰:“師叔,原來真箇是女媧娘娘神旨。”一時之間稍微平息了些對清尊的不忿之心。

    秋水君點頭:“靈台鏡原本是懸在大重殿內的寶鏡,當時的掌教真人將鏡子取下,安放於金頂玉閣,便是輔神之來歷。”

    秀行道:“既然是女媧娘娘的神旨……那必有用意了,只不過,師叔,侍神到底要做些什麼?”

    秋水君道:“便只跟隨清尊身旁,做個三年弟子,行弟子侍奉師父之禮便是。”

    “哦……聽起來似並不艱難,”秀行似懂非懂,眼珠一轉,又問道:“那師叔,歷來眾人,莫非都不知自家所伺候的乃是大妖本身麼?”

    秋水君道:“因輔神者都是半靈體,因此其中數人曾有所察覺。”

    秀行道:“那他們又是如何反應?”

    秋水君望著她,笑道:“她們……嗯,依舊如常。”

    秀行皺眉,摸摸頭皺眉自忖:“莫非我是不正常麼。”

    秋水君聽她自言自語,略微沉吟,才道:“秀行,你可知道麼,神君他生得……極美。”

    秀行愕然,有些意外地看著秋水君,卻見他卓然而立,道袍極為寬大,深藍色近墨,顯得整個人凝重端莊,人如其名,真似秋水般出眾。

    “我方才也聽過,究竟如何之美?”秀行問道。

    秋水君道:“無法形容。”

    秀行面露不屑之色:“若是妖體的話,自有一股天然……咳,總之男人麼,生得那麼美作甚,莫非惦記著嫁人麼?”

    秋水君正猶豫如何對她說,聽她口沒遮攔如此,忍不住笑出聲來,道:“秀行。”卻無責怪之意,略帶無奈地笑。

    秀行吐吐舌頭:“這些話我只當著師叔面兒說,以後也都不說了。”

    秋水君目露嘉許之色:“孺子可教……總之,昔日前來的輔神者,幾乎個個都對神君心生……好感。”點到為止,說的甚是含蓄。

    秀行伸手摸額頭:“我知道了,師叔的意思是,他們被神君迷住,喜歡上他了。”

    秋水君哈哈一笑,道:“秀行,你的xing子很好,絲毫也不扭捏……不過神君一來生得極美,二來,他似乎天生有種叫人為之心動的能力,——這絕非是因他故意,而是自然而然地,詳細如何,我卻說不上來,你懂麼?”

    秀行半張著嘴,極快搖頭。

    秋水君笑道:“莫非你毫無感覺麼?”

    秀行哼了聲,道:“我只是感覺我極討厭他……”忽地又哭喪著臉說道,“且他也極討厭我……”

    秋水君望著她生動神qíng,看著她已然光潔的額頭,忍著笑道:“可以想像,只不過這件事有些古怪,神君是千年的不動無明,對你倒是屢屢破例。……但這樣的話,我也就放心了。”

    他的聲音極低,秀行正在沉思,一時也未在意,張嘴道:“師叔,我忽然有個猜測。”

    秋水君問道:“是什麼?”

    秀行道:“師叔你說,我會不會就是他要等之人呢?”

    飛旋虛空中的風忽然停了,停得毫無預兆,凌亂飛舞的花瓣樹葉,緩緩落了一地。

    秋水君竟未察覺,只因極意外,愕然望著秀行道:“這……何出此言?”

    秀行摸著下巴,望天道:“我總覺得我跟他之間一定有什麼深仇大恨,或者我就是他要等的仇人,他似想將我殺死而後快呢……”

    秋水君這才反應過來,復又一笑,才道:“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又在胡說了。”

    “師叔,他是妖,或許真的會殺死我呢?”

    秋水君道:“清尊歷經的輔神者數不勝數,從未有一個……被他親手所殺的,你且安心,不必多想。只要你好好地守禮,他絕不會傷你分毫。”

    秀行只覺得秋水君這話里似有些古怪,一時卻又反應不過來,就點頭道:“這倒是,他總是會恐嚇人罷了,哼,難倒我會怕他麼?”

    秋水君見她朝氣蓬勃,信心十足地模樣,欣慰而笑。

    地上的花瓣隨風顫抖,像是冬日受寒之人顫著身子。

    秀行問道:“對了師叔,方才你說你放心了,放心什麼?”

    秋水君望著她明亮的眸子,微笑道:“我本來還擔心你會如那些輔神者一般,喜歡上神君……因此憂慮,這樣看來……”

    秀行道:“是師叔你杞人憂天啦,唉,我現在只盼能相安無事,熬過三年去,然後大家其樂融融,分道揚鑣,而且……”臉微微紅著一笑。

    秋水君看她yù言又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既然你如此想便好,神君其實不算是個難相處之人,你多留心……勿要惹他動怒便是。”說罷又看看天色,神色中略見溫柔,“時候不早,你該回去了。”

    秀行有些不qíng願,但到底不能再囉嗦,便道:“師叔,多謝你提點我這些,我牢牢記在心上,那麼我先回去了。”說罷,規規矩矩行了個禮,轉身yù走。

    秋水君道:“且慢。”

    秀行站住腳,回頭看他:“師叔可還有其他事麼?”

    秋水君踏前一步,抬手將秀行髮髻上沾著的一枚花瓣取下,放在手心,那花瓣隨著微風悠然飄去,而他一笑,笑影溫柔動人。

    秀行看得呆了,吶吶道:“師叔?”

    秋水君抬眸看她,當真目如秋水,明澈無塵:“何事?”

    秀行伸手撓撓頭,道:“師叔,你先前所說的那些輔神者入九渺……當真箇個都對神君動心麼?”

    秋水君眉頭一動:“是啊,怎麼?”

    秀行望著他,道:“難道就沒有一個對師叔動心的麼?”

    秋水君驟然愣住,竟不知如何回答。秀行卻忽地漲紅了臉,擺擺手往後一步:“師叔,是我唐突了,我並無別的意思,只不過是想……隨口問問,你別放在心上。”

    秋水君望著她暈紅的臉頰,溫和一笑,道:“不過是閒談小事罷了,無須介意,好啦,快回去罷,遲了留心神君要怪責你,且記得,萬萬不可任xing忤逆,要聽從清尊的話,他自不會為難你。”

    秀行胡亂點頭:“放心了師叔,我理會得。”轉過身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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