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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天倒也罷了,坤地乃是滇南女子,竟無法容忍這個,便調了這藥。

    天水紅著臉:“我娘以為我是給巽風哥哥求的,所以才給了這個,沒想到是四爺要的,求四爺見諒,若實在要責罰,我願意代母親的罪責。”說著,便跪了下去。

    巽風無奈,心中雖窘然,面上只微微蹙眉,也隨著跪地道:“求四爺網開一面。”

    坤地的居處在欽天監,只因那處的珍奇古怪藥物極多,可供她使喚,欽天司又是知根知底的人,是以無礙。

    那日白樘親臨相見,坤地並不為自己的言行做解釋。多虧天水說明。

    白樘也知道她的xing子高傲激烈,又念他們夫妻昔日的護佑之功,聽天水說的明白,本yù放過,誰知又生了意外。

    原來那日趙黼去刑部找過白樘後,因白樘不說,趙黼雖離去,暗中命心腹在刑部外靠守,在天水跟巽風出門之時已有人躡上了。

    當時白樘正專注於沈正引的事,心緒頗為不寧,竟忘了這點。那跟蹤之人發現天水巽風進了欽天司,即刻回報趙黼。

    這欽天司本就是趙黼的心病,聽了這個,立即叫人前往,正白樘也趕到,竟是三方相見。

    坤地先前服於白樘,倒也罷了,她隱逸多年,自高自大,哪裡容得了人在自己跟前放肆,竟動起手來,傷了兩名鎮撫司的侍衛,其他眾衛譁然。

    眼見qíng勢不可開jiāo,天水怕母親有礙,便不顧白樘之命,出手相助坤地,竟逃出了欽天司,巽風卻也略幫了一二。

    天水也知道這般不是長法兒,悄然安置了坤地之後,便回來請罪。

    白樘看著兩人,還未言語,外間便有人急急而來,道:“尚書,東宮來人,不知怎地,急請季行驗過府。”

    季陶然跟雲鬟的關係眾人皆知,同趙黼也向來不錯,彼此互相往來,自是常事。

    白樘只當是尋常相見,不以為意,不料頃刻,阿澤從外跑來:“四爺,出事了。”

    季陶然趕到東宮的時候,發現氣氛有些詭異。

    侍女引著往內而行,遠遠地就見趙黼立在門口。

    季陶然才要拱手,趙黼攥住他的手腕,道:“你隨我來。”

    並不進屋,只拉著季陶然來到偏廳,才進門,便發現桌上放著一個匣子。趙黼道:“這是你送給阿鬟的?”

    季陶然打量了會兒,道:“這是什麼?我從未見過此物。”

    趙黼擰眉盯著他看了半晌:“你果然沒見過?”

    季陶然搖了搖頭:“是什麼?巴巴地叫我來看匣子?”

    趙黼道:“謝府的人說是你叫人送去的。”

    因打量季陶然竟是滿面不知qíng,趙黼索xing將那匣子打開,卻見裡頭放著的,竟是一把甚是jīng致光潤的玉壺。

    季陶然拿起來看了兩眼,讚嘆道:“好jīng致的東西,又怎麼了?”

    趙黼無法解釋。

    這把壺趙黼自然是不陌生的,這是在他噩夢裡的那件兒東西。只是再想不到,縱然隔世,這物件仍是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他眼前,卻不知竟喻示著什麼?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雲鬟這會兒的qíng形,跟這把壺脫不了gān系。

    季陶然把此物放下,忖度道:“我當殿下急急叫我來,是有什麼天大的事,一把壺罷了?”

    趙黼心念轉動:“一把壺而已?”他把牙一咬:“你跟我去見見阿鬟。”

    季陶然不明所以:“阿鬟怎麼了?莫非有事?”

    趙黼引著他來至臥房,尚未進門,就聽裡頭有人道:“你在說什麼,我竟不懂,你去罷,我乏了……”

    靈雨道:“是……”

    那聲音又極淡冷地說道:“若王爺回來,說我身上不好,不便伺候。”

    第521章

    季陶然在外聽了,大惑不解,回頭看向趙黼:“妹妹在說什麼?什麼王爺?又是伺候什麼?”

    趙黼卻忽地握住他的手腕,把心一橫道:“季呆子,你幫我做一件事。”

    季陶然問道:“何事?”

    話音未落,是靈雨開門走了出來,見他兩人站在門口,才要見禮,趙黼止住她,自顧自牽著季陶然,邁步進了房中。

    靈雨愕然,畢竟不放心,忙也隨著走了進來。

    季陶然身不由己隨著進內,正莫名,趙黼用力推了他一把。

    季陶然猝不及防,踉蹌往前狂奔進內,幾乎栽倒在地,好不容易扶著桌子站定。

    他來不及抱怨,一抬頭,跟前方的人打了照面。

    原來此刻裡間兒,雲鬟人在榻上,正似是個倦乏想要安歇的模樣,聽了動靜,便抬頭看來。

    驀地看見季陶然,臉色立變,緩緩坐起身來,脊背有些僵直。

    季陶然忙站起身來,訕笑道:“妹妹……”

    雲鬟張了張口,卻只是怔怔呆呆地看著他,竟仿佛是不認得了一般。

    季陶然只當是驚著她了,便略整了整衣裳:“妹妹,你……你還好麼?我……”

    正猶豫要不要指責趙黼,卻見雲鬟抬手指著他,眉尖似蹙非蹙,淚若隱若現,微微發抖。

    季陶然原本還並不覺如何,至此才有些惶惑:“妹妹,你怎麼了?”回頭看一眼身後,不見趙黼跟進來。

    他頓了頓,又玩笑說道:“如何這幅模樣,莫非是不認得我了?”

    雲鬟仰頭死死地看著他。

    近在咫尺,季陶然越發看清她的臉容,比平素多了些妝容,更加麗容秀色,叫人不敢直視,然而雙眼中卻是駭然,驚懼同……難以言說的深痛。

    “表……哥?”她終於喚了一聲,氣若遊絲般。

    一手握著季陶然的手,一邊抬手在額頭撫過,喃喃道:“不對、不對……不……”

    她微微搖頭,仿佛甚是困惑,眉頭深鎖,又道:“王爺……不,六爺?六爺,六爺……”

    雲鬟喃喃喚著,一聲比一聲重,似要說服誰一樣。

    手抓在頭上也逐漸用力,五指關節都變了色,竟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雙眸微閉,眼中有淚沁出,雖坐在榻上,卻傾身往外,搖搖晃晃。

    季陶然不顧一切,忙將她扶住:“妹妹!”

    伸手過去,忽覺手背上有些濡濕微熱,季陶然無意掃了一眼,卻見手背上竟滴滴地都是鮮血。

    季陶然驚心徹骨,厲聲叫道:“妹妹……六爺!六爺!”

    才叫第一聲,冷風掠過,有人到了跟前兒。

    先前趙黼雖推了季陶然出面,他自個兒卻也悄然藏身在外間門邊兒,裡頭兩人說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只不敢貿然露面。

    聽季陶然聲音不對,早掀開帘子沖了進來。

    趙黼衝到chuáng邊,見雲鬟搖搖yù墜,忙上前擁住:“阿鬟!”

    這般一聲,雲鬟勉qiáng抬頭,眼神卻有些晃亂,又似神志不清,勉qiáng看了趙黼一眼,道:“你、你是……”鼻端的血滑落,雲鬟仍抓著額頭,渾身抖個不停。

    趙黼自打出生,兩世為人,經歷那許多風雨雷霆,生死別離,自詡什麼古怪詭異的場景也看遍了,但這會兒眼見雲鬟如此,卻幾乎也喪了心神:“阿鬟!”不顧一切地把雲鬟抱入懷中,變了聲調,“阿鬟!你別嚇我!”

    靈雨聞聲也飛跑了進來,見雲鬟半面鮮血,失聲叫道:“姑娘!”

    季陶然雙眸圓睜,挓挲著手,滿心無措,生生咽了口氣:“六爺,你、你看妹妹的手……”

    趙黼攔著雲鬟,一邊去握她的手,卻見指甲已經在額角生生地劃出兩道血痕,趙黼立睜雙眼,咬牙在她後頸的風池xué上按落。

    雲鬟一聲不吭,閉眸暈厥過去,然而趙黼仍是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絲毫也不敢鬆開。

    白樘來到東宮的時候,已經是huáng昏時分。

    按照趙黼的心意,最不願驚動的就是白樘,只是如今事qíng棘手的很,又要以雲鬟的身子為要。

    季陶然勸了幾回,才終於答應。

    白樘聽季陶然說了qíng形,問道:“這麼說,是從在謝府見到那玉壺時候出現的異狀,這玉壺又不是你所送?”

    季陶然垂著頭:“不是。”

    白樘看了他片刻,便問趙黼道:“殿下發現她不妥後,如何立刻認定是那酒壺的緣故?”

    趙黼冷笑:“我便是知道。”

    白樘道:“這送酒壺之人,總不會無端如此行事,或許這酒壺代表著什麼,殿下若是知道內qíng,還請告知。”

    趙黼扭開頭去,紅著眼,雙唇緊閉。

    白樘掃一眼季陶然,又問道:“另外,殿下可明白為什麼她所說的‘王爺’又是如何?”

    趙黼當然知道,不管是酒壺還是“王爺”,但是他不能告訴,尤其是不能跟白樘說。

    可白樘盯著他,心中陡然想起的,卻是那夜雲鬟負傷在刑部。

    燈影之下,長睫低垂,她輕聲道:

    “今生,不是。”

    “我在鄜州落水……出了意外……”

    壓下宛若層雲的思緒,以及那一道略見清瘦的剪影,白樘問季陶然:“照你看來,這是如何?”

    季陶然道:“妹妹好似神志不清,又加上那玉酒壺,總不會是……”

    白樘同他目光相對,兩人不約而同說道:“攝魂術?”

    當初晏王中了這招兒,殺了崔鈺,但如今若雲鬟也同樣中招,又有什麼目的?且雲鬟如今的狀況,卻比尋常中攝魂術的qíng形更加複雜棘手。

    白樘轉頭,復看向趙黼,yù言又止。

    趙黼雖聽見他兩個的對話,卻並不明白,只冷道:“到底是什麼人對阿鬟如此,有什麼衝著我來就是了……不管,不管用什麼法子,我只要她安然無恙。”

    眼中明光閃爍,正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燈影沉沉,外間依稀仍有零碎的爆竹聲響,白樘擰眉想了會子,道:“有個人,或者可以一試,只是,要殿下先應我一件事。”

    季陶然忙問道:“是誰?”

    趙黼抬頭,一字一頓道:“只要能救阿鬟,不管什麼都應允你。”

    又過了一個半時辰,漸漸地夜闌人靜,東宮內外卻燈火通明。

    天水同巽風翻身下馬,從馬車中接出一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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