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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趙濤跟靜王隔著一層,卻也有薛君生的原因在內,畢竟昔日他曾針對薛君生,卻從趙黼那裡吃了個大大地苦頭,從此本想找個機會再擺弄這戲子,誰知又給靜王收做身邊兒人。

    趙濤因自忖若是前往靜王府,時不時也會遇見,臉上卻過不去,所以有心避忌。

    靜王笑道:“原來你是在用功,那我先前說的,豈不是都成了壞話,若讓二哥知道了,別以為我故意引逗你玩耍。”

    趙濤笑道:“我也正悶得緊,盼著四叔跟我說些話呢。”

    兩人便又吃了會兒茶,靜王道:“是了,先前我影影綽綽聽說你有一個密房,裡頭栽種些奇花異糙,冬日也能開放?現在可還有麼?”

    趙濤問道:“四叔聽誰說的?”

    靜王道:“自然是你自個兒說的,前年你在我府里吃醉了酒,還說要帶我看呢。我因也忘了,剛才想起來。”

    趙濤果然也忘了此事,便笑說:“我醉得必然不輕,竟也忘了跟四叔說了此事……只因我父親叮囑,不叫我往外張揚,四叔也知道,皇爺爺不喜奢靡之舉,這些事傳到他耳朵中,只怕又要罵人胡作非為等的話了。”

    靜王笑道:“可知我生xing也是愛玩,所以聖上向來也有些不大喜我?幸而我偶然還做幾件正經事,所以才不肯罵我了。你以後也抽空做兩件讓聖上刮目相看的事兒,自然也會對你另眼相看。”

    趙濤聞聽,面上才有幾分喜色,靜王又道:“你的那房子果然還有?不知能不能讓我見識見識?”

    趙濤跟靜王說的投氣兒,趁興便允了,當下起身領著靜王往外而行。

    不多時來至花園裡,便去東南角那一排三間的房子前,自有看守之人迎了,將門打開一道鎖,趙濤自有取了身上鑰匙,開了另一道,可見防守嚴密。

    趙濤對靜王道:“四叔可記得,今兒見過的,別對外張揚。”

    靜王道:“難道我是嘴快之人麼?放心就是了。”

    入到裡間兒,靜王抬頭一看,卻見眼前竟是一片垂地的帳幕,竟看不清裡頭的東西,正莫名詫異,趙濤掀開那厚厚地帘子,請靜王入內,這一進去,便是迥然天地。

    頭頂的屋樑竟是開著的,卻仿佛是用了些水晶石構架而起,因此光線竟是極充足的,又因為周圍帳幔重重,貼地低垂,是以裡頭竟也極暖。

    而面前鬱鬱蔥蔥,果然有好些奇花異糙,隱隱又聽嗡嗡聲響,竟宛若步入chūn日。

    趙濤有些得意,便對靜王道:“這個可是我用了三年時間才造成的暖房,頂上都是水晶薄片,又透光,又隔暖,這些花糙才能長成。”

    靜王不由心悅誠服,對趙濤道:“濤兒,你這番心思也算是奇巧無比了。縱然是聖上見了,只怕也只有嘉許,不會責怪你的。”

    趙濤見他竟如此誇獎,更加喜歡了,一路引著靜王往內,又叫他去看那蜂房,靜王笑道:“極高明!有些花兒自然需要這些蜜蜂前去傳粉。難得難得!”

    趙濤揣著手,得意洋洋,靜王忽地又道:“只有一件缺憾,這兒有花有糙,又有了蜜蜂,如果再有些蝴蝶翩翩飛舞,那就越發巧奪天工了。”

    趙濤聽了,笑道:“這有何難。”便又引著靜王往內,到了最後一間房。

    此刻,卻嗅到些不大好的味道,雖不濃烈,卻也有些難聞。

    靜王正疑惑,趙濤踟躕道:“不過我的蝴蝶,不是尋常蝴蝶,我先同四叔說好了,四叔可別怕才是。”

    靜王道:“蝴蝶麼,又有什麼可怕的?”

    趙濤神神秘秘笑了笑,果然掀開帘子,卻見前方又是個一人高的水晶柜子,裡頭果然有些紫色之物,翩翩閃爍,隔著水晶有些如夢似幻,卻的確是蝴蝶無疑!

    靜王目瞪口呆,心中卻想:“這個必然是老四說的那什麼帝王蝶了。”故意問趙濤道:“這種蝴蝶,果然奇異!我那花園裡每當夏日,也有好些蜂蝶,卻從不曾見過此物,倒是什麼品種?”

    趙濤道:“這個原本不是北地所有的,乃是滇南密林里獨有之物,叫做帝王紫蛺蝶。”

    靜王心裡確認了,卻笑道:“這個阿物兒,長的自然是極好,只是名字忒也霸道,如何叫這個名兒呢?”

    趙濤道:“四叔只管再細細看看。”

    靜王被他示意,便湊到柜子前方,越靠近,那股異味越是濃烈,趙穆不由掩住口鼻,目光所至,卻見柜子上頭雖然有許多紫蛺蝶在飛,然而紫蛺蝶聚集最多的,卻是在底下,仿佛在貼著什麼東西……

    靜王湊近了再看,隱約看清之時,忽地“啊”了聲,猛地倒退回來。

    被他一聲驚呼,裡頭的紫蛺蝶聽了動靜,紛紛振翅飛了起來,便越發露出底下那物件兒了。

    趙濤忙將他扶住,靜王變了臉色,指著說道:“那是……那是什麼?”

    此刻因紫蛺蝶都飛了起來,下面原本被蝴蝶覆蓋住的東西顯露出來,卻見竟是有四肢的,隱約還能看清楚頭頸身子等……只是已經腐了,看不出是什麼獐、鹿、或者其他……

    靜王驚魂動魄,張口結舌,趙濤道:“我原本告訴四叔,叫你不要怕的,卻不想真的驚嚇到你。這蝴蝶之所以名字霸道,便是因為它並不是吃花蜜而生,卻是吃這腐ròu才能存活。”

    靜王勉qiáng看了一眼,心中大為不受用,道:“原來竟是如此,我、我卻看不得這個……”

    趙濤見他臉色大變,又驚又笑,卻不敢笑出,忙扶著靜王出來。

    靜王道:“濤兒,這個可萬萬不能給你皇爺爺看見,不然就不只是罵你一頓了。”

    趙濤笑道:“我不活了才去跟皇爺爺說呢。”

    靜王想到方才所見,又被暖房內的熱氣熏蒸,心裡難過的很,一時只顧捂著口鼻,也無法吱聲。

    兩人一直出了暖房,靜王深深呼吸了幾口冷冽的空氣,才覺好了些。因嘆息了幾聲,說道:“這世間造物果然奇特,這蝴蝶原本是糙蟲,居然不吃素,反而食ròu……”

    趙濤笑道:“我也是摸索了許久,才養活了的。”

    靜王道:“想必這京內有如此能耐的,只有濤兒了。”

    趙濤不疑有他,便老實說道:“其實倒也未必,我最初養這東西,也是向人取過經的。”

    靜王忙問道:“向誰取經的?”

    趙濤道:“是個南邊兒來的藥師,他是最擅長飼養這些蟲豸奇巧等物。我所得也不過皮毛而已。”

    靜王便又打聽了那藥師的名姓,住在何處,趙濤也都一一說知了。最後又道:“他前日還來過一趟,看了我養的紫蛺蝶,還誇我養的好呢。”

    此後,靜王便將所得消息告訴了白樘,白樘忙帶人前去趙濤所說的深巷,敲了半日門,不見應答,闖入之後,卻見一名白髮蒼蒼的枯瘦老者伏在地上,上前查看之時,身子僵硬,早已經死去多時了。

    好不容易尋到的線索,竟中途又斷了。

    這一夜,白樘坐在桌前,看著擺在面前的三張詩箋,從左到右,原本是一道血劃痕,然後是兩道,最後三道……

    白樘皺眉看了半晌,忽然若有所思,臉色微變。

    忙提筆蘸墨,取了一張白紙來,依次寫下三句:

    錦瑟無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

    白樘凝神端詳片刻,卻又分別在這三句詩的後面添上了這三個命案之中,當事人的名字。

    於是紙上便又變成了:

    錦瑟無端五十弦——英梓錦

    一弦一柱思華年——林華

    莊生曉夢迷蝴蝶——徐曉

    白樘死死地盯著這三句詩,懸在掌心的墨筆往前,便又標了幾處。

    他有些意外,不知道這到底是個巧合,還是他無意中發現了兇手使用這首詩的原因所在。

    巽風進門的時候,正看見白樘低頭盯著面前的那數張紙。巽風上前道:“四爺……”

    未及開口,白樘道:“你過來看。”

    巽風只得走到跟前兒,垂眸看去,卻見他寫得正是代表那三宗命案的三句詩,只不過,每一句詩旁邊都有受害者的名字。

    更加不知為何,每一句詩上跟名字上,各都圈著一個字。

    巽風目光逡巡,心裡已經明了。

    白樘道:“你也看出來了?你說,這到底是巧合還是……”

    巽風搖頭:“只怕並非巧合。”

    原來,第一句的“錦瑟”之錦,暗合了英梓錦名字中的一個“錦”字。

    第二句的“華年”,卻中了林華的“華”。

    第三句,自然是一個“曉”字。

    白樘沉吟了會兒,道:“原本我們只知道英梓錦,林華,徐曉三人互相認得,卻沒想到,這詩里竟嵌著他們的名字,既然如此,只要再找出跟此三人認識的人,名字里跟剩下五句詩有所重合的,便是兇手的目標了。”

    巽風道:“四爺,這首詩顯然不是兇手隨意挑選的,只怕這被害三人也心知肚明……早知道此詩的,若知道此詩,只怕也該知道兇手選擇這首詩的緣由,豈不是有利我們查明真兇?”

    白樘道:“另外,倘若剩下那六人的確跟此詩有關,如今看見英,林,徐三人喪命,他們心裡難道會毫無想法?原先我們還只秘而不宣此事,看樣子,不能再掩蓋了,必要敲山震虎。”

    白樘說罷,才問道:“是了,你來找我是為什麼?”

    巽風忙把雲鬟先頭的話轉告了,白樘皺眉道:“如果謝推府所說是真,那麼,下一次命案發生在臘月,至於’歿chūn心’,難道是說……”搖了搖頭,便對巽風低低地叮囑了幾句。

    同巽風商量完畢,白樘出了公房,往前而行,過了兩重院落,竟來至雲鬟的臥房之外,他抬頭看時,卻見裡頭燈影靜靜,顯然是還未睡。

    白樘腳下無聲,徐步而行,將到門口之時,忽又悄然止住,此一刻,竟想起白日相見時候,斯人躊躇不前之態。

    第268章

    且說雲鬟因頭一遭夜晚自己獨處,也沒有人管束,不知不覺任xing看到半夜。

    子時過後,眼睛便覺gān澀起來,有些睏倦瞌睡。

    本要吃口茶,茶水卻都涼了,勉qiáng喝了一小口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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