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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這個林娘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知道的。”
看起來阮娘子是個好人, 她走的時候, 阮娘子送了兩個下人給她, 把賣身契也給了她,讓她手上也好有自己得用的人。
看林娘子感激的模樣,甄珠擺擺手“也沒什麼, 以後我們也回西京了, 人多了也用不少,送給你了,你性子和軟,她們也有個好的去處。”
“那錢呢?”林娘子囁嚅,她手裡可沒那麼多錢。
甄珠笑道“送給你的,沒事。”
林娘子這才放心。
她一走, 麥冬不由得道“林相公中了進士後,好像就變了個樣一樣。”
“你焉知他以前就不是這樣,只不過沒檢驗他的機會罷了,人是有很多面的。”甄珠搖頭,“許多人都是男人有錢變壞,要我說不是男人有錢就變了,而是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只是錢或者權利催生出他邪惡的一面罷了。人家守著糟糠過日子的人,還不是一大把。”
有些話甄珠沒跟林娘子說,因為她也知道林娘子的秉性單純軟弱,她若是真的被休回家,或者不同意,倒霉吃虧的唯有她自己,這個時代對女子過於苛刻了。
林娘子那些自欺欺人的話,不過是把她當成樹洞傾訴而已,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不同意,明明是男人的錯,女人卻只會怪女人。
晚上,阮穆還要赴瓊林宴,少年人意氣風發,一直鬧到晚上才回來。
阮穆很快接到禮部的任命,到諸洲任同知,當然,還得回西京一趟,告慰爹娘。
人人都嘲笑阮穆傻,便是林德明也跟林娘子道“他以為自己會闖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偉業來,再被提拔,然後一路青雲嗎?真是異想天開,他一介商戶之子,有什麼能力?窮鄉僻壤刁民多的很,他自以為去解救別人,卻從沒想過,他的財富會給他帶來災難。”
他們那兒以前也來過一個縣官,幫著修路鋪橋,可就因為那一年災年,糧食放的少了,被村民們打死了,明明是那樣好的一個官。
所以他怎麼樣都要留京,只有留在京城,才不會跟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刁民們來往。
但是送阮穆回西京的時候,他倒是各種讚嘆,阮穆面上敷衍著,隨後上了船,便同甄珠道“諸洲絕對是咱們發跡的地方。”
他的眸子閃耀著光芒“你不知道諸洲雖然窮,路也難走,氣候潮濕,但有一點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甄珠抱著女兒在懷裡,歪著頭看著他“是什麼?”
“有鐵礦。”
他總算露出了點作為商人之子的精明,“那些人不願意諸洲富的原因就是不願意讓朝廷知道有這麼大的一座礦,所以但凡去的官員為何沒有政績,幾乎都是被買通了。”
原來如此,甄珠奇道“你是如何發現的?”
阮穆擺手“不是我發現的,是葉老爺子跟我說的,我當時沒信,悄悄讓人去打探了一下,來京後又查找了不少書,才發現蹊蹺。”
“可是這樣的好事,咱們勢單力薄,怎麼能完成?”
不是甄珠不相信自己的相公,而是地方宗族勢力,還真的不是你一個外來的人插手就成的。
阮穆笑道“正因為難,所以我要做,不過你放心,你在家看著兒子女兒,別跟我去受罪了。”
甄珠搖頭“那可不成,萬一你出事了怎麼辦?我就想跟著你,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夫妻本是一體,更何況還有原女主的心愿,害怕丈夫出事。
妻子這般黏著,阮穆心裡高興,卻依舊不答應“我知曉你擔心什麼,可是那裡環境險峻,你是無妨,可孩子怎麼辦?你想想,我娘畢竟年紀大了,之前阮家的事情你也是親身經歷的,再貼心的奴婢,也沒主子們機警一些好。你就等我兩年,這兩年咱們夫妻只當是各自忙自己的,到時候我們再會合。”
提起孩子,甄珠果真是猶豫了,阮夫人和阮老爺人都很好,但阮老爺要管著生意,阮夫人到底上了年紀,她確實不放心。
再者,阮穆末了又添了一句“你是經商的料子,可別為了我放棄了所有,這就不划算了。”
原來他什麼都想好了,甄珠定定的看著他道“你如今確實不一樣了。”
阮穆親了她一口“我再怎麼變還是會對你好的。”
考慮到自己若是真的跟去諸洲想必也是累贅,在阮穆一再要求和公婆的懇求下,甄珠還是留了下來。
兩年的時候,她除了帶孩子就是接掌阮家的生意,替阮老爺分憂。
夫妻二人很少寫信,因為阮穆說了他現在的信件都有專人檢查,若是說漏了嘴,恐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輕易不寫信回來。
她只能把家中安排好,不讓丈夫擔憂。
阮穆其實也並沒有他自己跟甄珠說的那樣十拿九穩,他不過一個同知罷了,只能藝高人膽大的先製造出祥瑞,再慢慢把礦公之於眾。
在這個過程中,他被追殺過兩次,跌落在山崖,靠著一股子頑強活了下來,被下過毒一次,差點被人勒死,索性,他活了下來,不僅活了下來,還大力修了諸洲的路,把礦產全部交給了朝廷。
這些苦,他很想跟甄珠說,但是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