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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從小帶著仇恨長大,然後看著小姨踩著她母親的屍骨當著一品侯夫人,還要虐待她,幸而她還有哥哥與她相依為命。她在那宅門裡,一生所體會到的就是要殺死賤人,又從奶娘那學到一些後宅陰私手段。
她父親常常在外賣弄著念舊情的一面,他越顯得思念亡妻,越能顯示出他的忠誠。娶亡妻之妹,也可以說成是念舊情,怕續娶別家出身的繼室會對亡妻的孩子不好,又或是和原岳父家斷了關係。
顧全大局?她沒有看到過正面的例子。她所看到的都是男人道貌岸然下原配和原配子女的悽苦,她所要對付的也是像小姨和繼外婆一樣的女人,防止自己走上母親的舊路。
郭延錦這才有些動容,想起太子妃很少提自己的娘家,娘家也很少會有人過來,太子妃的兄長去了邊關,數年沒有消息。
一個命運悲慘的女人就像傳染病一樣,傳給更多的女人。
忽然門口走進一個妙齡女郎,不是趙清漪是誰?她在房頂偷聽,也是忍不住出面了。
趙清漪走到太子妃跟前蹲下身來,太子妃目露凶光,嘶啞罵道:“賤人!”
趙清漪面色無常,只出手如電先點了她的穴,再溫和將她扶了起來,太子妃罵道:“賤人,你現在得意了?”
郭延錦看到趙清漪,道:“你來幹什麼?”
趙清漪清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揭發下毒之事是出於對主公的忠心,我現在來是身為女子的人同此心。太子妃有沒有罪,請讓我為她緩解一下痛,殿下再理論。”
五歲就那樣死了母親,經理人想著比知青女兒九歲喪母還要慘。
有時女子的無知和愚蠢也不全是女子自己的錯,就像知青女兒那一世,她被家鄉的人欺辱,被繼母和繼妹作賤,還被設計失去清白、不能高考,一生悲劇,能說是她的錯嗎?
身為女子,更該給女子一絲曙光和溫暖,可她為了任務,也為了其她女子和孩子,親自揭發了這個可憐的女人。
知青女兒那個角色和太子妃的區別是那個角色沒有害過人,那可能也和時代環境有關。她趙清漪無法改變什麼,只能緩和一下她身上的傷。
第439章 色厲內荏
太子妃聽她說要為她緩解疼痛,心中微微訝異,可是心頭卻不服氣,說:“你莫不是想要害死我?誰要你假好心了?”
趙清漪說:
“殿下說你不會判斷情勢,一點也沒有錯。你既然恨你小姨,你活著十幾年都沒有能殺了她,當真是廢物;你恨你父親是偽君子,你也沒有試圖揭穿他,讓他一無所有;你說你愛殿下,可是我看到也不盡然。
你承受過一切痛苦,你只會把痛苦轉嫁到比你更無辜的人身上,然後拖累你口口聲聲愛的男人。我瞧不起你,你不配當我的敵人,你還是女人,我何必殺你?”
“不,你根本就沒有資格這麼說我!你生來什麼都有,你有武功,你有殿下的愛,我呢,我什麼都沒有!我不服!”
趙清漪冷笑,淡淡說:
“你並沒有什麼資格恨你父親、小姨,他們雖然踩著你母親、小弟的屍骨博得富貴,但是你母親、小弟的屍骨上開出的最燦爛、嬌艷的一朵漫珠沙華不是你嗎?
你汲取著他們屍骨的養份,甚至你還站在你父親的肩膀上,你父親利用他們做出欺騙世人的戲,你也是受益者,你因此才能做著太子妃,本來還將要母儀天下。
你所恨者只是你的一種吝嗇,就像你視殿下為你一人的私有物一樣,你母親和你小弟的屍骨只你一人踩得,你父親、小姨便踩不得,他們得了好處,你便想著他們搶了你的,占去了本該屬於你一人的好處。
你行事風格表現出來的就是如此,你不要為自己貼金了,你並不愛你母親和你小弟。縱使你母親和小弟仍存活於世,你能為他們做什麼呢?”
太子妃悽厲地嘶吼,說:“你胡說!我有多想念他們,你根本不明白,我四面楚歌,我愛殿下,可殿下心裡的卻是你這賤人!你和我小姨一樣,都要來搶我的,都要來害我!”
趙清漪忽略掉一些她不考慮的內容,說:“愛一個人真那麼容易嗎?愛一個人不是想要保護他,他若受了冤屈,你便比自己受了冤屈還要難受,你拼盡一切也要為他討回公道嗎?
愛一個人,不是希望他平安喜樂嗎?便是自己承擔了生活中所有的磨難,只要他得到幸福,那便沒有什麼好怨的,也會甘之如飴。”
太子妃怔怔呆了一會兒,說:“我會愛護他的,是你們這些賤人一茬茬地冒出來,你們要來害我!”
趙清漪卻道:“你的問題正是你沒有能力愛護他,你所反對的、抗拒的一直是他最需要的。你身為忠勇侯之女,除開你父親,你李家也是世宦家族,你自己族中姐妹、嫂子、弟妹交好的有幾個?你清楚你族中成器的叔伯兄弟有哪些?你父親可會甘心與你拋下成見,稟君臣之禮供你驅策?你能為殿下帶來什麼助力?”
太子妃不服,說:“我小姨……”
趙清漪說:“我與你講這些,你心裡念的還是你小姨得了什麼好處,而不是殿下需要什麼。所以不要提你小姨了!
如果你是為了母親和小弟的公道,如果我是你,就算在小姨跟前當十年狗,我也夠毒死她了。別自欺欺人了,你不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你最愛的是你自己,你為了自己的親事、前程不敢惹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