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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漪有些不解:“怎麼會呢?”
徐昀忽淡淡道:“太子妃派人來叫走了太子殿下。”
趙清漪不禁頓住腳步,怔了一會兒,轉頭正色看向他,徐昀臉色微紅轉開了頭去。
徐昀輕聲道:“太子哥哥對你推崇倍至,便是在我跟前也常提起,但凡節慶,太子哥哥總提點太子妃不要怠慢了你。”
趙清漪不禁心驚,抿唇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這事兒又不能直接表明心跡,那不但是打太子妃的臉,連太子的臉都打了。太子便是無此心,一國儲君怎麼能這樣被下臉面,他心中有意見,趙清漪這靠山就要失去了。
“人食五穀雜糧,到底不能免俗。”講究清淨坦蕩只不過是一種理想,塵世本就是濁的,如何自清於大眾。這就像是逆淘汰一樣,俗人以俗心想別人,俗人也容不下清者與他們不一樣。
徐昀道:“你明白就好。”
“多謝世子爺提點。”出了二門,趙清漪頓住腳步,朝他施了一禮,“世子爺請留步。”
徐昀知道爭她不過,不能強求。
“你也寬心,我總護你周全。”
趙清漪也沒有將他這句話太放心上,微微福身,退後三步,轉身離去。
徐昀看她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這才回府內。
……
【榮曜秋菊,貌華春松,天姿靈秀,意氣高潔,不與群芳列。】
徐昀看著剛剛寫的幾個字出神,忽然敲門聲響,明霞郡主進來書房。
“哥哥,太子哥哥和趙姐姐這麼快就走了?”
她才剛看完寶華齋送來的首飾,寶華齋也是負責許多內宮首飾加工的鋪子,手藝是祖傳的,各勛貴女眷要是有好的材料都愛送這個鋪子去做。
徐昀才簡單說起皇長孫有恙的事,明霞郡主道:“怎麼又病了,奶娘也太不盡心了點,太子妃嫂嫂很該管管。”
徐昀心想妹子單純,前頭也有一回,太子妃差人來說皇長孫有點拉肚子,這回又有些風寒。徐昀卻機敏得多,見太子妃從不失禮,卻也疏離得緊,再看太子對趙清漪的看中,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但想如果父王在母妃跟前一直對另一個女人讚不絕口,處處禮遇,母妃心底也不會沒有疙瘩。如果這個女人還沒有丈夫,疙瘩就更深。趙清漪還幸好是和離之婦,前頭生有三個孩子,也不是花樣年紀,太子妃還更能容忍。
但是太子是儲君,今上因為身體原因,已在準備明年初一禪位,太子是將來的皇帝,而皇帝對於女子過往可沒有這麼多的避忌。
漢武帝的母親王娡是二嫁;唐時武則天二嫁唐高宗、楊貴妃二嫁唐玄宗;前宋劉娥皇后二嫁真宗,最後還當上皇太后垂簾聽政。
太子現在也許僅是欣賞,但是當上皇帝之後就未必不會有變化。
“榮曜秋菊,貌華春松,天姿靈秀,意氣高潔,不與群芳列。”明霞探看輕念出聲,徐昀忙收起來。
明霞笑道:“哥哥,你再收也是遲了。”
徐昀佯做生氣,說:“你突然就這麼闖進我書房做什麼?不用繡嫁衣了?”
明霞卻只微微害羞,忽生幾分猜測,但又覺得荒唐,不敢深想。
……
趙清漪一路內心卻並不平靜,一方面得罪一個本應該是主母的人對她是大大不利;另一方面萬一徐晟當了皇帝,真有納她之心,那絕非她所願。
她一點都不嚮往後宮名份和宮斗,和去後宮當妾相比,當然是一家主心骨更自在有尊嚴。
徐晟不會這麼對她吧,她是想當臣子,不是想當他小老婆,可古人的思維怕是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
現在一家子在這安定下來,過著富足而充滿希望的生活,要他們離開東京,那是萬萬不能了。
趙清漪接下來一月多深居淺出,教導兒女讀書,餘暇時間她在編寫一本精簡的《國富論》,但是採用的是本朝的一些例子,又穿插一些更精細的商業厘稅的設想。
本朝承宋制,不限制商業和手工業的發展,有基本的商業厘稅制度,其實這些反而是盛世的前提,一個變態抑商的朝代絕不可能成為盛世。
她正在窗前寫書,卻忽聽小丫頭夭夭來報說英親王府派人送東西來了。
趙清漪忙起身去見,卻是王府二管家蘇全親自來的,趙懷方聞之也親自出來。
蘇全見到她施了一禮,說:“當日府中賞菊,有未賞之品,世子爺也覺遺憾,趙娘子也是愛菊之人,世子爺命小人贈娘子幾盆賞玩。”
趙清漪不禁訝然:“世子爺如此盛情,我怎麼擔待得起?”
但見英王府的七八個下人已將車上載來的一盆盆開得正嬌美的菊花搬進來,以其中一盆豆綠色和墨色的最為出眾,但那純白、正紅的大朵菊花也是鮮艷奪目。雖沒有那唯一一盆的鑲紅白菊,看得出這些也是極貴的,而那鑲紅白菊怕是李王妃的心頭好。這些都被送到了趙清漪的院子裡。
送走蘇全一伙人後,趙家上下都喜氣洋洋,到底是新富之家,這麼沉不住氣,人之常情,趙清漪卻也不能責怪。
……
十一月初,狀元府卻迎來了一群的親戚來探親,正是沈大良他們。卻說原本沈俊有隱忍長遠之計,這過了一兩年,沈俊計劃早將水攪渾,而兒子都過了滿月,是不是早產也無所追究。早前因為施粥贈藥洗白,坊間曾有幾個版本的傳說,這時候再來一家子徹底將不利一面推向趙清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