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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倒是能看到父親的幼女太小,他還是要靠你來博這國丈的通天富貴。你這點便宜倒看得無比明白,你還看到甚至你外祖家也是這般打算的,你害怕若對你小姨出手了,一個不好就有變故,你就當不了你父親和你外祖家的這顆能讓你尊榮的棋子。
女人自私不是罪,可是既然捧著你父親給的飯碗而害怕失去,你早就選擇拋下了你母親和小弟,你心中又覺得所有人欠了你,這就不僅僅可惡,而且很找死了。你的世界只陷入‘我得到的還不夠,全是我的,全都該是我的,別人若是得了就都是賤人’這種想法里。
直到現在你還判斷不清形勢,你不可能把太子妃當下去,不可能當上皇后,你最好的結局就是被幽拘,可是此時你想的還是你自己得到的不夠,想的是我這個賤人怎麼還不死。
如果我是你,最後的精力要麼為母親、小弟復仇,或為自己唯一的兄長鋪一條好路。因為如果我愛他們,事已至此,留此殘軀何用,為相依為命的同胞兄長做點事,又可無愧地去泉下與母親相會。
不要說我有武功和所謂的寵愛,做這些不需要武功和寵愛,普通的女子也是能做到的。但是就算到了最後一刻,你的思維仍然沒有自己轉到那一條路上去,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你從不會為別人承擔什麼,只會索取,無論是對你母親、小弟、父親,還是對殿下。你說殿下不愛你,我不這麼認為,我覺得他愛過你,至少他想要愛你,不然不會容忍你到現在,可是你真的讓他愛不起來。”
趙清漪同情那個五歲喪母的小女孩,小女孩沒有任何錯,她的悲痛未必會假。
可她不同情現在這個太子妃,雖然沒有人教導好她,但是至少善良總會學一點,愛親人也不用怎麼教,總有幾分天性。
比如,知青的女兒就那樣愛母親,小小孩童沒有能力、也不看自己的利益也要為維護母親而抗爭,雖然方式不對、很愚蠢,但是她心地卻是純孝,也有信念。
趙清漪看過千千萬萬的人,甚至在現實社會裡,許多沒有遭遇喪母不幸的人,仍像太子妃這樣的都太多了。他們會扯起一切“別人欠了他們”的旗幟,讓自己的一味瘋狂索取變得合理,可是他們骨子裡卻是最懦弱的人,那種張牙舞爪的悽厲兇狠虛弱無比,他們的力量的土壤很可能是來自於他們怨恨不滿的人。
郭延錦原以為趙清漪是一種女子的任性和婦人之仁,卻沒有想到她如此深通人心,簡直不像她這個年齡的人。連他都不能把太子妃分析得這麼透徹而最終合理。
太子妃這時怔怔說不出話來,想要否認,可是已經不知從哪裡否認。她想過對小姨下手,可是當她長成少女更有能力時,看到的是小姨生的女兒還太小,李家十年內最好的聯姻女兒就是自己。
另外,少女時的她能力還不及現在,膽子也沒有那麼大,更沒有這麼狠,她還會怕害,這就順理成章了。她憂慮的是萬一敗漏,她將來的好婚事自然告吹,她不能得到父親、外祖家一點支持,她絕不能嫁得高門,榮華富貴成泡影。
自己的婚事、一生榮華富貴和母親、小弟的舊事相比,當然是自己的婚事和榮華富貴更重要,她才不敢向小姨動手。
而她一嫁入東宮,所看到的事就不是娘家的事了,在她之後,很快劉良娣、韓良娣進門了。
趙清漪看她安靜下來,也不再多言,盤膝入定運功片刻,睜開眼時,恢復冷靜,一雙白晳的手掌在她胸腹接連輕拍,太子妃只覺胸腔漲起來,忽然嘩一聲,吐出一口被郭延錦打出的淤血。
然後,趙清漪躍起,手指瀟灑如風,花樣百出,在她肺經、肝經諸穴點過,幾十招使出竟然無一式重複,如此點穴功夫看得郭延錦也心曠神怡,嘆為觀止。
他那一腳正是傷到了太子妃的肝肺,此時她兩經絡中真氣涌動打通,她又一聲長呼,吐出濁氣。
太子妃方才痛得抽絮的感覺消除了大半,而趙清漪也收了功,呼出一口濁氣。
“太子妃,我已不欠你,我心已安,你該當如何,你自己想清楚,事已至此,你能作為的事已經不多。”
不論如何,她總是沾染以妾的身份將妻拉下馬的事,這很顛覆她原有的三觀,心中總有彆扭。現在來緩她痛苦,若能點醒她,太子妃在最後的時間裡走對一步路,對她也算是好的了,不要一輩子就是個笑話。
做人就是這麼矛盾,趙清漪可以從容承受罵名,只要自己心安。
說著,理了理衣襟,朝郭延錦揖了揖手表示告辭。
太子妃轉過頭,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此時面對自己最不想面對的可憐結局,思維卻清醒了許多。爭是無用,也絕無可能拖著別人一起死。
太子妃抬頭看向郭延錦,說:“殿下,你想怎麼處置我?”
……
此時已經開春上朝,下午才回東宮,郭延錦卻不及召見東宮屬臣,直接來了趙清漪的院子裡,她正練過武后正自飲茶。
他來此從不帶他那龐大的“尾巴軍團”,習慣性擔心被打臉或她捅什麼簍子。
趕了冷香、凝香了院子,郭延錦就在她面前坐了下來,說:“我正有事與你商量。”
趙清漪淡淡道:“你還沒有將事告訴你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