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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忽然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竟是看不透她了。
太子妃顫聲道:“你……你居然和低賤的百姓比?”
趙清漪說:“就像你說的,我際遇比你好,你我的際遇比百姓好。”
太子妃說:“我明白了,你裝作愛惜百姓,別人覺得你有仁愛之心了。你以為你這樣就可以取我而代之了!你這女人是司馬昭之心!”
趙清漪卻覺得司馬氏篡位也是時也、勢也,司馬氏在曹魏集團里功高震主、權位已升無可升了。但是退又退不下來,家族和屬臣這麼多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上面,不進則死。三國時的人命根本就不值錢,你放棄爭鬥,就是別人將你大卸八塊的時候了。
她收起信馬由韁,說:“你自己追求那些,便想著別人也同你一般。我很高興你當不上皇后了,作為百姓,我很不想俸養你。”
“趙氏!你就是想來我面前得意,可是我就算死了,你也未必就一定會當皇后。”
趙清漪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忽然覺得這個女人很搞笑。
太子妃自己氣過之後,見她不說話,又問:“你就這麼自信?”
趙清漪說:“我本不必和你費這些唇舌,但是也許將來也沒有機會見了,你是女子,我且能容你三分。”
太子妃聽她這麼說,但想自己只怕將要面臨什麼,不由得落淚,又說:“我若死了,必化為厲鬼,夜夜糾纏於你。”
“我跟我師父學過點茅山道士的符咒和指法,剛好試試靈不靈。”
周楨不禁咳了一聲,低頭不說話。
太子妃頓了頓說:“我會殺了你的!我真的會!”
趙清漪說:“太子妃有什麼事,不防直言。”威脅她,是有後面的話,談條件,她什麼套路沒有見過。
太子妃沉默了一會兒說:“殿下……是要殺我嗎?”
“不知道。”
太子妃說:“我……我也想為母親、小弟報仇,我想著,只要我當上皇后,我就可以除去小姨和她的孩子了。”
趙清漪搖了搖頭:“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如果你幫我殺了他們,我死後就不化為厲鬼來找你。”
“那你還是來找我。”
太子妃道:“為什麼?你不是也會感到歉疚嗎?不然為什麼給我療傷?你幫我殺了他們,我也放過你,這很公平。”
趙清漪說:“你是不是對我的智力有什麼誤會?”
太子妃說:“什麼意思?”
趙清漪說:“殺人是觸犯王法的死罪,我殺一個跟我無冤無仇的一品侯夫人,然後我自己成了死刑犯?你想一箭雙鵰,你得有箭呀!你怎麼能指望我這隻雕去啄死另一隻雕,然後雙雙掉地上,你撿回去燉一鍋湯呢?我一點都不怕你變成鬼,因為你連買通黑白無常的錢都不捨得出,你能來找我的機率是很小的。你真變成鬼,到時記得來找我,我正無聊呢,這種新鮮事,可遇不可求,我最喜歡了。”
如果是一個有鬼神的位面,她是不是又要開掛了,聖人之尊的天帝陛下會的法術是不是可以修煉了?至少當初她遊歷天下時,還是傳了茅山道士不少符咒的,她是凡人血肉之身,效用要小些,但尋常鬼怪也干不過她。
太子妃的三觀被顛覆了,看著她半晌,忽說:“你……你想要什麼?金銀財寶?”
“你是不是對我的財產有什麼誤解?我的嫁妝雖然不多,但我師傅和祖師浪跡江湖,他們的積蓄都是我的,夠我吃用一輩子了。”
“你就是不肯了。”
“你是不是對求人做事的正確姿勢有什麼誤解?”
“你想要我跪下求你?”
趙清漪搖頭:“你剛才聲色具厲說了一些可笑的事,我尚能聽聽,倘若我一來時,你就跪下哭,我一分也懶得采你。”
“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給你下跪。”
“是的,但是如果我能救你性命,你也未必不會跪我、求我。”
“你……你能救我?”是人總是怕死的,自私、貪婪、愚蠢的人格外怕死。趙清漪來這裡之前,還想像過她也許會採用激烈的方式來嫁禍她,但是趙清漪現在覺得高估她了。
“我考慮過。我在看你有沒有值得我救的地方,可惜還是沒有。我理解你,也許我未必骨子裡沒有你的這一面,可是你終究無法讓我感動。”
經理人對可憐的女子,有時是有幾分拯救者的心態,女子若不是原主的大仇人或者傷害沒有那麼大,經理人會把錯誤大部分怪在社會和客觀原因上面,對可憐女子總是多一分寬容,沒有機會也想創造出一絲機會。做人不能太嚴苛,不能當暴君,思想道德暴君最招人恨。
“所以,你冷眼旁觀的看著我去死。”
“不會。”
“你不救我,難道不是冷眼旁觀,或者你是興災樂禍?”
“我不會去看你死,人死的過程畢竟沒有什麼好看的。”
“趙氏!你……你以為你有好下場嗎?花無百日紅。”
“所以我才不要當花。我會當一棵樹,自己把根埋在土裡;最差我就當個採花人,話說天下許多男的採花人還不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