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2頁
這淫詞淺白,形容比喻直觀,就是武將們書讀得不多不精卻也個個都聽懂了。
一人拍著桌子說:“妙極了!趙大人可真是天下第一才子!我真是佩服之至!”
李業也是陪著笑,馮、張二人號稱進士出身,原來還是有一點貞潔牌坊似的士大夫的高傲,他們自己是絕對不能當眾做出這樣的淫詞出來的,但是聽了這樣的詞也不敢說他是流氓。
郭延鎧緊緊捏住酒杯,就怕失態。天哪,這是他們大周朝的太子妃呀!
李業說:“趙大人這一詞當真恰如其分,繪聲繪色呀!高,實在是高!”
趙清漪還是慵懶地說:“今晚良辰美景,與諸賢相交,不才也就獻醜助興了。見笑,見笑,哈哈!”
眾人又說是榮幸之類的,正在這時,下方走上一人,朝郭延鎧半膝跪地,說:“王爺,今日諸位大人為王爺踐行,王爺不知何日再能來西北。末將也為王爺與諸位大人助助興如何?”
眾人一見,正是王爺帳下第一人姚榮,聽說他乃是文武雙進士,又是揚州節度使之子,在場的大人們倒是不敢小瞧。
甚至年長的老大人們是嫉妒揚州節度使能生養一個這樣的接班人,包括李業都嫉妒。
李業但想如果長子沒有出走,他也是這般大了,他如果習得文武之藝,他現在也眼看著後繼有人,身邊的幫手不會只有奴才、他房子侄和朋黨。
郭延鎧知道來了,說:“甚善!你有什麼助興節目便使出來吧。”
“謝王爺!”
說著,姚榮站起身來,說:“夏州乃中國屏障,百戰之地,今有忠勇侯與諸位將軍在地,在下也是出身將門,有一套家傳劍法且堪登大雅之堂。侯爺乃是當朝名將,在下舞出來想請侯爺提點一二,不知在下有沒有這個榮幸?”
“中國”二字,古就有之,此時姚榮是指華夏中原之國,古人有夷夏之別,古人認為華夏就代表著先進文明,蠻夷代表落後文明。
西北之地舞劍騎射都是尋常,此時被趙季青的一曲淫詞挑動得人心浮動,只有尋歡作樂之心,便是聽說要舞劍,誰又能想到此中有變?
朝廷宣撫人員都把例行之事全都幹完了,有所爭鋒之處也達成了協議,更有忠勇侯已經暗自表示投效了英郡王,誰會想到會在過關後的和光同塵的踐行宴上藏有殺招?
李業微笑道:“我年紀大了,就怕老眼昏花,一時不得姚郎君劍法的要領。”
郭延鎧微笑道:“忠勇侯過謙了,你的百戰之威,他們這些武進士出身的人是高山仰止呢。”
李業心頭甚喜,便道:“那麼我就見見姚家的劍法了,對姚老大人,我也是神交已久呀,只不過一東一西一南一北,無緣相見。此次見到姚郎君也是緣分。”
姚榮微笑,又朝趙清漪拱手,說:“趙大人可願為下官撫琴?”
趙清漪暗想:姚榮真會來事,說好卓昱安然進城,而他也控制住行轅和侯府時,他再出現在宴會場上舞劍發難。
因為若是卓昱進城時用什麼信號彈傳信,行轅中西北方面的人也會看到,若是他們生疑,府中的侍衛或下人必然有傳信的方法。他們提前傳信到西北大營,范子良截不住那幾萬人的,因為這個時間差,只怕就要以弱攻強廝殺,兩敗俱傷了。
卻說讓姚榮舞劍,之前是沒有說要撫琴這一小細節的,但是他既然這麼說了,趙清漪當然不能推辭。
趙清漪笑道:“好呀,看你的劍法跟不跟得上我的琴。”
趙清漪老奸巨滑,為計深遠,她可以殺西北的任何人,偏不搶這殺李業的頭功。
因為她還是太子妃——背後牽連太子,還是趙家女——身關趙家榮辱存亡。
如果她親手殺李業,將來天下人對她的微辭她倒不在乎,但是影響太子登基就不好了,而讓趙家有此壓力,也不是什麼好事。
范子良、卓昱二人根基不及姚榮,姚榮身後有姚家為恃,他做了還能頂住世人對失敗者的一種同情產生的壓力,憑功能更進一步。
說著,讓伶人獻上一把琴,侍女焚香,又服侍她淨手,她的長指撥捻試了音,又調了一下。
丁丁冬冬幾聲承啟,琴音清越,似煙雨後的青山,又有溪水潺潺。
姚榮拔出劍來,雄健身姿猶如山嶽之重,手中之劍婉轉如游龍,每招每式都透著古樸之氣,卻少有那花俏的劍花。
這是一把將軍劍,殺人之劍。
趙清漪暗道一個好字,姚榮果然是文武雙全,誠王此人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
趙清漪琴聲越急,姚榮這時調動全身,不再像之前一樣凝沉待發。
李業和諸將連連擊掌叫好。
趙清漪嘴角微勾,朗聲唱道:“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驚弦。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好!好!”
這時那進士出身的馮、張二人才發自真心的讚嘆,不是拍彩虹屁。可惜,這詞也不是趙清漪所作。
趙清漪唱完詞,手指撥動琴弦越急,如傾盆密雨一樣,眾人還為這樣奪人心魄的琴聲和詞曲激盪起伏。